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樊樓詩會李師師

第040章 樊樓詩會李師師

武科初試要在六月底,此時時間尚早。

天氣越來越熱,王霖就此呆在歸元客棧,白晝間閉門讀些兵法戰策四,畢竟科舉要考,晚上便去隨意逛逛開封夜景,吃些美食看看美女,倒也悠閑愜意。

一連兩日。

到第三日上午,有人匆匆敲開他的房門,見似是那夜所救張貞娘的使女。

錦兒福道:「錦兒見過小官人!」

王霖輕笑,「錦兒姑娘不必多禮,你來找我,可是有事?」

錦兒面色微紅,捏著裙角,低頭不語。

她是背著張貞娘來的。

她這兩日思來想去,也無人可求助,又不忍看到自家娘子由此香消玉殞,便想起了王霖,可真見到王霖了,又不知該如何開這個口。

好半天,她才囁嚅道:「求小官人救救我家娘子吧!」

錦兒絮絮叨叨,連連哀告,王霖便知張貞娘的處境比他想得更糟糕。之前還有個爹可依靠,現在爹也沒了,張家的親戚知道她招惹上了高衙內,個個都避而遠之,誰敢幫她。

見錦兒竟引著那日的恩公來了自家,張貞娘很意外,卻還是上前見禮,王霖掃她一眼,心中暗贊。

即便是處在這等人生困境,這女子也依舊嫻靜守禮,也知她已做好了從容赴死的準備。

她現在已不再是為林沖守節,而是為自己。

被高衙內這等惡霸紈絝禍害,還不如死了。

「娘子可曾想過離開東京,去外地投親暫避一時?」王霖笑了笑。

「貞娘離開東京,無親可投,天下何處能夠棲身?」張貞娘哀傷道。

王霖略遲疑,終歸還是試探出口:「林教頭並沒死。我來東京前,聽聞梁山水寨最近多了個叫林沖的頭領,娘子可曾想過,乾脆去梁山與林頭領團聚?」

王霖緊盯著張貞娘。

果然張貞娘瞬間色變,柳眉猛挑,眉目間頗有幾分激動之色,但旋即慢慢恢復冷靜,緩緩搖頭道:「林教頭早已將奴休出了林家,恩斷義絕了。再說貞娘出身良家,縱然一死,也不能淪落山賊之所苟活,平白玷污了娘家名聲。」

王霖從她眼中讀到了堪破一切的絕望。

「若是如此,娘子可暫另尋處寓所,待在下科舉考完離開東京時,護送娘子遠離東京這是非之地……至於將來娘子何去何從,咱們再從長計較如何?」

說話間,王霖取出一張兩百兩的銀票來直接遞給了錦兒:「錦兒姑娘,你速去城郊偏遠些的地方租個院落搬過去,這些銀子足夠你們開支了。此事不能拖,越快越好!」

錦兒千恩萬謝接過,張貞娘卻霍然起身凜然道:「多謝小官人美意,可奴與小官人非親非故,小官人如此破費,奴承受不起!」

王霖知張貞娘誤會自己也在打她的主意。

就起身笑著拱拱手:「娘子不必多想,在下既無惡意、也無歹意。錦兒姑娘,記住我的話,趕緊去尋個住處搬走,不然那高衙內隨時都可能找上門來!」

「告辭!」

王霖也不再解釋什麼,轉身就走。

等張貞娘反應過來,他早走沒影了。

錦兒嘟著嘴抱怨道:「娘子,小官人仗義疏財,也是一番好意,你為何要拒絕人家?」

「錦兒,我們與他只有一面之緣,他為什麼會幫我們?咱們用了他的銀子,將來還要隨他出京,又該如何自處?這人前人後,瓜前李下的,奴的名聲何存?」

錦兒呆了呆,辯解道:「娘子,這回錦兒就不聽你的了,反正我覺得小官人是好人,他對娘子沒有壞心。」

錦兒心道,就算他對娘子有心思也是一樁美事,這小官人年少英俊又文武雙全,娘子跟了他也不失為一個好歸宿。

但這話錦兒打死也不敢說出口來。

「娘子,我這就去尋個住處。」

錦兒匆匆去了。

「錦兒,你……」

張貞娘無力輕嘆,抬頭望向了湛藍的天際,心頭漸漸迷茫起來。

王霖離開張家返回歸元客棧路經樊樓,見其內人來人往賓客不絕,多是衣冠楚楚的士子文人或達官顯貴之流,便也準備去湊個熱鬧。

據說今日午後至晚間,是李師師親自組織的樊樓詩會。

受邀來的貴客有請柬自不用說,但像王霖這種不請自來的普通訪客則要花一兩銀子才能進入,相當於買門票。

還真夠黑的。

這還是王霖自穿越以後第一次進這種高級會所。

一樓大廳自是散客。

擁擠著東京城內喜歡舞文弄墨的來自中下階層的讀書人,當然這些人多半不是沖詩文而是沖李師師的美色來的,只是他們沒有資格進入作為正式會場的三樓,那邊有李師師親自帶著本樓花枝招展能歌善舞的侍女接待。

若想登堂入室,也不是沒有辦法。

大把砸錢。

紋銀千兩,就可直接升級,類似於飛機上升頭等艙。

王霖很快就失去了興趣。

一千兩銀子在這年頭可是筆巨款,足夠普通百姓一家數口過上一輩子了,王霖也不是花不起這錢,問題是花這麼多錢只為了見李師師一面,真傻帽。

要是能共度春宵,他或還可考慮。

王霖準備走,卻在人群中發現了剛結識的馬擴。

馬擴也看到了他,擠過來熱切道:「王霖賢弟!」

王霖笑著拱手:「見過馬兄!」

兩人寒暄一會,又被人擠到了角落,馬擴一臉期待之色望向三樓處,道:「賢弟,據說這是第三屆的樊樓詩會了,上屆詩會雅士雲集,張尚書曾為師師姑娘作曲牌《師師令》,至今傳頌京師。」

「這一屆又有秦大學士和國子監主簿周邦彥領銜,不知會有何等佳作出爐,賢弟,你我不妨拭目以待。」

馬擴話音未落,就有青衣侍者站在三樓迴廊上,高聲念誦起詩會主會場上新出的詞句:

「遠山眉黛長,細柳腰肢裊。妝罷立春風,一笑千金少。歸去鳳城時,說與青樓道:遍看穎川花,不似師師好。」

「開封府通判,晏幾道。」

一樓大廳內,眾人掌聲雷動。

王霖心說:晏幾道,晏殊的兒子吧,此人不是死了好幾年么?

不多時,又接連有首佳作傳出:

「年來今夜見師師。雙頰酒紅滋。疏簾半卷微燈外,露華上、煙裊涼口。簪髻亂拋,偎人不起,彈淚唱新詞。佳期誰料久參差。愁緒暗縈絲。相應妙舞清歌夜,又還對、秋色嗟咨。惟有畫樓,當時明月,兩處照相思。」

「大學士,秦太虛。」

「鉛華淡佇新妝束,好風韻,天然異俗。彼此知名,雖然初見,情分先熟。爐煙淡淡雲屏曲,睡半醒,生香透玉。賴得相逢,若還虛度、生世不足。」

「國子監主簿,周邦彥。」

年輕的士子們歡呼雀躍,喝彩聲不絕於耳。

王霖嘴一抽。

他以為什麼詩詞佳作,原來是單純給李師師捧哏。

一群有頭有臉的官身顯貴匯聚一堂,多數都年事已高,不謀國事,卻爭相給一個***寫起情詩,各懷一樹梨花壓海棠的不良企圖,這也算是北宋末年禮崩樂壞的獨特一景了。

真不要臉。

不知女真鐵騎攻陷開封時,他們是否還有這等風情雅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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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王,我的鄰居武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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