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燒雞
得到山長誇讚的飲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會兒尚且沒有玻璃杯,大家看不見那層次分明的色澤,只聽山長不住地讚美,心痒痒的彷彿貓抓一般,只得轉向陳岩:「容與,你可喝過?」
「自然。」陳岩嘴角噙笑地點點頭,「回來的路上,我沒甚胃口。姐姐可是因為我,才想出這個飲子的。」
要不是看他是掌柜姐姐的親弟弟,他們一定要套麻袋把他打一頓才罷休。待到山長走開,眾人立刻涌了上去。陳岩被他們刨去了最後:橫豎你都喝過,那就不必擔心人多喝不到了,後頭等著去吧。
陳岩搖搖頭,不與他們爭辯,轉身拿了自己的食盒,去找自己最愛吃的肉去了。
既是牡丹宴,書院專門弄來了許多牡丹。眾人邊吃邊聊邊賞花,一個人提起聯句,大傢伙兒就都涌過去聯句。一人提起詩,眾人就一股腦都湊過去作詩。還有射覆、占簽、投壺等等,不一而足。
陳苗苗也端著一個盤子,夾了一些自己愛吃的東西,走到了一旁的桌椅邊。她將盤子放在一邊,坐下休息了一會兒,面前投下了一個身影。她一抬頭,江楚遞了一隻剝開的橘子給她:「怎地不吃,又沒胃口?」
陳苗苗接了過來,搖搖頭:「倒也不是,站得有點兒久了,休息會兒腿先。怎地不和他們聊聊,這回回了京,恐就沒什麼機會過來了。」
江楚將盤子放下:「放心吧,你想來,我們就能來。」
陳苗苗聽他如此說,立刻高興起來:「我還以為,以後都只能在京里了。對了,這幾日容與都早出晚歸的,你們到底葫蘆里在賣什麼葯?」
江楚慢條斯理地包著春卷:「這幾日在準備魚餌,待容與今日把竿下了,就只等魚咬鉤了。「
這會兒?陳苗苗看向被眾人圍著的陳岩:這會兒大庭廣眾之下,他要下什麼竿?
陳岩他們剛聯完句,正在說著方才誰聯的多,誰聯的好。有人推陳岩的巧,陳岩忙擺手:「我不過是化了羅夫子上回聯的詩句,要論好,還是羅夫子的好。」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那回夫子們聯的句了。果然是夫子們,難為怎麼想來,簡直句句都好。」鄭立詢感嘆道。
任穗也點頭:「我也記得!那日還記得羅夫子那一聯十分精妙,許久都沒人接。後頭還是楊夫子得了一妙句,這才接了下來。」
新來的學子們紛紛問起那聯詩,任穗被纏得無法,只得寫了出來。新學子們紛紛湊上來看,又指著那兩聯:「果然是難得的佳句。「
有一個不怕生的學子追問道:「敢問師兄,羅夫子是哪位?楊夫子又是哪位?」
「喏,那邊穿秋香色的就是羅夫子。」趙時休用扇子指了指方向,又道,「至於楊夫子,當日飯堂比試完之後,他說是家中有事,便辭了書院的差事。」
當時楊夫子雖然在眾人面前持不同意見,但除了知情的山長夫子和陳苗苗他們幾個,學子們是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些什麼,對外的說辭就是他家中有事回鄉了。
那學子十分遺憾:「對比前一句的巧,我更愛下一句的穩。本想討教一二,卻是沒這個機會了。」
「倒未見得。」就在一片惋惜中,陳岩忽然開了口,「前兒個我不是從洛城回來嗎,路上倒是偶遇了楊夫子,他正往青州去。我回京時正好想去青州一趟,還說去拜訪他呢。」
別人尚可,新來的學子們倒是十分興奮。若不是擔心太過冒昧,他們都想托陳岩帶信過去了。好在他們還是擔心惹得這位史上最年輕榜眼不開心,只是請陳岩幫忙問問楊夫子,可能給他寫信或者拜訪。陳岩一一應下了。
待他們說完,趙時休這才道:「容與,你怎地要去青州?」
陳岩輕嘆了口氣:「這回清明還在京城,雖然回家在祠堂里拜了,但想著往後授官不知天南海北了,就想著先去父母曾經待過的地方看看,再去他們離開的江邊拜祭一下。」
趙時休他們都知陳岩的家庭情況,聞言都沉默下來。半晌,蘇重山道:「容與打算何時上路?我也要回鄉去一趟,正好順路。」
顧明軒也同樣點頭:「我也要回鄉一回,也是順路。不若,我們到時候約個地方再一道上京?」
陳岩面露笑容:「不若就約在景州?」
「好!」兩人異口同聲地應下。
這下趙時休有些不開心了:「我也想與你們一道,可是我家不在那個方向啊。」
鄭立詢笑著拍拍他:「我也要回鄉,我們兩個一路。到時候我們京城見,就約在姐姐速食麵店,豈不好?」
「這可再好不過了!」任穗一拍手,「我們到了京里,都送個信到掌柜姐姐店裡。往後我們相約,也都送信過去,豈不更好?」
陳岩笑道:「這可是平白給我姐姐加活了,這可不能白做工,得付錢才是。」
任穗連忙道:「那是自然,豈能讓姐姐白虧。」
旁邊一個人笑道:「我瞧啊,你是想要吃掌柜姐姐做的菜吧。容與,別聽他的,到時候他就去你家蹭飯了。」
一群人哄堂大笑,十分開心。陳岩轉過頭,目光瞧見某個離開的人影,眸光一閃,沖江楚的方向點點頭:魚,上鉤了。
陳苗苗本想將林伯夫婦帶著一道,但是這邊著實沒有個熟悉的人,只能將他們留下。不過趙大廚的小徒弟這回被帶回來了,他要在這邊指導做速食麵什麼的。時間太緊了,她也沒法一一指導,只將蛋糕麵包餅乾和奶茶等幾種飲子教會了林嬸,便動身回京了。
江楚的籍貫是景州,但其實他也只回去過一回,不過這也給了他們一個由頭。趕路的第一晚,江楚就送給陳苗苗兩把匕首,一把大些的放在枕下,一把小些可以白日裡帶。
陳苗苗接過這兩把匕首,一臉緊張地問道:「這麼嚴重?」
江楚右手輕輕握住她的肩,左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木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就在隔壁,若是有什麼事,吹這個即可。」這個可比什麼大聲喊更加有穿透力,也沒那麼費勁。
陳苗苗鄭重地點點頭,接過那個繩子,這才回了房。她將匕首一一看過,將大的給石榴壓在枕頭下,她自己把小的也壓在自己枕頭下,又拿線打了個絡子,將木哨串起,掛在了脖頸上,這樣要用的時候就很方便了。
做完了這一切,陳苗苗才躺到床上去。石榴吹熄了蠟燭,眼前驟然一片黑暗。陳苗苗心沒來由地突突了兩下,握住胸口,感受到那隻木哨的存在,這才心定了許多。
一連三天晚上都風平浪靜,陳苗苗不禁有些小小的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風聲鶴唳了?然而,第四日晚間,她半夜偶然醒來,忽然聽見窗格子一聲響。
有人!陳苗苗一瞬間就沒了睡意,左手抓起木哨塞進嘴裡,右手伸進枕頭下握住了匕首,翻身下床。幾乎就在吹響的那一刻,她聞到一股濃濃的香味。不好!
意識逐漸渙散,而陳苗苗強撐著跑到了門口。門閂被拉開,江楚跨步進來,一把接住了軟綿綿往下倒的陳苗苗。他回頭肅聲道:「去追!」
陳苗苗再醒來的時候,正在馬車上。她撐著身子坐起來,頭還有些暈乎乎的:『我們這麼早就出發了?「
江楚放下手中的書本,執起旁邊的壺倒了一杯水,遞到她的嘴邊:「午時都已經過了。」
陳苗苗一口水差點兒嗆在了嗓子眼兒:「什麼,都這麼晚了?我居然睡了這麼久?」
「不是睡,是被迷暈了。」江楚起身,坐在她的身後,將她圈在懷中,給她喂著水,「好在你當時警醒,及時把門打開,你們才沒有吸入太多的迷煙。要是太多,也是會出事的。大夫給你們兩個瞧過了,沒什麼事,不過留下了葯,說若是頭暈就吃一顆。你這會兒怎麼樣?」
陳苗苗脖子左右轉了轉:「不暈,但是有點兒餓。」
「朝食就沒用,這會兒就過晌午了,自是該餓了。」江楚喂她喝完水,放下杯子,「想吃點兒什麼?這會兒有熱水,給你調個藕粉,還是泡個速食麵?」
陳苗苗仔細思索了一番,搖搖頭:「都不想吃,我想吃肉。你能給我變個燒雞來吃嗎?」
面對陳苗苗亮晶晶的眼睛,江楚俯身,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個淺吻:「好,我去給你找。」
三刻鐘后。後頭的那輛馬車上,陳岩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十分驚訝地掀開車窗帘子。只見穆天兜著幾個油紙包快速而來。瞧見陳岩掀開帘子,他笑著勒住了韁繩,從窗戶遞過了一個油紙包:「陳小哥,接著。」
陳岩接了個滿懷,看著他又拿著油紙包去了前頭的馬車。陳岩打開油紙包,濃郁的香味飄散出來,烤成深色的雞皮閃著誘人的光澤,還是熱乎乎的,引出了肚子里的饞蟲。陳岩掰下一個雞腿,雖然方才吃了一碗速食麵,但是顛了這麼一會兒,他覺得他又可以了。
前頭車裡的陳苗苗發出同樣的感慨。她撕下一塊雞肉,蘸了自己帶來的酸梅粉,遞到江楚嘴邊。看江楚一口咬下,她嘴角一勾:「是不是很好吃?」
江楚點頭:「比辣的好吃。」
陳苗苗剛蘸了自己帶的辣椒面,聞言哼了一聲,忿忿地咬了一大口:「我不管,蘸辣椒面才是最好吃的。」
看著她靈動的眸子,不復方才躺在那裡虛弱的模樣,江楚心落了下去,眼中閃出笑意:「術業有專攻,你說的對。」
作者有話說:
結尾有點兒卡,加上這幾天被蟲咬了身上長了好多小紅疙瘩,姨媽又來了,簡直debuff疊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