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坐在一葉小舟上的白笙正手持羅盤,聚神盯著不遠處暗紫,金藍,且不時伴有矆睒銀龍炸裂的海平面。
再過半個時辰,通往外界的門就會打開,他們必須得要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
時間拖得越久,後面的妖獸修為越強勁,她不知道以她現在的實力是否能護得住自家三條傻魚。
「娘親,你等下記得要牽好我和爹爹的手,知道嗎。」聞楓捏了捏娘親的手,示意她不要過於緊張。
「嗯,你們記得注意安全。」
「我們會的。」無妄海對他們而言就像是自家後花園,哪裡有什麼好害怕的,反倒是娘親緊張得連肌肉都繃緊了,他又苦惱不能告訴娘親真相。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無論是內,還是外的人都坐立不安地盯著被紅藻染血的海面。
十年的獸潮再度來臨,一直沒有離開臨洛城的宋瑟瑟,落葵二人正站在水天一色的邊緣線上,提著嗓子眼等待一個奇迹。
很快,第一隻妖獸鑽出了頭,緊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密密麻麻得像肆無忌憚的水蛭。
密集的水蛭越來越多,他們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一頭六級鬼車衝破防線朝他們撲來的那一刻,一道磅礴劍氣破天而起。
劍雪生光,正照無邊。
瓊台瑞雪之下,身著白裙的女子宛如天神降臨,手中寒秋斬山河,破虛空。
「師叔!」
「師叔你沒事太好了,你知不知道瑟瑟有多擔心你。」褪去了青澀的宋瑟瑟隨著寒光散去朝她跑去,想要撲進她懷裡訴說這十年擔憂,卻被一個滿頭金髮,生得嬌艷如花的少女攔住。
「師侄忘記我的命牌就放在青雲宗,只要命牌一日亮著,便說明我的性命無憂。」她不知道的是,自從她進入無妄海的那一刻,放在長生殿內的命牌就像是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霧。
宋瑟瑟還在思考攔住她的金髮女子是誰時,金髮女子先一步盈盈出聲,笑著露出一顆尖尖小虎牙。
「瑟瑟姐,我是雯雯啊。」她雖然不明白娘親為什麼讓她偽裝大人模樣,不過娘親說的總沒錯。
「我是楓楓。」高大的黑髮藍眸青年緊隨其後。
他們在無妄海里仍是長不大的模樣,但在出來時,白笙為了不讓他們過於引人注目,隨手為他們施了個障眼法。
有時候普通,才是最好的保護傘。
「你們是雯雯和楓楓?你們都長那麼大了!」宋瑟瑟看著其貌肖父,生得完全同師叔不像的兩小師侄,不知為何心裡有種淡淡的失落感。
伸出手比劃了一下彼此身高,悲催地發現,她現在是幾個同門中最矮的。
聞瑜不滿被冷落摟住她腰,虛弱之色漸深:「白白,我有些不舒服,我們先回去休息了好不好,有什麼事晚點再說。」
「對對對,師叔公這句話說得極對,師叔現在確實應該好好休息才對。」宋瑟瑟看著師叔公這張臉,感覺比之前看起來還要年輕。
難不成師叔公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亦或是因為愛情的滋潤?
落腳的地方還是先前那一間,這些年來宋瑟瑟只要有空都會過來打掃,好營造出還有人居住。
尚未入院,只見那棵生得鬱鬱蔥蔥的菩提樹下。
眉眼如畫,眉心金卍印的白袍和尚正手持佛珠,抬眸間喚她。
「號鍾道友。」佛音繚繞,令人夢回大雷音寺。
「空青師父。」白笙見他出現在這裡,也有些詫異。
寒暄一二后,陵遊方說明來意,「不知道號鍾今夜可否有空。」
見自己被冷落的聞瑜立刻見縫插針擠進來,挽著她手臂裝柔弱:「白白說好今晚上要陪我的,你可不能食言,和大師的約,恐怕要改天了。」
「不會的。」白笙拍了下他的手臂以示安撫,「我今晚上有事,空青師傅的約恐怕得要晚點了。」
「你我二人都在臨洛城,貧僧隨時歡迎號鍾道友前來談經論道。」掌心佛珠對上男人挑釁的唇角,碾得蛛網密布。
原本的隨時卻因著青雲宗傳來了訊息,導致白笙連夜歸去。
得知她離去,且沒有與自己告別的陵游正手持佛珠沐浴著庭院慘白月色,蕭寒佇立如孤竹。
前去解手的小沙彌見他站了許久,遂走過來問道:「師叔可是在看什麼。」
「不過是在想世事無常。」多年相伴比不上一張好看的臉。
世人都言男子好色薄情,其實有些女子同樣不遑多讓。
「嗯?」不過天上什麼時候出了一顆叫世事無常的星星?
得知她從無妄海平安歸來的那一刻,許燼立刻結束了閉關。
痴等逍遙山門,宛如望婦石。
但是那人並未馬上歸山,而是去了主峰,他為了能儘快見到她,也追了過去。
一回一返,正好擦身而過。
逍遙山
「師叔,是我。」
轉過身的白笙見到憔悴,清減了不少的許燼,想到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殷九里與修真界新秀是璧人一事,忽然間覺得他有些可憐。
看這情形,那位九里師侄應該是將孩子打掉了。
「師叔能讓我抱一下好嗎。」許燼見她眸帶憐憫,竟有些讀不懂她的意思。
難得地,白笙沒有拒絕。
「白白,你們在做什麼!」從小廚房端出一碟桂花糕的聞瑜見到桃花樹下相擁的兩人,已然氣得怒髮衝冠,雙眸猩紅隱有火星跳躍。
「他心情不好,我安慰他一下。」白笙見他出來了,心虛地將男人推開。
他心情不好關你什麼事,一個男人心情不好會找你一個成婚的女人安慰,恐怕也就只有你傻得相信。
無論他心裡罵得再難聽都不在臉上表現,不動聲色橫在他們兩人中間,順帶拈了一塊桂花糕堵住她的嘴:「要是師侄心情不好可以找師叔公,師叔公畢竟是過來人,對於感情一事也能為師侄出謀劃策,前提是師侄不要終日妄想著一些不屬於你的東西,要不然啊,這腿恐怕會被打斷的哦。」
「白白,可能是師侄最近太閑了才會整日胡思亂想,要不我們給他介紹幾個修真界的仙子怎麼樣。我前面聽別人說,有時候當一個人單久了,身心難免會出現什麼問題。」
「師叔是怎麼想的。」沒有理會聞瑜矯揉造作的許燼望著她,想要從她嘴裡明白他的地位。
將嘴裡桂花糕咽下的白笙:「我覺得他的提議挺好。」
有些事雖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有些事不說,不過是為了給彼此留一個體面。
他已心生執念,若一日不將其放下,終有一日難免會被心魔所噬。
「師叔也是這樣認為的。」即便如此,許燼仍是忍著情凄意切再問,縱然喉間溢出一口腥甜。
白笙並未言語,唯有點頭。
剛送走一個,另一個也跟著來了。
或許他們是打算在今日,都見上她一面才肯甘休。
「師父,弟子已經修成金丹了,你按照承諾必須收我為徒的事情可不能食言,你要是不信,可以問他們我是不是在兩年之期內修成的金丹。」身高八尺的青年站在籬笆外,龍章鳳姿,謙遜溫和。
正準備將樹下桃花酒挖出來的白笙看著從少年成長為青年,現在仍未拜師的胥檸,不明白他為何一定要執著於她。
輕揉眉心,語氣帶著無奈:「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收你為徒,你明知我並未有收徒的打算,說不定還會拒絕你。」
「想要拜師哪裡有那麼多的理由,要說有,也是因為我覺得師父生得好看。」美人臨川而立,美目盼兮見之不忘兮。
話音剛落,便挨了一掃帚,身後寒氣襲人。
「好啊,我就說你這小子怎麼一直纏著要白白收你為徒,感情打的是這個主意,你放心,我現在就幫你師父清理門戶,打死你這個逆畜。」
*
殷九里得知白笙沒有死在無妄海的時候,正和西山妖王花前月下,你儂我儂。
聞音,手中花枝應聲而斷:【怎麼可能!書里不是說過只要進了無妄海的修士都絕無生還的可能!那個女人又是怎麼回事!】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要是系統有表情,現在肯定在翻大白眼。
「九里,你的身體不舒服嗎?」林照見她面色不佳,還以為是她不舒服。
「我現在有林照哥哥陪著,身體哪裡會有什麼不舒服啊。」臉頰泛紅的殷九里將臉埋在青年胸膛,嗓音嬌軟,「我覺得我能認識林照哥哥,真的是老天爺給我的福氣。」
既然白笙回來了,她正好試一下新買的道具。
她就不相信她的氣運,能好到老天爺次次幫她化險為夷!
等她結束遊歷回到青雲宗,正好得知白笙今日不在逍遙山,頓時計上心來。
裊裊婷婷來到逍遙山,見到樣貌不輸當年的聞瑜,俏臉微紅,嗓音軟媚:「師叔公是我,我是九里。」
「嗯,你來做什麼。」正在拔草的聞瑜扭過頭看了一眼,繼而專心拔草。
「我…我有件事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
「既然猶豫,那就不用說。」反正他也不想聽。
「假如是關於師叔的事情,師叔公也不在意嗎?」殷九里見他完全視若無睹,心下暗恨,只覺得這男人真是不識好歹。
要是關於白白的,他勉為其難聽一下也沒事。
「其實我剛才看見師叔和逍遙宗掌門出去了,去的方向好像是山腳下。」
「馬上就要天黑了,也不知道師叔同雙葉掌門會不會回來,畢竟今日可是山下的七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