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是啊,若是自己是那柄劍,自己又會怎麼做呢?
懷柔不知道為什麼雲起塵為什麼要問那柄劍,一柄劍如果無人驅使,怎麼會選擇該怎麼做呢?懷柔搖了搖頭,他甚至想不到為什麼雲起塵更在意的是那柄劍。
懷柔沒接他的話,他想既然那小孩兒那麼珍惜那柄劍,於是溫聲問道:「小孩兒呢?」
雲起塵盯著懷柔,眼神很是炙熱,道:「好好的活著。」
懷柔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小孩兒會想它的。」
雲起塵登時愣在那裡。
懷柔又道:「小孩兒會想他的,所以去陪著他吧。他已經沒有親人了。」
懷柔說這些的時候,莫名想到自己,若是自己是那個小孩兒,應該會渴望他陪著自己,即便只是一柄劍。
小孩兒會想他的……會想他的……想他。
這句話在雲起塵的腦子裡來回的反覆,一遍一遍。清晰的在他腦海里盤旋。
真的會想嗎?
雲起塵看著懷柔,他會想嗎?
就像自己想他一樣,日思夜想,輾轉反側的想嗎?
和光同塵安靜的躺在腳邊,泛起淡淡的光。滿天煙火下,懷柔沒看道那點泛起的微光。
二人就在這不是多高的屋頂上坐著。雲起塵帶他來這裡看這一片萬家燈火,本來是因為他決定離開了。
他有不得不做的事情要去做,他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那些撕扯他靈魂的血腥與眼淚,那些嵌進他腦海里的恨意。
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
懷柔就這麼陪著雲起塵坐著,其實也不是陪他。他自己這三年渾渾噩噩。在外人看來光鮮亮麗,武藝高強的清風樓主,不過是一個兩心空空的殼子。
房頂下面的人們雖然一年四季躬耕勞作,筋疲力盡。但是至少他們有所期盼,至少有平凡的快樂。可是自己不一樣,在人間遊盪著,就如同孤魂野鬼一般。
懷柔看了一眼從剛剛起就目光渙散的雲起塵。心道只是沒想到原來他也如此,雖然平日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這一晚二人當真過的無比虛幻,在那些燈光里,他們看到了彼此的孤獨。
懷柔覺得雲起塵和自己一樣孤獨,雲起塵才發現,懷柔已經沒有家了,他不能再獨自一個人孤獨下去了。
只是他們誰也沒提起,那個妹妹還在嗎?
煙火和劍光一起滅了,二人一起去河岸放了一隻河燈。
懷柔記起老伯,要寫天下安泰。雲起塵還在那句話里徘徊著,提筆寫下遙寄相思。
一盞花燈上寫著兩個截然不同的願望。
雲起塵看見了那句天下安泰。少年時鳴音就說願天下安泰,歲歲豐年。想不到至如今時過境遷,他依舊未曾改過心愿。
懷柔把花燈小心翼翼的托到河裡,雲起塵在岸上看著他,溫柔一笑。
或許他的鳴音從未改變過,只是因為孤單太久了。
待二人回了客棧,天邊已經泛白了。
一晚上也沒睡成。謝逸就在懷柔的房中練了一晚上的心決。
「師尊……你和雲叔去哪了?」謝逸眯著眼,無精打採的看著懷柔。
雲起塵早就不再那麼傷懷了,用扇子敲了敲謝逸的腦袋,道:「黑眼圈重的像是幾年沒睡過覺似的,怎麼回事?」
「還不是你把我師尊帶走了……害的我……」謝逸不滿的嘟囔道。
「好了。」懷柔拍了拍謝逸的肩旁,道:「先去睡覺,我們再住一晚。」
懷柔看了一眼雲起塵,輕笑一聲:「你以為你比他好到哪兒去?」
雲起塵挑眉一笑,轉身往自己房裡去。
懷柔看著雲起塵的背影,看著看著忽然有種熟悉的感覺,一閃而過,還沒等懷柔自己覺察出什麼就已經消失了。
雲起塵走到拐角處,忽然轉過身,道:「阿柔,一起啊。」
「……」
「閉嘴!」
雲起塵忽然往後捂住腹部往轉角的磚牆上一栽。。
懷柔一緊張,以為是他傷還沒好。
雲起塵看他一個箭步衝到自己身邊,心裡頓時開心了。
懷柔還皺著眉要去抓他的手腕,摸了脈卻沒摸出來什麼不對。
懷柔奇怪的抬頭:「你……」
這一抬頭剛好對上雲起塵滿含笑意的眼睛。
懷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被這隻大壞狐狸給騙了。
懷柔頓時臉黑,甩開雲起塵的手腕,道:「才好了幾天又想躺幾天?」
雲起塵齜牙咧嘴,捂著胳膊,道:「阿柔疼疼疼,我胳膊上的傷還沒好呢!」
雲起塵捂著胳膊,一副受傷頗深的樣子。
有些人的相識往往不是初遇的那一刻,而是了解的那一刻,才算真正的相識。
雲起塵如昨晚一樣,牽起他的衣袖,邊走邊說:「你去睡,明天我睡馬車。」
「為何?」
「我靈力還沒恢復,要是遇到危險還得仰仗你保護呢。」
懷柔看著他的扇子搖來搖去,道:「我不睡也照樣……」
照樣什麼,保護他嗎?
雲起塵不知道懷柔在想什麼,還以為被自己說中了,頗為語重的說道:「你還是趕緊睡,我餓了,去外面找點吃的。」
雲起塵將人推進屋裡,說了句好好休息就自己出去了。
懷柔手裡還拎著之前買的蛋黃糕。放下蛋黃糕,懷柔坐在地上的條凳上,不時往蛋黃糕上瞟一眼,再瞟一眼。懷柔愛吃蛋黃糕,還是謝逸從外面帶回來的那次。
謝逸那時候非纏著懷柔吃,懷柔抗拒,因為它黃黃的一塊,長相普通的很,懷柔一看就覺得不好吃。
但是奈何謝逸非得纏著,纏的他無法就嘗了一口。這一口讓懷柔知道了不可以貌取人啊,之後那一整塊蛋黃糕都被他吃掉了。
在嘴裡軟軟糯糯的,懷柔喜歡咬下去的感覺。
「這是我自己買的。」懷柔自言自語道。
是啊,我自己買的。懷柔拆開包裝,掰了一塊。
「唔……」這一大口咬下去,把懷柔的嘴都盛滿了。
「嗯?」懷柔嚼著嚼著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蛋黃糕裡面不是甜甜的蛋糕,而是一股腥味。而且乾的可以,別說軟軟糯糯,不硌牙就不錯了。
咽下這一口,懷柔喝了一大口水漱口,才把那股腥味壓下去了。
懷柔看了看手裡的蛋黃糕,嘆了口氣放回去了。心道年前估計是吃不上了。
在外面看花燈還不覺得,這一進了屋才感覺累了,困意一陣一陣的,尤其是吃了這個坑人的蛋黃糕,懷柔這一會兒是真的沒什麼念想了。
於是懷柔起身上床,打算睡一個好覺。
作者有話說:今天寫完了,有個作業比較棘手,久等了親愛的讀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