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學以致用

李老漢從鎮子上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一天沒吃東西的他，趴在井口狠狠的灌了幾口水，然後有些意猶未盡的吧嗒著嘴。

「這泉水的味道，怎麼像放了糖似的？」李老漢忍不住又喝了兩口，感覺渾身舒爽。

就在這時，李大娃和李二娃歡快的跑了過來，笑嘻嘻的問道：「爺爺，您是來接我們的嗎？」

「你們這是...讀書到現在嗎？」李老漢站了起來，拿出爺爺的威嚴。

「嗯，恩公說今天學到這裡，讓我們回家。」李大娃開心的說道：「爺爺，我會背《三字經》了哦！我背給您聽...今之人，化師法，積文字...」

一旁的李二娃見此，好像怕被比下去一般，也趕緊背了起來。

李老漢聽著兩個孫子的背誦，之前在里正那裡受的氣又完全消失了，他伸手摸了摸孫子們的頭，連連說好。

這一幕也同時發生在其他幾個家庭中，李二郎看著抱在一起的母女倆，笑得合不攏嘴，他的女兒也是讀書人了，以後可不能被那些泥腿子家的娃娃騙嘍！

李大朗家早早就關上了門，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著李柱白天抓回來的魚，一派其樂融融。老婦人王氏還時不時誇自家孫子乖巧懂事，那勞什子恩公不收，是他沒眼光。

王大眼家更是熱鬧，原本大女兒差點被神婆綁去沉了江，現在不但大女兒完好的回來了，二女兒和小兒子還因禍得福讀了書。甚至還多出一個名額，讓給了弟弟家的兒子。

也就是說，他王大眼家有四個讀書人，將來還不飛黃騰達？

於是今天的晚飯，王大眼讓婆娘煮粥的時候多放一抓米，大家好好吃一頓。

不過有人歡喜自然也會有人愁，那些提前溜走去搶東西的人現在就後悔不已。奪了一把椅子一張桌子，卻丟了讀書的機會，這筆賬怎麼算都虧了啊！

於是，當李老漢清早帶著兩個孫子來讀書的時候，發現家家戶戶都領著孩子站在柳園門外等待了。

眾人見到李老漢，都訕笑著打招呼。

李老漢報以微笑的回應著，不落他人的面子。

祖孫三人走到門口，兩孩子就說道：「爺爺，我們進去啦！」

「這還沒開門呢！會不會打擾恩公休息啊？」李老漢一愣，趕緊拉住兩個孩子問道。

「不會的，」李大娃大大咧咧的說道：「恩公昨天交代了，我們到了直接進去就行。」

「那去吧！」李老漢立馬鬆開手，催促著孩子們快進去。

兩孩子嘻嘻笑著，飛快的跑了進去。

接著，王大眼家的四個孩子和張老五家的兩個孩子結伴而來，叫了一圈叔叔嬸嬸后，也進去了。

然後是張二牛家的兩個孩子、李三嬸子家的一個孩子都到了。

隨著十五個孩子全部進去后，眾人突然意識到，歐藏華是不會出來見他們的。

這可不行啊！

眾人紛紛擠向竹門，想要進入柳園賣賣慘，好讓自家的孩子也能讀書。

可無論眾人怎麼往前擠，始終碰不到竹門，彷彿兩者不在同一個空間。

這些人毅力不錯，硬是從早上折騰到了中午才停下。

「這是怎麼回事？碰到鬼打牆了？」一個村民喘著粗氣停了下來，一臉吃驚的問道。

另一個村民也擦了擦汗，頗為不服氣的說道：「明明就在前面啊！我怎、怎麼就過不去呢？」

「現在怎麼辦？我家還有很多活沒幹，總不能一直在這裡耽誤時間吧？」一個瘦瘦的村民雙手叉著腰，有些無奈的問道。

「是啊！我還要去田裡除草...」

「要不...明天再來？」

「......」

全程觀摩的李老漢心中也頗為感慨，原來先天武者這麼強，難怪郡城裡的人都會那般欽佩。

歐藏華根本不在意門外的事情，他看著十一個孩子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四個孩子乖巧的坐在後方，一雙雙眼睛直直的盯著他，滿是求知。

「昨日讀了《三字經》，今日先背誦三遍吧！」歐藏華敲了一下禪缽，淡然的說道。

十五個孩子立馬背誦了起來，字正腔圓，的確像那麼回事兒。

待孩子們背誦完，他們的書桌上又多了兩本書，分別是《百家姓》和《幼學千字》，這兩本啟蒙讀物跟歐藏華沒關係，是這個世界的先民創造的。

歐藏華依然自己念自己的文，孩子們則樂呵呵的跟著讀，學習的熱情，甚至讓他們忘卻了時間。

等到出了柳園，才發現跟昨天一樣，又到了傍晚。

接下來的每天都是重複的事情，早上一群人帶著娃想進入柳園。每次只有那十五個孩子能進去，其他人始終隔著兩米的距離，無論他們如何努力，都無法跨越。

他們懇求過也怒斥過，然後柳園對他們的態度就是不理不睬，完全放任。

因為歐藏華知道，真正的懲罰，就是將他們原本能輕易擁有的東西，變得高不可攀無比珍貴。

心靈上的折磨，遠比肉體毀滅更殘忍。

而老婦人王氏想讓大孫子代替孫女來讀書，但這一回李二娘子爆發了，直言王氏偏心，只顧著大哥家，根本不在乎二郎家。

雙方爆發了激烈的爭吵，最後更是鬧到了分家的地步。明明是親兄弟，卻形同陌路了。

這一日，歐藏華突然看向孩子們，淡然的說道：「你們已經學習了《三字經》、《百家姓》、《幼學千字》、《白蓮居士集》等六本書籍了，今日給你們布置一個課堂作業，用所學知識，給自己起名。」

李大娃眼睛一亮，立刻舉起了手，得到歐藏華同意后，這小子站起來，鞠躬后問道：「恩公、柳師，我聽爺爺說過，恩公是先天武者，我想像恩公一樣，成為先天武者。所以我想改名叫李先，可以嗎？」

歐藏華笑了笑道：「可。」

李二娃見此，第二個站起來說道：「恩公、柳師，我想向恩公一樣讀很多的書，所以我給自己起名為李積。積文字，道禮義，為君子！」

「挺好。」歐藏華點頭認可。

第三個是張小丫，也就是一眼看出歐藏華身份的那個小女孩。

她一臉燦爛笑容的說道：「恩公、柳師，我想叫張映雪，因為我是在一個雪天出生的，我娘特別辛苦，我以後有出息了，要好好孝敬我娘。還有我哥，他叫張儀。撫百姓，示儀軌的儀。」

「有心。」歐藏華溫和的評價道。

有了這三人開頭，剩下的十二人紛紛踴躍發言，很快就把各自的名字定了下來。

比如李二郎家的女兒，就給自己起名叫李星光。

王大眼家的三個孩子，分別叫王靈兮、王靈雨、王引之。

王三嬸子家的那一個男孩，認為人生應該多思考，所以取名為王慎。

慎，思也。

張老五家的兩個孩子，分別叫張聽蓉、張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