第69章 番外1:求婚
一轉眼的功夫,距離那次綁架事件已經過去半個月了。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平息風波,讓遲明和魏連霄受到法律的制裁,卻不足以撫平應家父母和應星河的心有餘悸。為此,應煦這段時間一直痛並快樂著……
夏日的驕陽熾烤著大地。
片場。
「卡——!」
王導大喊一聲,丟下手裡的大喇叭,大步往應煦的方向走去,面前欣喜:「很好,好極了!年輕人不可限量,這場演得很好,氣勢完全撐起來了,就是富家公子的派頭!」說著一巴掌拍嚮應煦的肩膀,表情里分明是欣賞。
然後,他的手腕被握住了。
「王導。」
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露出「和善」的笑:「兄弟們演這一場,工資現結么?」
王義寬幾乎秒懂:「結,結,馬上結!」他心裡清楚得很,這個中年男人和他那一幫子兄弟哪裡缺這點跑龍套的辛苦費?只是職責所在,不能看著他給應煦的肩膀來一巴掌罷了。
就護得出奇。
王義寬搖了搖頭,心裡暗暗猜測,這幾個保鏢是應家配的,還是遲家配的?
應煦看出了端倪,說不出的心情複雜。他爸媽也是擔心他,就是做得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保鏢大叔也是盡職盡責,但這樣也讓他跟導演之間拉開了不尷不尬的距離。他不免記在心上,拍完戲以後就攆著王義寬,想跟他解釋。
「王導,今天這事……」
王義寬似乎正在想著什麼事,聽應煦說話,完全沒聽出弦外之音,反而來了勁:「哦,小煦啊,我正要找你。今天這事啊,多虧你說服你那幾個保鏢,我找了那麼多龍套演員,沒誰能演出這種氣勢,還是得專業的上!」
應煦:「……」
所以說,他帶這麼多保鏢拍戲,也不是全無好處?
只見王義寬搓了搓下巴,又問:「你原先不止這六個保鏢吧,不是還有么?後面有一場男二參加家宴的戲,畢竟是富二代,要是能多跟幾個保鏢,會更有派頭……」
應煦:「……」
他真的會謝。
他才剛說服遲先生,撤走他派來的六個保鏢。
王義寬聽他這麼說,沒忍住「噗」了一聲。
應煦朝他看去,卻對上他那三分認真摻著三分嚴肅,還有四分遺憾的表情。
應煦:「……」
他沒聽錯!
王導明明有笑他!
可是王義寬就是抵死不認,又把話題拐回工作上:「好吧,那我到時候安排幾個龍套。你先看看下一場的台詞,一會兒我們就拍下一場。」
十二個保鏢撤走了六個,剩下六個在劇組當上了龍套,這種槽點無數的事情只是應煦生活里一個小小的插曲。還有些什麼又痛又快樂的事呢?
拍攝期間,應星河來探班,王義寬一開口,他就允諾借出一個度假莊園供王義寬拍攝。
王義寬那幾天笑得格外開懷,導致應煦想跟他談場地租賃費都開不了口。
戚鶴眠也沒閑著,看應星河來探班,他也湊熱鬧,來片場轉悠一圈,大手一揮,就是幾百萬的投資。他連投資帶規劃,明明白白說了:「這筆錢是用來改善片場環境的,空調扇多準備幾台,我們家小煦怕熱。」
應煦:???
他才沒有那麼嬌氣呢!
有了戚鶴眠的參與,應星河似乎較上了勁,兩個人可勁兒對應煦好,令他驚喜連連,頭痛不已。好不容易應星河要出國談生意,消停幾天,某個早晨,應煦去到片場,卻赫然看到了一個人氣爆棚的大明星被工作人員簇擁著——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堂哥應棠。
那一刻,應煦是真高興。
高興得腦袋發暈。
然後,他看到應棠抱臂向他看來,嗤鼻:「看你最近拍戲有模有樣,我來給你一點指導,別丟我的臉。」
得,他直接加入了劇組,成了日後要打在片頭的「特邀演員」。
三個哥哥各自釋放著關懷與愛,倒讓應秋實和戚美菱不太好以長輩的身份參與進來了。在這種事上,夫妻倆徹底調換角色,還屬戚美菱更沉得住氣,只是常常給應煦發消息,噓寒問暖。應秋實卻有些不高興,悄悄跟妻子說:「那三個孩子是不是太閑了?」
對此,戚美菱回了他一個白眼:「人家關心你兒子還不好?我看你才是太閑了,瞎吃飛醋!他們對小煦再好,那也終究是哥哥,越不過你這個當爸爸的。」
應秋實想想也是,哥哥可以有很多個,乾哥哥,堂哥,表哥。爸爸嘛,呃……其實也有兩個。不行,他還是得好好表現!應秋實這麼想著,鬥志滿滿。
戚美菱:「……」
戚美菱拿他沒辦法了,只能任他卷。
卷吧卷吧,其實也沒什麼。
就是費兒子。
戚美菱心裡門兒清,忍不住掩唇,露出個惡趣味的笑。
是夜,應煦就沒忍住,跟遲晏傾訴了心裡的苦惱。
「……其實也算不上很大的困擾吧,怎麼說呢,我很感激他們的關心,也明白他們都是想要我好,但是真的太奇怪了,被關愛怎麼反而讓人覺得束手束腳呢?」
遲晏認真聽完,一語點醒他:「他們都是出於好意沒錯,但是缺乏溝通,就容易出現種種狀況,何況是幾份好意疊加,更是如此。」
應煦深表認同:「嗯嗯,就是遲先生你說的這樣。」
渾然沒發現遲晏這是在黑他幾個哥哥好心辦壞事。
因為遲晏一針見血的分析,應煦更來勁了,又說了些其他事,聽得遲晏皺眉。他此刻正坐在畫室里,手裡執著畫筆,揮筆描繪,在雪白的畫紙上畫出應煦的眉眼。靜悄悄的遲家別墅,連夏風吹過都不敢發出聲響,只有應煦的聲音從手機揚聲器里流出來,塗亮了夜色。
許是夜晚總讓人思緒亂飛,也容易讓人的欲|望膨脹。遲晏聽著聽著,便醋了起來,他很難再滿足於在手機里聽應煦說話的聲音,在畫紙上畫應煦微笑的模樣,他幾乎下意識地放縱了自己,拋出誘捕器:「看樣子他們的行為確實讓你很苦惱啊。」
他的聲音彷彿嘆息,語氣里滿滿是替應煦著想:「我們一起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改變這種局面吧。」
應煦分明被他套路很多回了,但還是會上當,明明在外面精明得很,到了遲晏面前,卻總不設防。聽遲晏這麼一說,他立馬追問:「遲先生,你有什麼好主意么?」
遲晏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索:「辦法算不上,只是給你提供一個思路罷了。其實他們這麼樂於照顧你,很大程度是因為你『弟弟』的身份。在他們看來,他們永遠是哥哥,理應照顧你。」
應煦覺得遲晏說得很有道理,包括他爸媽也有點這種意味。他皺起了鼻子,也皺起了眉毛,整張臉皺巴巴的,說:「那要怎麼辦呢?」
遲晏繼續循循善誘:「或許,你該讓他們發現,你其實是獨立的。」
「我不獨立么?」應煦想不明白,他回想自己前幾年的經歷,覺得自己挺行的,一個人也生活得很好,他從來就不是個不能獨立自主的人!
遲晏告訴他:「有一種不獨立,叫家人覺得你不獨立,你還小。」
應煦秒懂,深以為然。
「那怎麼辦呢?」
遲晏掘了這麼久,終於掘出一個深深的坑,他低笑說:「那就用另外一種行動,改變他們對你的看法。」
「什麼?」
只聽遲晏聲音溫柔,彷彿流淌著蜜:「跟我結婚,從應家的戶口本搬到我家的戶口本上,你的戶口獨立了,感情生活也獨立了,他們會想明白的。」
應煦:「……」
應煦不得不承認,在聽到「結婚」這個字眼的時候,他的心跳驟然停跳了一拍,真有種臉熱的感覺。心裡的期待像只誠實的小鳥,呼之欲出,勉強被他壓下去,終於讓理智重新攀上來。他不高興了,語氣卻像撒嬌。
「遲先生,你又唬我!」
回應他的,是遲晏格外認真的聲音:「沒有唬你。」
「啪」一聲,遲晏關上了畫室的燈。
應煦對他提高了警惕,可不敢輕易信他:「你老是套路我,真是太過分了!」
「咔嚓」,門被闔上,然後空蕩的走廊上響起遲晏的腳步聲。
「我沒想對你做過分的事,說的都是真心話。」
應煦:「……」
應煦的臉徹底紅成了番茄,想要借著惱怒遮掩羞澀的意圖也在此刻徹底被拋諸腦後,他囁嚅半天,說:「……我們現在就談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遲晏的腳步聲快起來,很快,他出了別墅,上了車,點燃了引擎。
「早么?我不覺得。」
夜風從車窗送進來,吹散車子里的悶熱,吹得遲晏頭腦異常清醒。他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告訴應煦:「求婚戒指我上個月就訂好了,求婚方案我做了十多個,一直不太滿意。今晚夜色很美,出現點計劃外的小狀況,這不在我的預料。但我不覺得草率,戒指你還沒看過,我現在帶給你看看?」
「我想,你會喜歡。」
他用不容置喙的語言做出表白,步步逼近,像是潛伏的獵豹終於等到了獵殺時刻。
被鎖定的獵物卻渾然不覺得害怕。
聽著手機那頭傳來的,分外熱烈的風聲,應煦覺得自己的心跳也變得熱烈起來了。他想,那戒指他根本不用看,不論它是什麼材質,什麼大小,他都會喜歡的。因為,遲晏送他的不僅僅是戒指,還有他全部的熱忱。
很快,應煦聽見了車子熄火的聲音。
他站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邊,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不肯沉睡的海城仍舊是一片燈火通明。從高樓上他看不到遲晏的車子停在那裡,也不知道他的車燈是否還在閃爍,但他能夠觸摸到自己的內心,那裡一片安寧,滌盪著溫柔的月色。
「開開門,小煦。」
男人的聲音從手機聽筒傳來,還有一道同樣的聲音,響在隔音效果不算太好的房門外。
應煦猛然回神,幾乎下意識地,他飛向房門,擰動門鎖。房門應聲而開,同樣打開的還有他的心門,他的迫不及待。
一個絲絨面料的小盒子遞到他的面前,遲晏溫柔的聲音纏綿在耳側:「試試戒指吧。」
遲先生真是!
哪兒有急到這份上?
應煦的目光閃動幾下,抿住嘴唇,一把將他拉進房間:「進來再說。」
遲晏跟他進了房間,愈加主動,把盒子打開,取出其中一枚戒指:「試試吧,小煦。」
應煦被他捉住手指,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
遲晏將那枚戒指套在了他的手指上。
「好看極了。」
男人發出真誠的讚歎,低頭去吻他的指尖,柔聲誘哄:「這麼好看,就不摘了吧,你覺得怎麼樣?嗯?」
應煦的指甲都透出了薄薄的粉,他下意識縮手,沒縮回去。遲晏抓著他,用了點力氣,不讓他逃離。
他還能說不么?
他的心早已被遲晏套牢,徹底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