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進入電影廳,總算隔絕了外面那些吵鬧的小朋友。

這部電影是一部浪漫愛情片，來看的基本都是成雙結對的年輕情侶。

電影龍標緩緩出現，主角登場。

宋書瑤摩拳擦掌,準備醞釀一些浪漫的氛圍。

這時，手機消息框突然彈出消息。

【徐成申請添加您為好友。

備註：我是徐成。】

宋書瑤：「……」

她毫不猶豫點了拒絕。

但下一秒，徐成的好友申請又發了過來。

宋書瑤再點拒絕。

第三個好友申請發過來。

宋書瑤點了接受,並憤怒敲字。

【宋書瑤：請問您是趕著投胎嗎？】

【宋書瑤：可以圓潤滾開嗎？？？】

她本以為徐成會就此罷休。

但沒想到徐成看上去比她還要生氣。

【徐成：宋書瑤。】

【徐成：你這樣太過分了！】

【宋書瑤：？？？】

緊接著，徐成發來七八個表情包。

每一個表情包都是他的照片,但下面配字各不相同。

第一張是徐成的工作照，黑西裝搭配白色襯衫，板寸頭，搭配嚴肅正經的神色，腦袋上寫著一行大字。

【這個社會就這樣,女人很難成功的。】

宋書瑤：「……」

這是什麼。

第二張是摳出他的臉，P到了一張知名的古惑仔表情包中,像是徐成本人叼著一根煙，聳肩看向鏡頭。

【我尊重職場女性,但大齡剩女就是心比天高啊！】

第三張是徐成出席學術會議的媒體鏡頭，專門放大他低頭看資料的表情，下面寫著一行紅底白字。

【這個世界上是有愛情，但憑什麼看上你呢？】

第四張也是摳圖,把他的五官P到一張熊貓頭表情包里,熊貓伸展出一條腿，看著鏡頭，姿勢十分風.騷。

【你有缺點吧,不過我還蠻欣賞你的。】

第五張……

第六張……

每一個表情包都借用了徐成的五官,徐成模樣不算差,但搭配上他說過的話，製作成一個個表情包，效果十分滑稽。

徐成似乎已經氣炸了，瘋狂給宋書瑤發消息。

【徐成：宋書瑤，萬萬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徐成：這些圖片傳到我工作的學校，已經被學生們知道了，導致他們都在肆意侵犯我的肖像權！！】

【徐成：宋書瑤，你必須對此負責！！！】

宋書瑤：「……」

她長按點進徐成發來的表情包，發現這是一個叫做【相親時普信男的常用話術】表情專輯。

下載量很高，已經衝到熱門排行第二頁。

製作者的頭像十分眼熟，昵稱qwr。

宋書瑤點進去，發現下面打賞榜第一名頭像，正是王曉鶴女士的一朵蓮花。

宋書瑤：「……」

這樣明顯，她很難猜不出是誰的手筆。

宋書瑤立即給這套表情包打賞了最高數額200元，和王曉鶴女士並列第一。

付款結束，她心中暗爽，開始回復徐成的咆哮。

【宋書瑤：我怎麼知道是誰做的。】

【宋書瑤：憑什麼讓我負責。】

【宋書瑤：有本事你放證據啊。】

徐成氣急，直接發了語音過來。

「宋書瑤，我還不傻，你別想甩鍋給別人！這些話只有我們那天相親的時候，我對你一個人說過。就算不是你做的，也絕對和你有關係！」

宋書瑤的微信是自動播放語音，好在系統音量不大。

饒是如此，周圍兩三個鄰座的人也聽清了徐成的話。

宋書瑤十分憤怒，用力敲字。

【宋書瑤：徐成，乖一些，去那邊自己玩。】

【宋書瑤：孤兒院.jpg】

發完消息，她沒有去聽徐成發來一長串語音。

直接將徐成關進黑名單。

拉黑徐成后，宋書瑤盯著手機屏幕。

片刻后才平復好心情。

想起自己的撒嬌人設，宋書瑤凹出一個十分心機的姿勢，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手臂不經意遮擋住半邊側臉。

她默默湊到時琛身邊，醞釀著撒嬌的話術。

視線不經意掃過熒屏。

男女主抱到一起，親吻得十分激烈。

甚至發出嘖嘖水聲。

宋書瑤：「……」

救命，這兩個人也親得太快了吧！

她還沒有醞釀好氛圍啊！

最令人尷尬的是，或許是電影氛圍的感染。

周圍不少情侶已經抱在一起，氣氛十分曖昧。

宋書瑤腳趾摳地，突然有些說不出口。

她悄悄瞟了眼時琛，時琛神色淡漠，專註盯著熒屏，絲毫沒有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彷彿在看一部嚴肅的紀錄片。

察覺到她的視線，時琛抬眼看向宋書瑤，聲音淡漠。

「在和誰發消息？」

宋書瑤：「……」

短暫沉默后，宋書瑤胡謅道，「一個推銷東西的中介。」

「行。」

時琛笑了聲，但唇角卻沒什麼弧度，「那你繼續。」

宋書瑤：「……」

她認真觀察著時琛的神色。

時琛眼睛盯著屏幕，任憑她打量。

只是他的唇角緊抿，下巴綳得很緊，神色淡漠，渾身都流露出生人勿近的氣質。

「時琛，你是不是生氣了？」

宋書瑤小心翼翼道。

「沒有。」

時琛回答極快。

「哦，好吧。」

宋書瑤覺得時琛在嘴硬，但她是不可能直說的。

只是小心貼到時琛身邊，挽住他的手。

時琛沒有推開她。

但唇角緊繃，神色冷漠。

「我是怕你多想。」

宋書瑤壓低聲音，認真解釋道，「是之前家裡介紹的相親對象，但我們鬧得不太愉快。」

時琛看向宋書瑤。

幽暗的電影廳內，沒有人真正關心熒幕上的主角。周圍曖昧的聲響此起彼伏。

她的聲音如絮，輕輕劃過他的耳膜。

時琛伸手，捏住宋書瑤的下巴，微微用力，白皙嬌嫩的肌膚上多出一道紅痕。

宋書瑤不明所以，卻自知理虧。

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虛。

時琛的手指輕輕摩梭了兩下，劃過宋書瑤的側臉。

兩人距離貼得極近。

昏暗的燈光下，喘息聲若即若離。

察覺到時琛的視線盯著自己的唇，久久沒有言語。

宋書瑤突然有些口乾舌燥。

「你……」

正想說些什麼。

突然，熒屏內一聲巨響。

兩位主人公撞翻一個衣櫃，緊緊糾纏在一起。

短短五六秒的時間，兩人從客廳一路滾到卧室床上。

開始互相撕對方的衣服，十分狂野。

宋書瑤：「……」

時琛：「……」

兩人突然都沒了繼續下去的興緻。

規規矩矩坐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看完了這部爛片。

——

隨著排演進度的推進，《昭君》開始拍攝錄像帶，準備參選華舞獎的項目金獎。

今天錄製的是《昭君》中雙人舞的戲份，也是全劇的原創高光戲份——雁舞。

男主角單于因瘟疫病逝，只留下王昭君獨身一人。王昭君如同失去伴侶的孤雁，獨自留在荒涼偏遠的邊塞，只得幻想在夢中與愛人團聚。

隨著輕柔的鼓點聲響起，燈光聚焦於舞台中央的兩人——

霍町身著羽毛編織成的大衣，將宋書瑤飾演的昭君上肩托舉，而宋書瑤依託霍町的力量，凌空完成旋轉和抬腿的動作。

等霍町將宋書瑤放下，兩人隨著音樂鼓點展臂擺動，宋書瑤依附於霍町懷中，繞其而轉，指尖動作輕靈溫柔，象徵忠貞不渝的雙雁。

哀婉的竹樂聲響起，霍町身上的羽毛不停抖落，轉身匍匐於地，象徵雁衰而落。

宋書瑤圍繞霍町而轉，她的步伐輕柔，手指輕輕拂動，試圖撿起地上的羽毛，肢體動作精妙，展示出絕佳的控制力。

直到雁落消亡，舞台上宋書瑤獨身而立，仰頭看向空中。

黃沙揚起，一切都化為昭君指尖的一抔黃土。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此刻這雙眼睛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只消一眼就足以令人心碎，彷彿在訴說著無盡的哀愁。

音樂聲結束，宋書瑤伏身於地，手中緊緊攥著單于送給她的花束，直到燈光熄滅。

從雁起、雙雁到雁落，這段長達二十分鐘的雙人舞，宋書瑤和霍町實力俱佳，棋逢對手。

直到場記叫停，台下圍觀的舞團同事才從這段凄婉的劇情中回過神來。

「金翠老師編的這段舞太好了……」

「天吶，怎麼這麼虐啊！首席一哭，我也跟著想哭。」

「霍老師表現力也很好，難得沒有被首席壓住。」

有女生擦著眼淚，小聲討論。

舞台上，宋書瑤接過同事遞來的紙巾，小心按壓著眼角。

《昭君》這部舞劇層層遞進，所有的感情渲染——那些孤獨、彷徨、悲傷與眷戀，都在倒數第二幕的雁舞集中爆發，讓人隔著千年的時空，情不自禁落下眼淚。

宋書瑤扇了扇眼睛，從角色情緒中平緩過來。

她跟著金翠進了會議室，回看錄像效果。

金翠確實做到了她所說的——

《昭君》這部舞劇以古典舞為基礎，同時在群舞環節引入許多民族舞特色，比如用蒙古舞表達士兵們的慷慨激昂，傣族舞的三段腰動作映襯宮女們的活潑靈動。

錄像拼合起完整的《昭君》劇情。

最後一幕由宋書瑤的單人舞和群舞組成，在單于死後，昭君駐留匈奴國二十餘年。直至白髮蒼蒼，飽受戰亂分裂摧殘的匈奴國終於恢復安寧，效仿先進的漢朝制度，勵精圖治。

昭君鬢角斑白，早已不復當年靈動鮮活的少女樣貌，而那個深情溫柔的單于也化作一抔黃土。

在子孫的攙扶下，昭君遙遙望向洛陽城的方向，風聲烈烈，全劇終。

金翠看著錄像投影儀，嘴角含笑，「書瑤，你的狀態很好，這段時間辛苦了。」

宋書瑤低頭害羞，「是老師的構思厲害，我只是努力做好自己能做的。」

金翠含笑，眼神滿是讚賞之意。

宋書瑤左右張望，發現剛才還在會議室的霍町不見了。

「老師，霍町師兄呢？」

「哦，他啊。」

金翠眼中笑意瞬間淡了幾分，「最近讓他每天這個時候去監督聞溪，三百個高抬腿，兩百個腳背。」

宋書瑤：「……」

有一說一，聞溪基本功確實一般。

但對於一個沒有鏡頭的群演來講，聞溪的水平綽綽有餘，也沒有差到需要加練的水平。

但宋書瑤很快想清楚其中訣竅——

金翠老師性格溫和，從未主動針對過其他人。

而聞溪最初是空降到舞團的「關係戶」，這次又是跟著金翠老師的團隊，一定是家裡同金翠老師打了招呼，讓她被迫勤學苦練。

金翠還要和錄像團隊進行後續溝通。

宋書瑤主動離開會議室。

推開門，沈如絲恰巧路過。

沈如絲今天也穿著舞服，一身桃紅色的水袖長裙，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額角汗涔涔的，顯然也是剛跳完舞。

今天是舞團統一錄像的時間。

沈如絲代表《夢入長安》這個項目。

見到宋書瑤，沈如絲愣了一下。

隨即微微一笑，溫柔道，「書瑤，我看了你今天跳的舞，狀態很好，加油！」

宋書瑤向來懶得和「敵人」做面子功夫。

只是斜睨了沈如絲一眼，徑直揚長而去，態度十分囂張。

「如絲？」

隔壁會議室的房門打開，項目場記催促道，「快點來開會，就差你了。」

「不好意思，剛剛同事叫住我請教問題，這就來了。」

推門前，沈如絲看向宋書瑤離開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

宋書瑤卸完舞台妝，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扛著包走到舞團樓下，突然想起無線耳機沒有拿。

中午休息時耳機放到練舞房，而她習慣晚上戴著耳機聽歌。

短暫猶豫后，宋書瑤決定回去拿耳機。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

舞團只有值班室的燈亮著。

宋書瑤一路摸黑走到練舞房。

房間門沒有鎖。

但一進練舞房，宋書瑤就聽到一陣曖昧的聲音。

一男一女，背對著宋書瑤，抱在一起，吻得十分投入，甚至還有曖昧的水聲。

他們明顯都是舞團演員，身段又高又細，帶著職業舞者特有的優美曲線。

兩人過於投入，並沒有發現宋書瑤的存在。

宋書瑤意識到兩人動作后，本打算立刻往出走。

但視線不經意一瞥，那個背對著她的長發女生……看上去好眼熟啊！

兩人吻得激烈，換了一個動作。

女生捧著男人的臉，輕輕抬眼——

看到了男人背後的宋書瑤。

與此同時，宋書瑤也看清了一男一女的正臉。

一聲短促的驚叫，女生慌忙推開男生。

宋書瑤：「……」

聞溪：「……」

霍町：「……」

如果髒話可以化作發報機的密碼。

此時此刻，宋書瑤已經在心裡嗶個不停。

死亡一般的沉寂后，宋書瑤當機立斷，轉身就走，「我先走了，拜拜。」

練舞房的門重重合上。

片刻后，宋書瑤又推門而入，全程目不斜視。

像一隻目標明確的殭屍，直挺挺朝著練舞房的角落走去。

迅速翻找后，宋書瑤握住自己的無線耳機，面朝虛空。

「哈哈，找到了，你們繼續。」

說完，飛一般逃離練舞房。

聞溪：「……」

霍町：「……」

——

傍晚，聞溪回到外公家。

她手裡拎著一摞快遞，都是用實習工資給家人買的禮物，有給外公的足療包，給媽媽的筋膜槍，給爸爸的肩頸貼，給表哥的喝水杯……

飯桌上，眾人對聞溪的印象大為改觀。

外公時崇捧著足療包，十分驚訝，「溪溪，你怎麼突然想起給我們買東西了？」

金翠神色冷淡，卻將筋膜槍盒子放到手邊，「一天不好好練功，就知道做這些沒用的。」

「哎，這是溪溪的心意，禮輕情意重。」

聞國安笑眯眯道。

聽到來自爸爸的肯定，聞溪尾巴要翹上天去，自豪宣布，「因為溪溪現在是一個懂事孝順的好孩子！」

聞溪最近十分聽話，沒有剁手透支信用卡，也沒有和朋友偷溜出去泡吧。

反而每天堅持去舞團打卡，有時早上甚至不等金翠，提前一個人出發；下班時也會主動留下來練功，令人欣慰。

時崇十分感動，「溪溪果然長大了。」

如果時琛不知道聞溪原本是個什麼德性，也要被她這幅「洗心革面」的模樣所欺騙。

他低頭夾菜，沒有搭理其他人的誇讚。

聞溪會懂事？

下輩子倒是有可能。

這時，微信進來一條消息。

是宋書瑤發來的。

時琛拿起手機，解鎖屏幕。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咦」。

是路過倒水的聞溪。

聞溪盯著時琛手機屏幕，驚呼道，「哥哥，你談戀愛啦？！」

時琛：「……」

他推開聞溪的腦袋。

聞溪又是一聲驚呼，「天吶，表哥給他女朋友備註『宇宙無敵小仙女』哎！」

聞言，時崇看向時琛，關切道，「時琛，溪溪說得是真的嗎？」

時琛：「……」

時琛垂下眼，這是宋書瑤要求他改的備註，沒想到會被聞溪發現。

沉默片刻后，他淡淡一聲「嗯」，選擇承認。

「那……帶回家看看？」

金翠試探道。

「過段時間吧。」

時琛低頭關掉手機，聲音平靜，「剛確定關係沒多久。」

時崇和聞國安夫婦神色都有些遺憾，但也識趣地沒有追問。

時琛從小就有主見，他不願意說的事，別人怎麼問都沒有結果。

只有聞溪十分沒有眼色，開始調侃時琛。

「哎，想不到哥哥這樣的性格，居然也能找到女朋友。」

「當時相親那麼冷淡，把徐玥月姐姐氣得那麼慘，沒準早就有情況了。」

時琛：「……」

他瞟了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聞溪，捏緊手中筷子。

這時，手機屏幕亮起。

微信傳來消息提醒。

時琛有些心煩，劃開手機。

【宋書瑤：生無可戀.jpg】

【宋書瑤：你一定想象不到我今天有多麼社死。】

【宋書瑤：我原來帶的一個實習生，和我師兄在一起了！！！】

【宋書瑤：今天我撞見他們在練舞房進行一些激烈の嘴唇活動。】

【宋書瑤：然後我大腦就宕機了，當時特別特別沒有眼色，從他們旁邊穿過去拿耳機！拿完就跑了！！回到家我才發現自己好蠢……】

【宋書瑤：我師兄剛剛給我打電話，不讓我和舞團同事說。】

【宋書瑤：風晒乾了沉默，我悔恨很衝動……】

時琛：「……」

他眉心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時琛：那個實習生叫什麼？】

【宋書瑤：你之前慈善晚宴見過的！】

【宋書瑤：就是當時跟在我身邊那個小妹妹。】

【宋書瑤：叫聞溪。】

時琛：「……」

看著屏幕上不斷浮現的字元。

時琛手有些不穩，筷子掉在地上。

作者有話說：

謝謝，人在現場，我是那隻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