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魔境

陸秋感覺腦袋像炸開了一樣，彷彿有一把刀子插進裡面瘋狂攪拌，口鼻、耳朵都流出涓涓鮮血細流，意識瞬間模糊。

一旁的魏慎言因為離得較遠，沒有聽見囈語和嘶吼聲，只是看了黑霧一眼，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若非陸秋有戰鬥續行，恐怕會比他更慘。

黑霧中，慢慢探出來一條又一條滑膩的觸手，上面布滿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密密麻麻的眼珠，四下轉動，彷彿在觀察這個世界。

觸手緩緩靠近陸秋，將他的手臂，大腿，軀幹，腦袋一圈又一圈纏繞了起來，陸秋雖然能感覺到有什麼滑膩的東西纏住了自己，卻根本無能為力，只能渾渾噩噩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觸手向後縮，同時將陸秋抬起來讓他離開地面，一點一點的把他拉入黑霧之中。

……

陸秋感覺自己在下墜，失重感讓他極為痛苦，身體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彷彿從幾十層的高樓上跳下來一樣。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自己停了下來，四周的空氣好像都停止了流動，變得粘稠而詭異。

緊跟著，他的耳畔想起了時而細密，時而尖銳，時而虛幻，時而誘人，時而狂躁，時而瘋癲的低語。

明明聽不懂這呢喃聲在說些什麼，陸秋還是忍不住去傾聽，去分辨。

他的頭再次痛疼，那種像是刀子插進腦袋的痛楚再度襲來。

陸秋只覺得腦袋快要爆開，思緒都染上了迷幻的色彩。

到底怎麼了，好像發生了什麼……陸秋知道不對，竭力想睜開眼睛，可卻怎麼都完成不了這個簡單的動作。

就在腦袋中的痛疼不斷加劇，陸秋再也難以承受，感覺下一秒腦袋就要炸開時，無數嗓音嘈雜交疊的呢喃聲退去了，周圍變得十分安靜，氛圍頗為飄忽。

不僅僅氛圍，陸秋覺得自己的身體也同樣飄忽。

他再次嘗試睜眼，這一次非常輕鬆。

瀰漫的黑霧映入他湛藍的眼眸，朦朧，模糊，墮落，無邊無際。

「卧槽……什麼情況？」陸秋愕然四望，繼而低頭，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無垠的海面之上。

這海面像是一面平整的鏡子，沒有絲毫波瀾，彷彿亘古不變。

海水是黑色的，純粹的、沒有絲毫雜質的黑色，陸秋像是站在了一面無邊無際的黑色鏡面上。

他動了動腳，腳下的黑色海面頓時產生一圈一圈的漣漪，不斷擴大向外散去，消失在遠處。

陸秋低頭看去，黑色的海面下方，巨大的影子緩緩游過，陸秋覺得那長得很想前世的烏賊，只不過體積大了無數倍。

他心裡一顫，像遠處望去，這片黑色海面下似乎遊動著成千上萬這樣的巨型生物。

「呼，還好我在水面之上，它們應該上不來。」陸秋這樣想著，努力平復自己的心靈，同時迅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嗯？我為什麼能站在海面上，這是練成了輕功水上漂？不，有問題的應該是這海水，跟前世的死海一樣水的比重過高所以不會掉下去？可是，這個觸感比路面都要穩啊，再說真要這樣海底那些生物是怎麼游起來的……」

陸秋的思緒開始不斷發散

突然，他腳下一空，海面破碎，他整個人掉了進去，掉進海中。

我特么到底招誰惹誰了……陸秋心中狂問，手上動作卻是不滿，雙手張開努力拍打上浮，雙腿撥動，同時屏住呼吸。

可是這裡的黑色「海水」似乎沒有實質一般，無論他怎麼動，都沒法上浮，只能因為自身重力不斷下沉，下沉，向海的最深處不斷沉去。

不知從什麼時候，陸秋髮現根本不用屏住呼吸，因為海水根本不會灌入他的口鼻。

他眼看著一隻只巨大的深海生物向他游過來，卻發現根本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向自己靠近，不，他根本不敢看，因為只是看一眼就讓他頭皮發麻，心智喪失。

那些巨大生物多半擁有著深海動物的特點，複數的眼球和觸鬚，蠕動的血肉組織，不成比例的身體結構，突出的眼睛，還有一些陸秋根本無法理解，根本描述不出來的東西，他覺得自己的臉上發癢，似乎有什麼東西長了出來，可是這種錯覺很快就又消失。

那些巨大生物似乎對陸秋不感興趣，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再關心，漠然游去。

陸秋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似乎喪失了對時間的客觀感知能力，好像過了幾分鐘，又彷彿過了數千年。或許，時間在這裡根本沒有意義。

就這樣，陸秋在不斷下沉，不知道已經下沉了幾千米還是幾萬米。

或許根本沒有底？

陸秋腦中突然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

剛這樣想，他下落的身形突然停了下來，像是被定住了一樣。

陸秋茫然的睜開眼，只見眼前海水倒卷，那些深海生物四散游開，一張巨大的，由黑色海水組成的人臉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眼前。

陸秋看著那張臉，腦海中不知為何沒有絲毫詞語來描述，只覺得所有言語都被清空。

「因果……」

那張巨型人臉張口，吐出一個字，似乎還要說什麼。可突然從上方射進來一道星光，穿破層層阻礙，星光所過之處，黑色的海水紛紛蒸發化作霧氣。

那張巨型人臉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黑色的瞳孔變得更加深邃了些。

「督神的走狗……」

緊接著，「嘭」的一聲化作霧氣消散在海中，海水瞬間恢復了原狀。

那道不知從何而來的星光突然變得扭曲，不斷削弱，最終消失在黑暗中。

陸秋全程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就這麼瞪眼看著。

突然，陸秋感覺身體變輕，身體不斷上浮飛升，四周的黑色的海水飄忽不定，只聽「噗」的一聲，似乎離開了海面，眼前先是一暗，接著便是燦爛的陽光。

他下意識眯了眯眼，向四周看了看，身旁是碎成肉泥的暗魔邪神虎的屍體，不遠處是失去意識的魏慎言。

…………

斗羅大陸以南，廣闊無垠的大海上，有一座不知名的島嶼，島嶼上屹立著一座塔狀的建築物，高聳入雲。

這裡是七大宗門上三宗之一，星道宮的本部。

塔內。

一個身穿藍色長袍，臉型如古典雕塑般的男人手握一顆布滿裂紋的水晶球，看著正中央的一塊古老星盤，沉默良久。

不知過了多久，他發出一聲嘆息：

「斗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