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然而,白瑰卻低頭說道:「婚姻是母父之命,媒妁之言。怎麼能是看我自己的意思呢?聖女千萬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否則就是陷我於不義之地了。」
聽到白瑰如此男德的發言,重梳和陳昭眉這兩個尊重「男權」的「女人」都噎住了。
在離這個涼亭的不遠的偏僻角落,單維意與黑老大雙雙立著。
黑老大捶胸頓足:「千算萬算,沒算到白瑰居然會游泳啊!」
單維意:……傻大黑你真的有「千算萬算」嗎?我看你就是一拍腦門吧?
黑老大卻不氣餒,又笑道:「不過,我還有后招!」
單維意看到傻大黑再次試圖動腦,不禁有些害怕,臉上露出虛假的笑容:「是嗎?你有什麼好法子?」
黑老大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個侍從:「那傢伙被我們洗腦了,我們讓他幹什麼他都會聽。你看,現在聖女招呼他去伺候茶水了,可不是一個好機會嗎?我們可以在茶水裡面下藥!讓白瑰清白盡毀!」
單維意心裡還是同樣的疑問:傻大黑最近到底是看了多少古代言情宅鬥文?
但是,單維意還是努力讓自己表情看起來友善美好:「哇,你好厲害啊。這都被你想到!」
黑老大志得意滿地點頭:「前輩,你看,我還是很有水平的。」
單維意卻說:「但是,你要怎麼下藥?而且,你沒看到,陳昭眉也在那邊。難道你要把他一起葯倒?」
黑老大擺擺手,說:「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可以把陳昭眉也團結起來,他是咱們的同事呀,肯定是幫我們的。」
單維意:「哇,這都被你想到了,你可真是一個大聰明呀!」
正在二人密謀如何繼續用餿主意陷害白瑰的時候,涼亭里卻依然是雲淡風輕。坐在上座的重梳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站起來說:「我還有點事情,先失陪了。」
白瑰和陳昭眉便站起來恭送他。
重梳笑笑:「不必送。」
重梳離開之後,白瑰朝那個被腦控的侍從說:「沒事了,你去吧。」
侍從肩膀一松,快步離去。
涼亭便只剩下白瑰與陳昭眉二人。
陳昭眉這才放鬆了一些,耷拉著肩膀說:「你可不會真的想嫁給聖女吧?」
白瑰不置可否:「有何不可?」
陳昭眉臉色一變:「那你可不是基佬騙婚無知少女?會被雷劈的!」
白瑰依舊不置可否:「你怎麼就認定重梳是無知少女?」
陳昭眉想了想,那個重梳看著確實還挺聰明,談話也顯得有見識,確實算不得「無知少女」。他便說:「那騙婚高知少女也不行呀。」
白瑰仍是未置可否,只是嘆了口氣,說:「可我是個男人,我終究是要嫁人的。」
男人終究是要嫁人的……
身為地球男的陳昭眉聽到這句話總覺得哪兒不對。
陳昭眉正想說什麼,卻忽而身體一軟,一股熟悉的潮熱侵襲雙頰,微微喘氣。白瑰立即察覺到陳昭眉的異常,忙將他癱軟的身體扶住:「阿眉……」
陳昭眉喘了口氣,意識到自己這是腦控發作了,一下子就懵住:
不是說好的只有和白瑰獨處的時候才會發作嗎?
怎麼,兩人在涼亭坐著也算獨處?
怎麼,這周圍走來走去的上百號的不是人?
陳昭眉咬了咬牙,透露出切齒恨意:殺千刀的紀玲瓏!
陳昭眉彷彿泡在熱水裡,身體發熱發軟,耳朵聽聲音又似聽隔岸聲響一般遙遠而飄渺。周遭鼎沸的人聲如蒙在一層鼓皮背後,響亮又不真切。
頭重腳輕的陳昭眉抓緊白瑰的衣襟,像是溺水者抓浮木一樣。他仰著頭,臉上再次露出那種渴慕之色。望著這樣的陳昭眉,白瑰掌中的念珠轉得飛快,滴滴答答,似驟雨點點,卻都淹沒在厚重寬大的貞潔長袍里。
「我來得可是時候呀!」
——黑老大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聽到這把粗獷男聲,陳昭眉猛地清醒了幾分,驟然鬆開白瑰的衣襟,轉過身來,略帶幾分慌亂地看著來人。
但見黑老大和單維意已站到涼亭的台階上,笑容可掬。
黑老大看到陳昭眉臉帶酡紅的,倒不疑心別的,只當他男扮女裝用力過猛多塗了兩坨腮紅,笑著打招呼。而單維意卻察覺到陳昭眉的臉紅氣喘不太對勁,還看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更沒錯過白瑰那向來一絲不苟的領口出現了被攢過的皺褶。單維意立即後退一步,說:「小黑啊,我們不是說要去看紙鳶來著?」
黑老大大聲回答:「不是啊!」
單維意乾笑兩聲:「沒有嗎?」
「沒呀。」黑老大完全沒讀懂單維意言語里的暗示,眨著無辜的大眼睛道,「你是不是記錯了?」
單維意呵呵笑了笑,說:「是,是記錯了,我是和李公子說要去看紙鳶。這樣吧,我先去李公子那邊,你要一起嗎?」
黑老大一擺手:「你去吧!我還想和白瑰說說話呢。」
單維意點頭:「那我先失陪了。」說完,單維意朝白瑰與陳昭眉施禮,便轉身就走,毫無負擔地拋下這個組織給他安排的隊友。
黑老大其實心裡也對單維意有些意見,覺得單維意老是磨磨唧唧的,不夠乾脆,老是說要從長計議、徐徐圖之。煩也煩死人。
按照單維意這麼搞,黑老大豈不是要在巫星待上一兩年?那可不行。他一兩天都不想繼續待下去了。
黑老大往石凳上一坐,就跟白瑰套起近乎來:「白公子,你還記不記得我呀?」
白瑰溫聲回答:「記得,我們做了一個學期的同學,怎麼會不記得?」
黑老大看著溫聲細語、長發披肩的白瑰,只覺得這人娘們唧唧的,一看就是個軟蛋!有什麼好顧忌的?直接干他孃的就完事兒了嘛!
而陳昭眉卻仍是心跳不齊、頭昏腦脹的,但因為有黑老大在這兒,他強撐著清明,竭力不讓自己露出醜態。然而,他心裡已經又把紀玲瓏拖出來罵了一百遍,這是什麼坑人的腦控?
不是說好要二人獨處嗎?剛剛那樣也算獨處?
就算是也罷了,怎麼現在有第三人來了,發熱狀況也不解除?
那麼說來,只要發熱狀態被觸發了,就一定要得到體液,不然就緩解不了?
這也太特么坑了吧!
陳昭眉用儘力氣挺直背,臉上卻還是紅紅的,額頭已開始沁出細汗,很有胭脂帶露的色澤。白瑰看了陳昭眉一眼,便說:「眉公主,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聽這話,黑老大才留意到陳昭眉的狀態確實有點兒不對勁。他忙關心地說:「小陳……啊,不,眉公主,公主你沒事吧?」
陳昭眉呼了一口氣,壓著嗓子說:「頭有點暈……」
白瑰道:「可能是這兒風大,我帶你進去坐一坐。」
黑老大卻搖頭:「白瑰啊,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怎麼扶他呢?可別把你自個兒也摔著了!我來攙他吧!」
白瑰自然不是細胳膊細腿的,但因為總是穿著長袍,旁人也不知道他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嘛。
黑老大自覺十分熱心,伸手就去拉陳昭眉,只是還沒碰到陳昭眉的衣袖,白瑰就挺身擋在陳昭眉跟前。黑老大這一抬頭,才發覺白瑰不但長得高,而且胸膛寬闊,實在算不得「弱男子」。
不過,黑老大也沒把這小白臉放眼裡,笑了笑,正想說什麼,一抬眼對上白瑰幽深如淵的雙瞳,便是一股寒意從背脊騰起。
黑老大怔忡之間,卻見陳昭眉有些支撐不住地往下倒。白瑰便一手把他攬住。
黑老大看著這畫面好像有點兒不對勁呀,終於生出幾分「我是不是不應該在這兒」的疑惑。
沒等黑老大回過味來,白瑰就道一聲「告退」,攙著陳昭眉走了。
白瑰將陳昭眉帶入假山小路后,又成了二人獨處的形勢。陳昭眉身體越發火熱,見四下無人,再也忍不住,伸手揪住白瑰的衣領,便把唇吻上去。
白瑰卻伸出一根手指,擋住陳昭眉的唇,儀態莊重地說:「青天白日的,就在外頭,你想做什麼?」
陳昭眉又燥又熱的,才不要和他分辯什麼禮義廉恥,使勁兒撓開白瑰的手,卻不想白瑰紋絲不動。陳昭眉只當自己因為腦控所以渾身軟綿綿的,不然以他這老虎都能打死的體魄,怎麼可能掰不過白瑰的手腕兒?
他哼了一聲,又急又氣,臉蛋更紅了:「你……你……」
可他腦子漿糊似的,素日的伶牙俐齒全派不上用場,急得只會「你你你」。
白瑰忍俊不禁,卻扯下一根發簪,以簪尖挑破食指,那潔白的指尖便瞬間湧出幾滴血珠。陳昭眉見了,眼都直了,也沒多想,就跟小貓舔糧包似的伸舌頭,又急又快地把血珠給卷進嘴裡。
白瑰凝睇著他啜吸的模樣,轉了轉手裡的念珠,又移開眼光。
過了好一會兒,陳昭眉才緩緩歇過氣來。
他們現在可是「孤男寡女」,實在不宜在這兒獨處太久。聽著外頭說要開席了,二人便前後腳地回到席間。
但見侯夫人坐在上首,溫聲細語地說著客套話,賓客們也齊聲誇讚宴會華貴。重梳聖女坐在一旁,笑而不語。白瑰注意到,那個試圖推自己下水的男僕已經不知所蹤了——他是被黑老大處理掉了。
坐在人群中的還有一位李家公子,長得也算眉清目朗,而且是家中嬌養大的,目中無人。這個李翎羽習慣了當社交C位,因此對最近萬眾矚目的白瑰十分嫉恨。
他目光對上白瑰那張高貴冷艷的臉,淡淡一笑,說:「這兒有寧果酒,很是凝神定氣的,適合給白公子定驚。」
眾人聽見,都覺得疑惑。
黑老大是個能冒頭的,便大聲問道:「白公子為什麼要定驚啊?」
李翎羽就說:「我可聽說了,白公子在來京路上,遭到山匪劫色呢!哪個男人遇到這種事不會驚慌失措?」
聽到這句話,四座嘩然:遭到劫色!那麼男人這輩子不就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