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清風露與玫瑰膏
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年的生辰對崔呈衍來說,真可謂是難忘。
面對一碗接一碗的葯,崔小公子的眉頭擰巴成了一團。
「良良……」他喊了一聲,鼻音中帶點撒嬌。「能……等會再喝么?」
都說良藥苦口……可這葯!也太苦了吧!
溫良明明白白地拒絕了他:「別耍性子。」
棕褐色的葯汁飄著渺渺熱氣,崔呈衍不禁懷疑,巫雪這藥方的改良……該不會是就換了種更苦的藥材吧?
「苦,真的苦。」
崔小公子最終還是捏著鼻子喝完了,也不知這句感嘆是在說這碗葯還是在暗示其他。
溫良給了他一粒梅子:「買的年貨,吃一顆壓壓苦味。」
崔呈衍只覺得自己的牙齒都快酸掉了,苦著臉說:「這……還不如苦著呢!」
溫良發現,自從他倆挑明關係之後,這崔呈衍怎麼變得比以前更嬌氣了?
一天到晚都得讓他哄著。
「哦對了,」溫良想起巫雪給的小瓷瓶,便拿給崔呈衍。「這是巫大夫送你的生辰禮物,說是上次在土匪窩你問他的要的。」
病懨懨地靠在床頭的崔小公子,在聽到土匪窩三個字的時候,渾身一激靈,大喜:「真的?!」
「對,說是叫『清風露』,止痛消炎的。」溫良說,然後好奇地問:「這藥膏有什麼名堂嗎?和尋常的止痛消炎藥有何不同?」
崔呈衍滿心歡喜地捧著小瓷瓶,冷不丁對上溫良的詢問,倒有些心虛。
他斟酌道:「嗯……就比較特別……」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這一步,要是實話實說了,他會不會被良良揍下床?
溫良見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就知道這熊孩子肯定不會老實交代,便索性放棄了。
「別是什麼奇怪的東西。」他說。
崔家人奇怪得很,上次在楓園裡被小玉擺了一道,是溫良今生之恥。
崔呈衍拍著胸脯向他保證:「肯定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為了今後的幸福生活,他容易么?
崔呈衍看著小瓷瓶,想起前些日子葉孤雲送的錦盒。
他趁溫良不注意的時候打開瞧過了,裡面裝的是京城小倌館中最流行的玫瑰膏。從品質上來看,還是檔次最高的那種,一般人有錢還買不到。
葉孤雲和巫雪,一個送玫瑰膏,一個送清風露,說他倆不是一對,都沒人信。
在溫良出去之後,崔呈衍悄悄地將藏在枕頭底下的玫瑰膏拿出來,和清風露放在了一起。
「這萬事俱備了……什麼時候才能吹來東風呢?」
崔小公子面對友人們送的賀禮,犯了難。
☆
正月里,大過年的,本該是一年之中最熱鬧的時候,卻因為北狄人的突然偷襲,讓朝中的文武百官和皇上一起,過了一個一言難盡的新年。
北狄人是草原民族,驍勇善戰,數十年前也曾差點攻入京城。幸虧當時有一位姓衛的將軍站了出來,帶領將士們將北狄人殺了個措手不及,再加上北狄王突然病逝,北狄內部分崩離析,這才給了大齊乘勝追擊的機會,一度將北狄趕回了邊境外數百里的地方。
後來北狄與大齊簽下了停戰書,以俯首稱臣為條件換取了往後的和平。北狄每天都要向大齊進貢,大齊亦有賞賜回禮,兩國邦交很是和諧,直到——
「這次北狄在大過年的時候搞突襲,無非是傳遞出一個訊號。」崔呈衍吃著花生米分析道。「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我現在內亂平定要出來搞事情了!大齊你給我等著我要讓你——唔唔!唔唔唔!」
溫良用一把豆子堵住了他的嘴:「妄議政事,小心被當做北狄的姦細給抓起來。」
崔呈衍差點被豆子噎死,趕緊喝了口水壓壓驚。
「我這是為策論做練習呢!」他抗議。「良良你信不,舉人圈裡都在說,北狄突襲一定是本次考試的考點,策論考的概率最大!」
若從緊跟時事的角度來說,北狄這件事,的確是一個明擺著的考點。
但溫良偏不信:「說不定聖上要反其道而行呢?」
「不可能!」崔呈衍斬釘截鐵,然後神神秘秘地說。「朝中的大臣們都吵翻天了,你看著小道消息滿天飛,有幾分真幾分假?當年擊退北狄的衛將軍,就是如今戍守邊關的衛小將軍他爺爺!」
「衛小將軍前腳進京述職,北狄人後腳就搞事情,這……這不明擺著是挑釁嘛!」
溫良認認真真地看著崔呈衍:「你們舉人圈知道的……可真多。」
連將軍家世都扒拉出來了,看不出來,崔小公子的消息還挺靈通的?
崔呈衍嘿嘿一笑:「前兩日景言找我喝酒,就隨便聊了幾句。」
這話甫一說完,他就發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要命!他怎麼把喝酒這件事情說出去了呢!
果不其然,溫良揪住了他話中的關鍵點,問道:「什麼時候去喝的酒?怎麼沒聽你說過?」
出門在外總有應酬,這沒有錯。可崔小公子這酒量……著實不敢恭維。
「良良別生氣,吃點花生米。」崔呈衍討好似的將桌上的花生米往溫良那邊推了推,然後高聲喊道:「小玉!燙壺小酒!」
在院子里做事的小玉聽見了,忙應道:「好嘞少爺!」
溫良不悅道:「還喝?!」
他可不想再被一個醉鬼糾纏。
「氣氛好,喝點小酒是雅興。」崔呈衍一本正經地說。「良良你別這樣看我,上次真沒喝多少。景言的酒量比我還差,二八一人扶不動,我還得和崔安一起幫忙。」
「真的!」生怕溫良不信,他還補充道。「你猜我在葉府還看見誰了!」
根本沒給溫良猜的機會,他便迫不及待地揭曉了:「清安!他竟然不住回春堂,住在了景言府上?我怎麼嗅到了一絲不尋常呢?」
好的他懂了,崔小公子不僅對政事敏感,對其他的事情也很八卦。
「吃你的花生米。」溫良又將花生米給他推了回去。「少吃點,這東西上火。」
話說,三天後就是科舉考試了,崔呈衍這看起來……怎麼好像與他無關一樣?
正在興頭上的崔小公子還在說著:「哎,這衛小將軍回京之前蘇相的贏面似乎大些,這主戰派有了衛小將軍的支持,現在隱約有些壓過的趨勢……你說要是大齊真的跟北狄打起來了,那這次科舉選拔出來的舉子,是不是也得參與進去啊?」
溫良也就小時候那會聽他爹念叨過考狀元,至於考上狀元之後能分到什麼職位,他還真不清楚。
「不知道。」他老老實實地說,不過心裡還是有些擔憂。「不過……應該不會吧?就算中了進士,那做官不也得從底層開始么?國家危難,就算你想出頭,也未必會輪到你吧?」
且不論去前線危不危險,就沖著崔呈衍說的這局勢來看,文臣基本都聽蘇相的,會不會打起來還不一定呢。
崔呈衍倒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是,一甲三名都進翰林院,不管是修撰還是編修,是給皇上打工的。等從翰林院出來,那也是三年之後的事情了。」
一甲三名,就是狀元、榜眼、探花。
溫良打趣他:「怎麼,科舉考試還沒開始,就已經開始考慮到底去哪兒了?」
「未雨綢繆。」不知在想什麼的崔呈衍忽然對他笑了笑,眉宇間漾起自信的光彩。
雖然常說崔小公子是自信且自負,可溫良此刻卻覺得,他就是有這個底氣。
不管是論及政事的他,還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他,都有抓人眼球的致命吸引。
溫良莫名想到了以前在崔呈衍書房裡看過的才子佳人話本,突然問道:「我看那話本故事裡,皇上都喜歡把公主嫁給狀元郎。」
「哎子行,」他揚了揚眉,不懷好意地望著崔呈衍。「我可是聽房東大嬸說過,皇後娘娘有意為端宜公主挑選夫婿……」
這公主挑駙馬,怎麼著都得要最好的。皇後娘娘嫡出的端宜公主,在民間的傳聞有很多。別看她名字端莊大氣,可本人卻是實打實的任性孩子氣。
京城裡的人都在傳,這端宜公主非狀元爺不嫁,就等著一考見分曉了。
崔呈衍知道溫良在取笑他,便也學他一樣苦惱道:「哎,這可怎麼辦?這狀元我是非考不可,但這公主……」
他的眼睛里藏著笑,冷不丁捉住了溫良的手。
「可我已經娶親了呀!」他義正言辭地說。「我又不是那陳世美,怎麼好意思干出拋棄糟糠的事?」
溫良被他的一本正經給逗笑了,忙抽出自己的手,推了推他:「喂!你說誰是糟糠呢!」
怎麼說他也曾是深受城北姑娘們青睞的存在,雖然比起全城聞名的崔小公子來說,還是差了點。
崔呈衍故作無奈:「哎,媳婦還是個醋罈子。公主又不可能做小,這等美事就只能留給后兩位仁兄去爭取了。」
雖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溫良還是佯裝生氣:「果然你還是想納妾,崔呈衍,我看透你了。」
「絕對沒有!良良你聽我解釋……」
……
新年的氣氛還充斥著整個京城,到處都喜氣洋洋,一派祥和。
他們也不曾想過,這樣溫馨閑適的午後,竟在往後的日子裡,再難覓得蹤跡。
☆
會試三場,每場三日。
當最後一場考完的時候,崔呈衍覺得自己都快要升天了。
在狹小的格子里待了這麼久,就算是北風呼嘯也能捂出股酸臭味。
同考場的其他舉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有些邋遢的,更是隔著老遠就能聞到味道。
出考場后的崔小公子一臉鬱悶,讓溫良險些以為他考砸了。
可溫良迅速醞釀的安慰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崔呈衍悶悶不樂道:「良良,我都腌臢入味了。」
吃喝拉撒都在一個小格子里,連續三天,沒點味道才奇怪。
但好歹有前兩場的鋪墊,溫良應對偶發矯情的崔小公子就熟練多了。
「沒事,回家洗。」溫良說。「小玉早就準備好了,全京城最火爆最好用的胰子,保證什麼味道都洗得乾乾淨淨。」
崔呈衍還是很鬱悶:「最後一門是詩賦,我早就寫完了,可不讓提前交卷。」
這!赤裸裸的炫耀啊!
溫良生怕其他舉人有意見,趕緊拉著崔呈衍出了人群。
「之前不是說好的,要低調嗎?」他低聲說道。「剛才可有好些個考生都抬頭看你了,當心遭人惦記。」
崔呈衍不以為意:「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又沒作弊,我怕什麼。」
溫良失笑:「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呢?」
明明考試的不是他,他怎麼比崔呈衍這個考生還緊張?
「段嚴呢?他難道還沒出來么?」崔呈衍總算想起了自己的戰友,問道。
「他比你先出來,已經跟溫欣回家了。」溫良說。「明兒一起吃個飯,我定好酒樓了。」
崔呈衍點頭,然後小聲嘟囔道:「他座位離門口近,自然比我先出來。」
怎的在出考場的先後上也較上勁了?
溫良哭笑不得:「這有什麼好比的?」
他們回到家后,崔呈衍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強撐住的精神才終於鬆懈下來。
神清氣爽的崔小公子看見溫良在院子里洗他剛換下來的衣服,忍不住說道:「別洗了,良良。扔了算了,臭死了。」
溫良用皂粉泡上衣服,「洗洗就好了,又沒壞。」
添水的時候還不忘教育崔呈衍:「愛乾淨是好事,但也不能鋪張浪費啊。這可是錦繡庄的布料,貴著呢。」
「我這不是怕你累著么……」崔呈衍不甘心地說,但轉念一想,良良這是在幫他省錢啊!如此勤儉持家的好媳婦哪裡找?他該偷著樂才是!
想明白的崔呈衍看向溫良的眼神便有些心疼了:「哎,良良,你怎麼說也是崔家的少奶奶,洗衣服這種粗活該讓小玉去做。」
小玉在崔呈衍眼裡是丫鬟,在溫良眼裡卻像妹妹。
況且,干慣了活的溫良也沒覺得洗衣服是多難的事情,便說:「小玉又不是只做這個的,我洗了難道會斷胳膊么?你都呵欠連天了還不去睡覺?一會吃飯了再叫你。」
崔呈衍不知何時躥到了溫良身邊,冷不丁地就抱住了他。
「媳婦對我真好。」他的眼神亮晶晶的。「良良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被干擾幹活的溫良很是困擾,他用手背探了探崔呈衍的額頭:「考試考傻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我沒傻!我認真的!」趁溫良不注意,他還偷親了對方一口。「以章為證。」
「別……妨礙我幹活。」溫良別過頭,可誰都能看出他臉頰上的一抹緋紅。
你說這崔呈衍……說話就說話吧,怎麼老喜歡動手動腳的呢?
會試結束之後,要到二月份才會放榜。
崔呈衍要的不止是榜上有名,還要是一甲才行。
一甲三名,通過殿試由皇上來定奪名次,再分配官職。
殿試考的主要是對策,關於時政的一些看法,崔呈衍對此很有信心。
「放心吧良良,」崔呈衍胸有成竹。「不管是學問還是樣貌,我都把握。」
這已經不知是他第幾次說出「放心」二字了,溫良都快不認識這倆字了。
「快放榜了,你從其他舉人那,沒聽到啥風聲么?」溫良問。「我聽段大哥說,其實名單早就擬好了,也許會提前有消息傳出來。」
要不是柳無言最近連朝都不用上了,問問他也是極好的。
可崔呈衍卻不這麼想:「提前打聽顯得太著急,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最近北狄的動作越發猖狂,皇上很是焦急,所以到時候殿試的考題,極有可能就跟邊關的戰事有關。」
會試中策論這門考的是對「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看法,與他們之前預想的有些偏差。根據往年的慣例,時政要點還是在殿試中考的概率更大一些。
見溫良還是有些擔憂,崔呈衍便說:「前幾日景言找我喝酒,隱晦提到了這事。他的意思大概是,蘇相那邊也許會在放榜前再招攏一波有希望的舉子,讓我小心點。」
對於崔呈衍這樣身份關鍵又爭取未果的舉子,如果會試表現好的話,蘇相是極有可能再來一次的。
目前邊境那邊已經進入了戒備狀態,北狄人拒絕與大齊和談,但皇上對打還是不打,仍在猶豫。
「世子爺那邊掌握的證據還不足以扳倒蘇相,蘇相若是想在奪嫡之爭中為二皇子奪得先機,就要在解決北狄之事中給皇上吃下定心丸。」
「所以,按柳無言上次的說法來看,蘇相必然會再跟北狄人有聯絡,如果此時去他那邊做卧底的話……」
崔呈衍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溫良打斷了。
「卧底?」他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你?」
崔呈衍懊惱自己怎麼又一不留神在良良面前說漏嘴了——他連跟柳無言一直保持聯絡的事情都沒跟溫良說過,怎麼就在分析局勢的時候不小心暴露了呢?
「我?怎麼會呢……」
試圖打哈哈沒混過去,面對溫良質疑的眼神,崔呈衍只能承認:「是有這個打算來著。」
在崔呈律面前只是為了爭一口氣,而且對方也沒有明確挑明要站在同一邊。至於陸明……崔呈衍當時是不想讓他牽扯進來的,也沒想那麼多。
所以柳無言後來找到崔呈衍,要他假意投靠蘇相的時候,崔呈衍雖然震驚,但也很快反應過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要是去了蘇相那邊,以蘇相目前對他的態度來看,混到核心位置指日可待。
不知出於何緣故,蘇相的人一直沒有正面找過崔呈衍,都是迂迴隱晦地拉攏。所以,放榜之前,崔呈衍還有站隊的機會,只要他釋放出一點訊息,蘇相的人一定會再來的。
「良良,我知道你會擔心我。」崔呈衍寬慰他。「但是如今的局勢,不站隊是不可能的。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能揪出陷害我的幕後黑手,告慰溫夫子的在天之靈,為大齊和崔家剷除禍害,我這點危險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我的演技……你還不信任嗎?」
崔呈衍調皮地眨眨眼:「先前你不是問我,怎麼一整天都不見人影?那天,我去找大哥了。」
「雖然很不想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但為了最終的大業,我忍了。」
崔呈衍雖然是輕描淡寫地說著結果,但溫良知道,他一定是受盡委屈。
要在自己最討厭的人面前演戲,還要奉承他,恭維他,不能表露出自己的真實情緒,真是難為從未學會低頭的崔小公子了。
溫良難得主動地抱了抱崔呈衍,聲音有些委屈:「我還以為你又不打算告訴我了。」
崔呈衍以往都是已成定局不得不說的時候才告訴溫良,現在雖然不是立刻馬上,但也算有所進步。溫良知道,習慣的改變需要時間。
崔小公子一個人思考問題久了,就會忘了還有人一直在默默看著他。
崔呈衍摸了摸他的頭,唇畔綻開一抹笑:「我答應過良良的事情,怎麼會忘記?」
信任是相互的,既然良良都這麼相信他,那他又怎好意思一直辜負?
崔呈衍親了親他的耳朵:「明天,大哥在府上設宴,要把其他官員介紹給我認識。良良要是不放心,跟我一起去?」
溫良撇撇嘴:「我才不去。」
達官貴人之間的宴席,無聊透頂。
他還不如跟小玉去擺攤,好久沒出攤了手都生了。
崔呈衍在他耳邊討好道:「人家都帶家眷,我若是形單影隻……豈不是太慘了些?」
那些大官的夫人都有誥命加身,溫良心裡發怵,他一個大男人,若是跟女眷們同席,豈不是更尷尬?
崔呈衍彷彿看出了他心中的顧慮,輕輕地在他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早就替你想到啦!」他理所當然地說,眉眼含笑。「不如再扮一次我的小廝?還是說……你願意再穿一回女裝?」
兩條路明明白白地擺在溫良面前,著男裝就得扮小廝,著女裝就要當啞巴,他能不能選第三條路,不去啊?
但崔呈衍殷切的眼神也同樣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想都別想。
溫良心裡犯了難,「那……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