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在「季夫人」彷彿能躍動的眼波里,陳昭眉眼光盈盈,答:「我跟你走。」
季夫人和陳昭眉在某種意義上是白家的新舊兩任「主父」,他們二人都發話了,篾席一個小男僕也不敢阻攔。
篾席嘴唇動了動,半秒之後幽幽說:「那請快去快回,要是公子回來,看不到少夫人,怕是又有一場氣要生呢。」
即便是季夫人,也不敢惹紅瑰生氣。
「季夫人」冷淡地說:「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說完,他便帶陳昭眉走出了房間。
長廊四通八達,連接著各個方向的雕樑畫棟、小橋流水。可見冬城白家也是財宏勢大。
清雅的山莊原是一派素靜,現在卻掛滿紅綢紅燈籠,擺滿鸞鳳金玉,花壇上一點素色也不見,全是開滿一束兼一束的曼殊薔薇。
在濃烈的曼殊花氣中,「季夫人」臉色發白,身體輕輕哆嗦,似乎隨時要昏倒過去。
陳昭眉趕忙伸手攙扶他:「夫人……小心!」
「季夫人」心裡一動,臉上掛笑:「沒想到,你第一次喊我『夫人』,是這樣的情景。」
陳昭眉臉上閃過尷尬,卻又好笑,但當他想笑的時候,目光觸碰到那些帶著尖刺的曼殊薔薇,緊張的情緒就躍上眼帘,使他嘴角自然下壓,要笑也笑不出了。
「季夫人」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使了個眼色,說:「去白家祠堂。」
陳昭眉點點頭,扶著「季夫人」往祠堂走,腳下生風,快得草上飛似的。而「季夫人」雖然看著柔柔弱弱、一吹就倒,但暗自施展巫力,也能跟得上陳昭眉的速度。
陳昭眉只能感嘆:公子無論任何時候看起來都好柔弱,但是也都好強。
但見整座山莊已被野火般的薔薇覆蓋,唯獨在白家祠堂外,還立著兩棵守門的旃檀木,在萬千嫣紅中獨獨的兩點綠木。然而,薔薇的藤蔓已經如網一樣纏住旃檀木的樹榦,冠蓋上的翠綠也染上枯黃,頹然即將逝去,只是苦苦支撐罷了。
看到這樣的情狀,陳昭眉不知道該誇讚紅瑰強,還是該誇讚白家祖宗死了也不賴。
二人一踏進祠堂,就能聞到旃檀妙香,清新地洗脫了一路上他們身上染上的濃烈曼殊氣味。然而,燃燒著旃檀香的爐子火光熹微,彷彿隨時就要熄滅,香氣也淡在有無之間,使人懸心。
陳昭眉未及感嘆,轉頭一看,便見「季夫人」搖身一變,臉面變回他熟悉的模樣——白瑰的臉。
陳昭眉雖然一早認出了他就是白瑰,但現在看到「季夫人」的臉變幻成心上人的臉,也是有點兒詫異的:「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白瑰咳了咳,忍著背上薔薇刺的疼痛,竭力平靜回答:「我現在受了傷,只能避其鋒芒。」後面其實還有一句話,白瑰沒說,那就是「我就算沒受傷,怕也干不過邪神」。他雖然是弱男子,卻仍很有自尊,不願意在陳昭眉面前承認自己比另一個男人弱。
說著,白瑰又看著陳昭眉:「你怎麼這麼熟路?」
剛剛白瑰就覺得非常奇怪了,他只是說了一句「去白家祠堂」,卻還沒指路呢,陳昭眉就輕車熟路地摸到地方了。
陳昭眉撓撓頭,說:「我夢中曾經來過。」
「夢中……?!」白瑰更覺詫異了。
陳昭眉便告訴白瑰,他被紀玲瓏捅了一刀,進入瀕死狀態,在法陣之中見到了多重世界的陳昭眉。
經歷了那一場場的夢境,陳昭眉總算明白了他當初在白瑰的夢裡看到的紅瑰是怎麼回事。
「所以,我之前看到的夢境……不是你的夢,而是紅瑰的世界啊。」陳昭眉感嘆道。怪不得他雖然對紅瑰心生畏懼,但卻仍本能地不害怕白瑰。
原來,他的潛意識裡是分得清他的心上人和其他人的。
想到這個,陳昭眉的臉色也柔和許多:「我了解你的苦衷了。」
說著,陳昭眉把手搭在白瑰的雙手上:「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你一定很難過吧?」
原本白瑰還能支撐,聽得陳昭眉這麼柔聲勸慰,白瑰心下一酸,垂著眼皮說:「是我不好,我總是忍不住瞞著你……」
「我懂的。」陳昭眉截口道,「我明白的。」
看完了那些夢境,陳昭眉還有什麼不明白呢?
再說了,就算沒有這些夢境,陳昭眉也一早打算原諒白瑰了。
沒有什麼比白瑰更可愛、更珍貴、更重要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陳昭眉皺著眉,看向門外越來越蓬勃的曼殊薔薇:「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是幻境嗎……」
但如果是幻境,也過分真實了。
「不是幻境。」白瑰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這兒是紅瑰的世界。」
重梳打開時空縫隙,把陳昭眉投進去,成功將白瑰和紅瑰都引走了。
在白瑰原本的世界里,重梳已成最強。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了。
——白瑰猜測,這或許就是重梳一直追求的「大業」。
時空縫隙之中,成神的紅瑰自然更是更為強大的,他很快搜尋到陳昭眉,並把他帶回自己原本的世界。
白瑰還是肉體凡胎,強行穿梭時空難免受傷,來到紅瑰的世界后只能暫且苟著,盡量保持低調不讓對方發現,為此甚至不惜假扮季夫人。
陳昭眉道:「那原本這兒的季夫人去哪裡了?」
白瑰答:「早在紅瑰發瘋之後,季夫人就害怕地逃回夫家了。」
「啊……這……」陳昭眉想了想,又察覺一個邏輯上不合理的地方,「即便如此,在紅瑰的世界里,陳昭眉已經死了。那怎麼篾席會說,陳昭眉被及時救活了呢?」
白瑰嘆了口氣:「他使用了真言術,讓全世界以為你還活著。」
陳昭眉驚愕得下巴落地:「他腦控了全世界??!!」
紅瑰把陳昭眉帶回本世界,這兒是他的主場,這兒的他力量最強盛。但是,能洗腦全世界,也讓陳昭眉感嘆過分牛逼了。
陳昭眉禁不住問道:「可是,他這麼強,難道不能認出你是冒牌季夫人?」
「如果是以前,當然可以。」白瑰說著,又覺得背後舊傷疼痛,便咳了咳,「但現在,他過度使用真言,體內虛耗,倒是難了。」
陳昭眉突然想起以前在白瑰書房裡看過的巫術書。他為了白瑰特意看了真言相關的章節,自然記得那些真言反噬的慘痛案例。
陳昭眉莫名地替他感到擔憂:「他這也太胡來了。為什麼非要洗腦全世界?」
「因為只有這樣,」白瑰似也有幾分感同身受,「他才能洗腦他自己。」
「洗腦他自己……」陳昭眉愕然,「你的意思是……他……他的真言術覆蓋了他自己?他自己也以為他認識的陳昭眉還活著?」
白瑰沉沉點頭。
「是因為這樣,」白瑰一頓,「才會反噬。」
只是洗腦全世界的凡人,不至於對已經成神的紅瑰造成傷害。
因為紅瑰對「神」使用了真言,才遭反噬。
白瑰和陳昭眉相對無言,忽感祠堂外陰風陣陣,裹挾著一陣腥氣沖入鼻腔。
不過瞬息之間,紅瑰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祠堂那棵多摩羅旃檀木之下。他穿著一身華貴的婚袍,就如同曼殊薔薇本尊一樣艷色生香。而他那張臉卻蒼白得像削了皮的旃檀樹一樣,肌骨蕭條,愴然寂寥。
他目色里有茫然,這是一種中過洗腦真言的後遺症。
他看起來如此強大。
他看起來如此脆弱。
他看起來如此恐怖。
他看起來如此膽怯。
在這一刻,陳昭眉看著他的身影,心裡竟然少了許多恐懼。
目睹了種種過往後,陳昭眉竟不太害怕他了。
白瑰也更換為「季夫人」的模樣,以主父的姿態站在門邊。
紅瑰看起來確實沒有認出「季夫人」,他專註地看著陳昭眉,目光細緻地描摹著這熟悉的動人眉眼。表情溫柔,完全沒有曾經的癲狂之狀。
「怎麼到這兒來了?」紅瑰輕聲問道。
陳昭眉看了「季夫人」一眼,尷尬地說:「這……來拜拜。」
紅瑰朝陳昭眉招招手:「拜完了就出來吧。」
陳昭眉卻退了一步,朝「季夫人」更靠近了一些,說:「我……我還想聽聽……聽聽主父的教誨!」
紅瑰的臉剎那變色,眼瞳透出孽海紅光:「出來!」
這是一句真言。
陳昭眉立即身不由己,腳往前伸。
卻見「季夫人」把手一攔,長袖一揮,隔斷了紅瑰的真言之力。
陳昭眉腳下一松,再次活動自如,卻見紅瑰臉色煞白,撕下溫柔假象,狀似惡鬼一樣挾著滔天紅光撲來。
自從被曼殊之力復甦后,紅瑰身上再也沒有那股天生的旃檀妙香,渾身充斥著曼殊的血腥氣。白家祠堂也不再認可他的血脈,當他衝來時,防禦結界自動張開,如玻璃罩子一樣擋住紅瑰的飛撲。
紅瑰「嘭」的一聲撞到無形的結界上,看著「季夫人」的偽裝裂開,再次露出白瑰的真容。
他立即氣得目眥欲裂,伸出五爪,如癲狂般敲擊結節,曼殊薔薇在他身後蔓延,瞬間爬滿結界,狹長的毒刺在結界上扎出破碎的裂紋。
陳昭眉嚇得往後一退,回頭去看白瑰,卻見此刻白瑰卻是滿臉虛弱,幾乎是站也站不穩了。
看來,穿越時空耗費白瑰不少真氣,剛剛抵抗紅瑰的一句真言,更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逼得白瑰體內巫力支離破碎。他現在虛弱得連「季夫人」的假面都維持不住。
陳昭眉看著柔弱的大小姐愛人,心裡即時騰起男子氣概,他直接抱起白瑰就往裡面跑。
而紅瑰的凄厲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阿眉——阿眉——阿眉!
陳昭眉按著夢境的記憶,轉動神龕背後的機關,密道瞬息在他眼前如同黑色的綢帶一樣卷開。
他毫無猶豫地扛著白瑰跑進地下通道。
祠堂之下,是白家諸位祖先的棺材,裡頭自然也有白瑰母親的。
白瑰之母是難產而亡的——這是白家的一大秘密。
巫星女人體質特殊,生育都是很容易的事。在多女多福的巫星里,難產可謂是極低概率事件。一般而言,貴女難產,要麼是因為貴女身體有問題,比如受了傷或是生了重病,要麼就是,她懷了不祥之子。
白瑰顯然屬於後者。
白家為了掩蓋醜聞,沒有告訴外界白瑰之母是難產而死的。季夫人對此也是守口如瓶。
也是因為此子不祥,所以季夫人對他的教養極為嚴苛,而且不帶任何父愛。
白瑰之母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多摩羅旃檀木製成的棺材里。棺木上鐫刻著她的名,緊靠著的是一口無名棺,那是為季夫人將來準備的。
白瑰看著母親的棺木,眼裡閃過痛色:「若不是我……她怎麼會英年早逝?」
「不要這麼想。」陳昭眉柔聲勸慰,並把手放在白瑰的肩頭,卻摸到白瑰的皮膚一片滾燙。陳昭眉立馬緊張起來:「你發燒了?怎麼這麼燙?」
白瑰苦笑,雙眼寫滿心酸無奈:「我……我瞞著你的事情有許多……這是其中一件……我說了,你可不準生氣。」
陳昭眉也滿是心酸無奈,握著他那戴著鑽戒的手說:「我怎麼會生氣?我疼你都來不及,怎麼會生氣?」
白瑰只道,地球男人就是滿嘴甜言蜜語。
偏偏又很是中聽。
白瑰指了指自己的背上:「曾經紅瑰把我打傷,我的傷勢一直沒有痊癒。」
陳昭眉立即想起,在靈感同夢的第二天白瑰背上多出的薔薇刺傷痕。
他以為白瑰用過葯后就無事了……
怎麼知道……
陳昭眉忙把白瑰的衣裳扒開,只見他原本潔白的背上鮮紅的疤痕猙獰可怖。陳昭眉急得汗都冒出來了:「這難道不能醫治嗎?」
白瑰輕聲說:「這是曼殊血咒,要解開,除非曼殊神力破碎。」
陳昭眉沉默半晌,總結道:「也就是說,如果你要活,就得讓紅瑰法力盡失。」
談何容易!
二人正相對無言,就在這時候,玻璃破碎般的聲音在四周響起——只是聲音過分巨大,彷彿是千百隻玻璃杯同時碎裂,那樣的清脆,那樣的響亮,那樣的令人心驚。
——是結界破碎了。
破裂的結界無法抵禦邪魔的力量,多摩羅旃檀令人安心的香氣被濃烈的曼殊薔薇氣味衝散、覆蓋。濃稠如血般的腥氣從密道緊閉的門縫裡透入,彷彿小蟲子一樣瞬間爬滿陳設著口口棺材的暗室。
陳昭眉下意識地握緊了白瑰的手。
白瑰無名指上冰冷的戒指硌得陳昭眉手心發疼,因而給予陳昭眉幾分清醒與果敢。
「他要來了……」陳昭眉喃喃道。
曼殊之氣的壓迫讓白瑰渾身無力,汗流如注。
白瑰虛軟地握住陳昭眉的手,嘴角泛起苦笑:「你跟他走吧,他不會傷害你的。」
陳昭眉冷聲說:「胡說什麼!我不會放棄你的。」
他此刻透露出一種英雄氣概,看得白瑰心裡讚歎:我的阿眉好娘們!愛了愛了。
密室四周卻傳來大浪拍打石壁般的聲響,如鼙鼓動地震天而來,奪人膽魄。
白瑰原本想站起來,拔出武器與紅瑰對決,陳昭眉卻拉著他,道:「你先坐著。」
白瑰只笑道:「我雖然虛弱,但紅瑰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我還是有與他一戰之力的。」
陳昭眉卻道:「你是說『一戰之力』,還是『同歸於盡』、『魚死網破』?」
白瑰愣了愣:「阿眉……」
陳昭眉正色說:「你已經保護了我很多次了,這次,讓我來保護你,好嗎?」
白瑰心裡無比感動,卻又猶豫:「可是你……」
陳昭眉笑了笑:「我有辦法,你信不信我?」
他的笑容燦爛而熱烈,如同第一次讓白瑰心動時那般,像山石裂縫處崩出的一朵野生牡丹,美得動魄驚心。白瑰目眩神迷,竟然是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我……我當然信你。」白瑰反握住陳昭眉的手,「可是阿眉,我不想你去涉險。」
陳昭眉道:「你是巫星男人,就該被呵護被疼愛,躲在伴侶的身後,是不是這個道理?我說什麼,你聽就是了!」
白瑰竟然是無法反駁。
陳昭眉棒子打完又是甜棗,柔情蜜意:「你放心,我有辦法讓我們都全身而退。」
說著,陳昭眉親了親白瑰的嘴角。
白瑰感覺到嘴角的柔軟,心下也是一片軟綿。陳昭眉忽然抬頭,問:「你有打火機嗎?」
白瑰困惑地搖搖頭,拿出一個火摺子。
「這個也行。」陳昭眉把火摺子接過來。
白瑰疑惑道:「你的辦法是什麼?」
陳昭眉輕聲說:「我記得,摧毀真言師的辦法,就是讓他被真言反噬,是嗎?」
白瑰心弦一顫:「你的意思是……」
陳昭眉道:「紅瑰給自己下了真言,讓自己忘記陳昭眉已死。如果我破了這個真言,他就會遭到很嚴重的反噬吧?」
白瑰點頭:「恐怕是的。」
陳昭眉認真地說:「只要讓他明確,我不是他認識的陳昭眉,他應該就會記起一切吧。」
白瑰不得不承認陳昭眉這個辦法是可行的。
然而,也是殘酷的。
陳昭眉把嘴唇印在白瑰的唇上。
轟隆一聲——密道石門炸破,布滿尖刺的藤蔓與血紅的薔薇如蛇一樣爬入。紅瑰飄然闖入,便看到陳昭眉與白瑰纏綿親吻。
紅瑰頓時血氣上涌,手中一揮薔薇刺,擊向白瑰這個「姦夫」!
陳昭眉卻眼明手快,立即擋在前面,把白瑰護在身後。
紅瑰連忙收住攻勢,把薔薇刺停在陳昭眉胸口前三公分的位置,但臉上卻是極大的憤怒:「阿眉!你在幹什麼!」
如果是從前的紅瑰,恐怕連陳昭眉都一起收拾了。他和他的阿眉那是一個虐戀情深,打是親罵是愛,肉體和心靈都遍布傷害。
然而,現在紅瑰的潛意識裡卻不敢再傷陳昭眉一根頭髮了。
他只能憤恨地盯著陳昭眉:「你——」當紅瑰的目光落到白瑰的臉上時,心裡馬上給自己找了一個極好的借口,輕嗤一聲:「阿眉,你別被這個冒牌貨給騙了。我才是你的愛人。」
陳昭眉眼神堅定地看著他:「你說的話,你自己信嗎?」
這句話彷彿一根利箭,瞬間刺穿了紅瑰的心臟。
紅瑰腳下一軟,搖搖欲墜,臉上寫滿不可置信。他搖著頭,說:「我……我當然……你當然就是我的阿眉啊!」
陳昭眉苦笑道:「如果這都能認錯,那麼你的愛也太廉價了。」
紅瑰的臉色越發的白,眼睛卻發紅,浸潤著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淚珠。他哭了,而他自己不知道。他一邊垂淚,一邊笑著:「你到底在胡說什麼?是不是我過去做的錯事太多,惹你生氣?你……」
紅瑰強忍住心口傳來的痛楚,將目光從陳昭眉臉上移開,落到白瑰臉上。這時候,紅瑰的眼神瞬間變得狠戾:「是你!是你迷惑了我的阿眉!」
白瑰也不看紅瑰,只是看著阿眉,柔弱地揪著他的衣袖:「阿眉,這人好像一條瘋狗,好可怕。」
紅瑰頓時怒!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