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14章 第14章

鳩占

既然走投無路,那麼這世上最快的路,就是一腳踩上別人,上去找路。

徐建川是個爽利的人,定下后就掏出大哥大,給王小虎打電話,迎面遇上剛從樓下廁所上來的方黎,方黎見著秦衛東就揮手。

徐建川拉遠了點電話,轉頭問秦衛東:「他就是你弟弟?之前也在你老家的礦上做事的?要不你倆都在我這兒干吧,我開工資!」

「徐老闆,他身體不行。」

「哦對,對,」徐建川這才想起來,他點點頭,在電話里說了兩句,掛了之後,他跟秦衛東說:「我叫我侄子去礦上給你做會計,這兩天就到,剩下的我已經給王小虎還有老傅都交代過了,你辦完事回去,從明兒起,那礦上你說的算!」

「謝謝徐老闆。」

「你給我幹得好就行了!」徐建川擺擺手,和他老婆走後,方黎站過來,問:「那不是徐老闆嗎?他怎麼在這兒?他跟你說什麼了了?」

見秦衛東低著頭好像沒聽見,方黎又探頭去看秦衛東手裡的報告:「我的檢查報告說什麼啦?我剛才在廁所里也聽見有人說,醫院就是越大收費越貴!你瞧,我也沒什麼事,就給我開那麼多檢查單..」

方黎說著還蹦了兩下,自證道:「我胳膊腿都好,秦衛東,剛才我還有點害怕,現在想想,我們不是被忽悠了吧?」

他連說了好多,秦衛東好像都沒認真聽,不知道在想什麼,方黎有些不高興了:「你在發什麼愣啊,我都跟你說好多話了..!」

秦衛東被方黎揚起聲調叫了一聲,這才回過神。

「我的報告是怎麼說的?」

「沒什麼事,但這兒有點小毛病。」

「哪兒?」

秦衛東沒指方黎的,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說:「以後可能得做個小手術。」

「啊?」方黎驚訝了:「什麼啊就做手術?你說我得做手術?!」

「沒事。」秦衛東說。

「什麼沒事啊!」方黎聽見手術倆字就嚇壞了,他叫道;「都做手術了還叫沒事!怎麼做啊,醫生有沒有跟你說怎麼做啊?要把我的肚子胸膛全都劃開嗎?」

他光想想那血腥的場面就可怕,方黎雙手抓著頭髮蹲在了地上:「我怎麼這麼倒霉啊!來一趟醫院花這麼多錢不說,還檢查出來一個要做手術!」

早知道不來了!

秦衛東也跟著他蹲了下來。

「玲姨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她找了個外國人,想要讓你跟她去美國?」

「我媽?」方黎抬起頭:「過年那兩天好像是說過..你怎麼知道?」

「她跟我交代,她說到時候要是你不願意,就讓我送你過去。」

「我當然不願意了..」

方黎抱著手臂:「李文玲的話就不能信,小時候她總說來看我,她哪次來了?年年都說帶我去逛廟會,我都長這麼大了,她哪次帶了?還不是你帶我去的..,再說了,方宏慶出事的時候咱不是給她打過電話了,關機了,估計是換號碼了吧。」

「這件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秦衛東這樣看著他,質問他,方黎心裡就有種莫名其妙地煩躁:「哎呀你煩不煩啊,難道我什麼事都要跟你彙報?反了你了,她說過我就忘記了唄!現在我要動手術,動手術!到底我和這件事在你心裡哪個更重要?」

「你。」

秦衛東沒有絲毫遲疑。

「這不就得了!她要是真去美國了..」

方黎想起過年那兩天他在李文玲胳膊上看到的烏青,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到底是打的還是摔的,他嘆了口氣:「去了就去了..我媽那個脾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方黎心裡也挺難受的,雖然他跟李文玲不親,但那至少也是他親媽,他跟李文玲從小就像是維持著一種倆人都想要親近,但卻總是適得其反的尷尬關係。

這裡面也有他奶的錯,但他們已經這樣過了十幾年了,很難再去追究,也很難一朝一夕地發生改變。

就像當時方宏慶出事,他滿腦子也只想著秦衛東,他已經習慣了。

秦衛東陪伴他的時間遠比李文玲,遠比任何一個人都要久,出了任何事。

無論是不是他的錯,秦衛東都會從頭到腳的維護他,最重要的是,秦衛東永遠不會離開他。

他們在車站等車時,秦衛東對他說:「回去之後,那個礦就是我負責了。」

「什麼?你負責了?」

方黎沒反應過來:「徐老闆剛才是跟你說這個?不是,怎麼會突然交給你呢?」

「我跟徐老闆爭取的,我比王小虎能給他賺得多,要得少。」

「噢..這樣啊。」方黎點點頭,又笑起來:「那你就是工頭了!和以前一樣?是不是比我們這裡做散工掙得多啦?」

「是。」

而且以前他在方宏慶的礦上是領固定工資,這次是是打分成,雖然他只要半成,但一個礦開下來,也比方宏慶給的多多了。

「那王小虎呢?」方黎想起他。

礦上誰都知道王小虎這幾天存心使絆子,就是在報復秦衛東。

下午的風有些冷,秦衛東往上帶了一下方黎的衣領,說:「不知道,反正這裡換我們了。」

換成他們了..方黎想了想,覺得他們這件事好像是他們搶了別人的路子。

對,鳩佔鵲巢,有點不厚道,他瞧著秦衛東,剛要開口,突然間,他覺得,或許這麼做是秦衛東一早就打算好的;

「這件事是你一早就想好的?」

秦衛東微微一愣,他有些沒料到方黎會問這個問題,方黎的精力很淺,總是不太去過問這些事情。

他只停了一下,就誠實地說:「是。」

他來到長定,在王小虎的礦上待的第二天,心裡就在琢磨這件事了。

不止是爆破的事,他就像路邊那條窮途末路又飢腸轆轆的野狗,盯著別人嘴裡的肉,眈視著怎麼能一步步靠近,他在礦里的那些天計算著這裡的規模,不大,正是個好機會,這讓他一個沒背景的人有七成的把握能拿下。

他要儘快給方黎看病,他沒有那麼多時間,他從一開始就計劃著要吃掉這裡,他們離開了方家,他就要承擔起很多東西,他要吃掉王小虎的這條財路,把它吞進肚子里,成為他秦衛東的本錢。

既然走投無路,那麼這世上最快的路,就是一腳踩上別人,上去找路。

秦衛東看著方黎,眼光深深的,沉默里又帶著一絲隱隱不安,他很少露出這樣的目光。如果方黎指責他這樣的做法,他無法對方黎拿出一個站得住腳的解釋,他也不願粉飾他的行為。

方黎舔了下嘴唇,伸手拍了一下秦衛東的頭,嗔怪:「越大心思越多了你..這都哪兒學的,怎麼我就沒想到?」

方黎摸摸下巴,認真思考地說:「秦衛東,你別怕,你賺的錢是我們兩個人花的,就算我們的手段有點不地道,那也是我們兩個人不地道,放心吧,要是干這種殺人越貨的事兒損陰德,有我承擔一半,要損也是損我們兩個人的,怕什麼。」

這麼多天下來東躲西藏下來,在吃不飽飯面前,方黎覺得一切大道理都是屁,他十分豪爽地幫秦衛東分擔了一半。

反正方宏慶給他當了十九年的爸,方宏慶做的那份說不定早就算在他頭上了。

回去的路上,秦衛東把方黎的檢查單子一張張摺疊好,放進夾克的最裡層。

他們搭上回去的麵包車,司機在收音機里放著最近港台一個流行女歌手的歌,女歌手風情萬種,方黎跟著歌哼,身旁的秦衛東則頭靠在車窗,這些天天不亮他就下了礦,深夜才回,已經淺淺睡著了。

方黎有些心疼,他知道,他們兩個人,不能一直這麼只靠秦衛東一個人賺錢。

下午的檢查報告秦衛東不讓他看,他就猜出來了些,他的病或許不像秦衛東說的那樣只是個小毛病,只是秦衛東最近整日在礦上定孔爆破,已經很累了,他在醫院裡故意對著秦衛東的右耳說話,他都聽不太到。

他不想讓秦衛東太累太擔心了,既然小毛病是秦衛東告訴他的,那麼他就相信,秦衛東說什麼他就信什麼,秦衛東滿意這樣,就好了。

來往拉客的麵包車從汽車站到夏河溝有固定的站點,還有一段山路得自己下車走,有人下車時,秦衛東也醒了,他看方黎閉著眼睛,便背起他,往礦上走。

方黎其實早就醒了,只是今天坐了一天的車,他有些累,便趴在秦衛東的背上,小聲同他說話。

「本來沒檢查沒事,一檢查,說我有問題,我立刻就覺得渾身累得慌..」

「累就再歇會。」

到了礦上,方黎聽見男人們喝酒划拳的聲音,聲音最大的那個就是王小虎。

同時,他也聞到了一陣烤肉的香氣,秦衛東停下了腳步,方黎睜開眼,看到中間空地上燒著堆火,王小虎正轉著的樹枝上面串了一隻被剝皮的兔子,已經吃了一半,血糊淋拉的兔皮就扔在一旁的草叢裡。

「你..!」方黎登時眼前一黑,不敢相信白天他還抱在懷裡的小兔子就這樣被人扒皮烤了吃了!

王小虎招呼著他們:「回來了啊,一塊吃點,我明天就走了,想招呼弟兄們一起吃頓飯,正好缺個下酒菜,這隻兔子挺肥的,就宰來吃了。」

方黎氣地渾身發抖:「王小虎,我養了它那麼多天,你瞎了眼了?!」

「我他媽就是瞎了眼了!不瞎眼能招到你們兩個白眼狼?!」

王小虎也惱了,他站起來大聲喊:「弟兄們,秦衛東這個小子他媽就是一頭恩將仇報的白眼狼,我把他帶來,好,他現在頂了我的位置!讓徐老闆把我開了!我王小虎今天把話放在這兒,你們今天是繼續跟著他在這兒干,還是跟我走?!跟著我,我保證給你們找到比這裡還賺錢的活!」

工人面面相覷,王小虎之前是做散工頭的..真論人脈關係都比秦衛東這個外來的要強得多..

秦衛東掃了一眼地上啃完的兔子骨頭,眼光抬起來,又在每個工人眼前過了一遍。

「這次開出來的礦成色怎麼樣,你們看到了。能不能賺錢,能賺多少,你們都是老人,心裡也有數。」

他繼續說:「我之前就是做爆破出來的,也在別人手底下做過工,我不敢保證別的,但在我礦上的人,你們每一個人的工錢,我都可以保證比王小虎開得高,幹得好了,年終還有紅包。」

工人們猶豫,秦衛東話鋒一轉,淡淡道:「至於要選擇跟著王小虎的,我不攔著,周圍兩三個礦都到了收尾期,不缺人。」

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走,秦衛東的意思表明完了。

老傅看了他一眼,在工人里又說起:「大傢伙好好想想,咱這個礦是你們親眼看著打出來的,礦石是你們親自運的,我看靠著小秦,沒錯!化驗報告你們也看到了,你們看看周圍那個礦有咱們的含金量高的..」

大家都是出來討生活的,沒人跟錢過不去,更何況一個是空口白條,一個是帶著他們打出了馬上能換成真金白銀的高品礦,眼前的孰好孰壞,立刻分辨,工人們慢慢站了起來,不再喝酒吃菜,顯然是要站在秦衛東那邊,接著干。

「你真行!」

王小虎一臉狠相,他推開老傅,徑直到秦衛東面前,一口唾沫唾了上去:「呸!沒想到我王小虎陰溝裡翻船,翻到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身上,我記著了,你他媽別得意,下次讓我再看到你,看我怎麼整你!」

秦衛東偏過頭,王小虎臟黃的唾沫吐到他的側臉上,他反手擦掉,再次看向王小虎時,眼神就一頭潛伏后扯掉羊皮的狼:「我等著,隨時。」

作者有話說:

臭寶們!!這幾天在搬家中!

累癱了,而且阿姨打掃完,我還在新房沙發底下發現了黑黢黢小小的東西,不!不要告訴我是什麼!(我不聽!哭了就是說)

第一站算是鳩佔鵲巢,後來秦總會慢慢上去的。

秦總是野路子梟雄,他不像蔣爹,蔣爹對甘小涔幾乎是沒有使過任何手段的,但這匹狼不一樣,他現在還是少年體,還在進化中!

感謝臭寶們給我的留言,我就是一把子全部啵啵三千遍了!!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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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年代之我的老公是礦業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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