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師徒

第二日天未亮，李老漢和兒子帶著兩個孫子來到了柳神婆家門口，他們看著院子里的流水和從未見過的草堂都愣住了。

「爹，先天武者能一個晚上種一棵柳樹還建一棟房子？」李大力扭頭看向自家老爺子，驚奇的問道。

「當然可以了！」

李老漢十分肯定的說道：「那柳樹，以先天武者的實力從江邊拔一棵再扛回院子里種下，也不要多久。這草堂，一看就是新造的，咱們村造個屋，那動靜全村人能不知道？可昨晚你察覺到什麼動靜了嗎？」

「沒有！」李大力堅定的搖了搖頭，然後一臉佩服的說道：「爹您真是太有見識了，要是大娃子和二娃子能學會恩公一半的本事就好了，咱們家也能一晚上造出這麼好看的草堂了。」

「你真是...沒救了！」李老漢被兒子氣到無語，他看了看虎頭虎腦的大孫子和乖巧懂事的二孫子，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兒子沒救了，但孫子還有救啊！

隨著時間推移，其他人也帶著孩子來了，大家互相打著招呼，小聲的聊了起來。

這時候，李老漢突然發現幼童的數量不對，昨日恩公說的是十一人，今天來的卻有十六人。

李老漢正要開口，竹板門緩緩打開了，歐藏華毫無形象的側卧在屋檐下，一隻手撐著腦袋目光平靜的看著眾人道：「倒是來得挺早。」

反正在凡人眼裡，他的形象是凡人自己腦補出來的，跟他在做什麼沒關係。

比如現在，在這群人眼裡，他就是莊嚴寶相的端坐著，神情不怒自威。

這還是他們不知道自己是仙人的情況，要是知道他仙人的身份了，還會腦補出仙童仙女伺候左右，身後神光瑩瑩，口吐蓮花等符合他們想象中神仙的樣子來。

李老漢拘謹的走進院子，在歐藏華面前恭恭敬敬的說道：「不敢讓恩公等我們。」

「到也無妨，反正我時間多得是。」歐藏華坐了起來，看著眾人領著孩子進入院子，他指了指柳樹下，說道：「孩子們去那邊坐下，其餘人回去吧！若是不放心，可酉時來此處接人。」

「我等放心！」李老漢立刻表示：「恩公，這是我家的大娃和二娃，他們要是不聽話，您儘管收拾，只要沒打死，就往死里打！」

「對對對，恩公，這是我家大丫和小丫，您打死也沒事，我媳婦還懷著一個呢！」張二牛也趕緊開口喊道，生怕落後了。

其他人見歐藏華不在意他們多帶了人過來，鬆了口氣的同時，也痛快的表示完全信任。

歐藏華卻頗為無語，他沒事幹嘛要打死孩子？

孩子不聽講？

不聽講的扔出去就是了。

「那個...恩公，老朽有一個不情之請...」李老漢看了看兩個大孫子，厚著臉皮訕笑著說道：「我們一家都是地里刨食的莊稼漢，沒讀過書，所以這兩娃娃一直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恩公一看就是讀過很多書的人，能不能請恩公為兩個娃娃起個名啊？」

其他人一聽，心中紛紛咒罵李老漢人老成精，居然連這種好事都能想到。

他們想要開口的時候，就看到歐藏華搖頭拒絕了。

在歐藏華看來，取名可不是小事，除卻因果以外，名還凝聚著長輩對晚輩的深情厚意和殷切期望。

比如他的名字，就是師尊有感於『蟄伏於盛夏，藏華於當春』而起的。

只不過他後面的行事風格，好像是跟名字反著來的......

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歐藏華與村民們的境界相差太多了。

若他只是一個強大的俠客或者有名望的讀書人，幫村民們的孩子起名都問題不大。

可他是仙人，給孩子起名，那樂子就大了。

比如他給大丫取名戰天，仙人言出法行，大丫這輩子都得跟天斗，斗不鬥得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為了避免麻煩，乾脆拒絕了。

李老漢見此，也不敢有異議，反而連連道歉，生怕破壞了孫子的前程。

歐藏華自然不會跟老人計較，揮了揮手讓他們該幹嘛幹嘛去。

眾人又是一陣鞠躬感謝，魚貫而出離開了院子。

歐藏華看向十六個拘謹的孩子，發現有五個女孩。

這群孩子里，年齡最小的是李二郎家的女兒，才四歲。最大的是王大眼家的大女兒，十四歲。

他心念一動，柳樹下就多了十一張桌子和配套的墊子。孩子們有些遲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看向多出來的五個孩子，平靜的說道：「你們五人今日來了，我不會趕你們走。但能學多少，學的什麼，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五人中，一個男孩立馬生氣了，指著十一人中的一個女孩說道：「憑什麼她有座位我沒有？我是長孫，她只是二叔家的野丫頭而已。」

歐藏華淡然的說道：「一飲一啄自有定數，你若不滿，可以離開。」

「哼，走就走，誰稀罕！」男孩看向另外四個孩子問道：「王田、王井、張四娃、張樹，你們走不走？我們去河裡抓魚啊！」

四個孩子正是貪玩的年紀，聽到邀請后都有些心動。

他們看了看歐藏華，見他站在一旁不喜不悲，內心又有些害怕。猶豫了一陣后，還是搖頭拒絕了。

張樹甚至勸道：「李柱哥，還是留下來吧...」

「誰要留下來了！你們四個膽小鬼，我一個人去抓魚！今晚我家喝魚湯，你們回家吃野菜吧！」李柱憤怒的說完，轉身跑了出去。

歐藏華見此也不在意，他坐到柳樹下，身邊憑空出現了一個雕刻著祥雲龍鳳的金缽，此乃靈寶·禪缽，敲響後有平心靜氣、耳通目達、強身健體的作用。

輕輕一敲，響聲源遠流長，彷彿從遙遠的西方佛國飄來的一般。

孩子們從未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都好奇的看了過來。

「都坐下吧！」歐藏華溫和的說道：「要記住，我不是你們的師傅，你們的師傅是這棵柳樹，我只是與柳樹聊天，你們旁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孩子們懵懵懂懂，壓根就沒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爹娘讓他們聽話，他們也就乖乖的聽話了。

歐藏華不在乎他們明不明白，只要無師徒之名就行了。

但龍鬚柳似乎很高興，枝條浮動，為孩子們擋住了太陽。同時根系連接地底泉水，以自身的力量凈化並提升水源。

如此一來，門外不遠處的井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清澈起來，若是仔細看的話，還能隱約間觀望到井底有龍遊走。

這泉水強化后，有了清熱解渴、緩解疲勞、恢復體力的作用。

歐藏華見此，不禁笑道：「你這憨貨倒是大方，如此一來，我也不好占你的便宜了。」

說著，小院子的竹門上多了一塊牌匾，上書『柳園』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