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節,先蒙一個人再說

八節,先蒙一個人再說

「喂!小兄弟,您好!」嚴樹熱情而不失莊重地揮舞著手裡的棗木棍。

那牧羊的少年jǐng覺地轉過身來,驚訝地搜尋了一番,然後把眼光停留在嚴樹的身上:「是你叫我嗎?」

「是啊。您看這裡還有旁人嗎?」嚴樹竭力作出老成的模樣,可是,尖細的少年嗓音出賣了他。想來想去,他放棄了這一不切實際的做法。

「你是誰?你說什麼?」牧羊少年的口音在嚴樹聽起來也是怪怪的,可是,牧羊少年反過來責問嚴樹。

「我?哦,小兄弟,這裡是不是陝西?」嚴樹自然不能輕易回答,再說,就是真的回答了,那也太恐怖了,恐怕能把這少年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轉屁股就逃了,這樣的話,在這滿是野獸的大山溝里過夜,想起來都令人指。

「陝西?陝西?哦,你說陝西?哈哈。」牧羊少年終於聽懂得了嚴樹的話,神情明顯地放鬆了一些:「這裡不是陝西。」

「不是?那是什麼地方?」嚴樹的腦袋當時就僵了:天吶,看他的人還是古代模樣,卻怎麼不是陝西?一想到可能穿越到了全新的異界自己的知識和判斷標準徹底崩潰,嚴樹的腿就打顫那危險大了去了。

「是陝西之北。」少年繼續驚訝地欣賞著嚴樹,認真地說。

「你?!」嚴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嗨,那還不一樣?」

「不一樣,那哪裡會一樣呢?我們是延綏行省。」少年越認真。

「好好好,是陝北,是延綏,這不得了?!小兄弟,你,你好厲害的箭法好大的力氣!」嚴樹見他嚴肅得極其可愛,趕緊轉移話題。

「你到底是誰?哦,你不是我們這裡人,你從哪裡來?」

嚴樹給他這一問,居然張口結舌答不上來,真是鬱悶得可以:「我也不太知道。」

「嘿嘿嘿,我知道了。」

「什麼?」

「你是野羊,流浪羊。」

「流浪羊?什麼意思?」

「就是,就是流民。」

「流民?」

「流氓。」

「?!」

「你敢說你不是?那你不在家裡好好獃著,跑到我們延綏省幹什麼?」少年解釋著理由,然後隨手甩了一鞭子,把兩個正要淘氣打架的公山羊驅散。

嚴樹仔細一想,明白了,在天災**之後,或者說是各個封建歷史朝代的末期,往往因為土地兼并造成大量的百姓喪失土地和家園以後輾轉流亡,這就是有名的,加劇了社會危機和動蕩的流民netbsp;怎麼辦?我得想辦法套點兒情報啊,不能老這麼被動。嚴樹整理了自己的情緒,從被正法的慘痛和重生的興奮以及陌生情景的震撼中解脫出來,恢復了jīng明幹練,理清了思路。

最能打動人的是什麼?是可憐!是弱勢,是悲劇。

對。

忽然一愣,嘴上輕輕地說道:「流民?流民?」臉上流露出羞愧和悲憤,「我是流民,我是流氓!」然後怔怔地看著牧羊少年,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嚴樹的的臉上現出越來越濃的憂鬱,一句話也不說,長長地嘆息一聲,往地上慢慢地蹲下去,雙手抱住頭,輕輕地抽泣起來。

少年獃獃地看著嚴樹傷心yù絕的樣子,也忍不住鼻子酸,原來jǐng惕和戒備的神情不見了,而代之以同情和憐憫,憂傷。

嚴樹繼續哭著,還小聲地述說著:「爹呀,你老人家不該這麼早就走呀,你是被生生地累死的啊,娘呀,我的娘呀,你是活活地被餓死的呀,十天,十天,整整十天,你一點兒東西也不吃,都把它們給了我,還欺騙我說你吃過了!娘啊,你叫不孝兒子怎麼離開了你還怎麼活得下去呀。」

嚴樹一邊哭,一邊偷偷地觀察著面前的少年,見少年已經被自己打動,繼續添枝加葉,添油加醋地編輯故事:「姐姐呀,我的親姐姐,你硬是被那個狠心腸的狗惡霸給害死了,三十七個傷痕,狗地主的手真狠啊,真是畜牲,是禽獸!哥呀,你。。。。。。」

牧羊的少年眨巴著眼睛,露出傾聽的樣子,這種情況當然沒有逃出嚴樹的火眼金睛,嚴樹在心裡暗罵這傢伙:難道你小子以為我是說書賣唱的?還是你小子天生地愛聽故事?難道老子講的還不夠可憐?邊哭邊想:對,不能敘述故事了,於是把重心轉向咒罵:「都說世風人情險惡澆薄呀,我們這麼可憐的悲慘的身世,到了哪裡都沒有人同情幫助呀,都是一個勁兒的欺負我們啊,嘲笑我們啊,捉弄我們啊,石頭扔口水吐啊,從來沒有人主動給我們喝一口水吃一個蒸饃呀,兩天來我碰到了無數的人,就是沒有一個人肯收留我呀,老天呀,這天殺的世道,天下真是沒有一個好人啊。」

偷眼看去,那少年果然臉sè一紅,不再捕捉關鍵辭彙傾聽嚴樹的故事,也少了窺探底細的最後一點點兒jǐng惕。

「哼,還算你有點兒良心,腦袋瓜子沒用黃土填實!」嚴樹心裡暗暗地想,觀察了半天覺得這少年該是個有良的少年,淳樸,善意,對,得利用他,充分地利用他,馬上給自己找一個可以落腳的去處。要不是,這荒山野嶺的,即使沒有野獸暗算了自己,光餓也能餓癟了。這是我的一根救命稻草啊。

「爹呀,娘呀,我的哥呀,姐姐們,你們都去了,只留下我一個,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讓我也追隨你們去吧!讓野狼叼去了,讓虎豹撕吃了,也算做點兒好事!」嚴樹「哭泣」著裝腔作勢地就要往回走。

說實話,嚴樹的表演不錯,但也不是單純的表演,表演到了後來越來越帶有真實的成分了,因為想到了前生真實的父母親和姐姐哥哥在知道自己被判極刑以後的悲慘,和自己的傳奇一生的沮喪結局,痛苦洶湧澎湃,真是痛不yù生。眼淚倒是真的嘩嘩嘩直掉。

「喂,站住!」少年在背後焦急地大喊。

嚴樹也沒有很沉溺,知道是時候了,於是,突然朝著來的方向奔跑起來,一邊哭泣一邊喊叫:「不活了,不活了!真的不想活了!」

表演到了最高netg的時刻,也正如嚴樹所料,那模樣的少年同情心大,一邊喊著一邊追上來,在嚴樹先快后慢的腳步中,很快就追趕上了嚴樹。

嚴樹故意把腿一撇,呼地「絆倒」在地,猛地喊叫一聲:「唉呀我的媽呀!疼死我了!」

少年到了嚴樹的跟前,伸手把他攙扶起來,那小心謹慎的樣子,好象是扶著一個顫微微的老大爺,讓嚴樹心裡好不感動。

「小兄弟,你拉我幹什麼?難道我們窮人連自殺都不能了么?」嚴樹淚眼婆娑,抓住少年的手搖晃著還義憤填膺,聲嘶力竭。

「姬員外來了!「少年突然大喝道。

「姬員外?」

「還有錦衣衛!」

「錦衣衛?怎麼了?」

「京城派來的,皇上派來的,他們和姬員外一起來了,難道你還不害怕?!還敢哭?!」少年震懾著嚴樹,見嚴樹果然止住了哭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非常得意。

「真有錦衣衛?」

「真有!」少年有些好笑地說,明明是嚇唬他的,他居然當真信了。

嚴樹琢磨著這三個詞兒,馬上就知道自己處於什麼時空了,

「真是咱大明皇帝從京城派來的錦衣衛?」

「是呀!你還哭哩,早些天錦衣衛就來咱縣裡了,逮了好幾家人,說他們是謀逆的賊匪,綁到那個大樹上用鞭子抽,喔呦,打到後來簡直就不net形了!真可怕!」

很好,先認定是明朝就好,明朝,明朝是什麼情況?哪一個皇帝當家作主?對了,還是先別問,免得他生出疑心。

「那姬員外是?」

「你竟然不知道姬員外?你真是。。。。。。哦,對,你是外地人,不知道,他可是個狠人!咱們這一帶誰聽了他的名字不兩腿打哆嗦?!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

「哦,可怕!」嚴樹悄悄地站帶了少年的一邊立場上。

「唉!天下的窮人都一樣!」少年拍拍嚴樹的脊樑,一副推心置腹關懷備至的樣子:「我們家也一樣窮,俺們村也有很多苦命人,是不是呀?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是嗎?小兄弟,你要是這樣就死了,不是太沒有出息了!」

「我能活么?就是我現在不尋死,橫豎也是餓死,你不知道,我都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嚴樹委屈地說。

「真的?」少年上下打量著嚴樹,同情之神sè更濃。

略一沉思,少年說:「好吧,今天你先跟著我回家去,到我家吃飯吧!」

「那怎麼好意思呢?你家肯定也不寬裕!我不能去!」

「不礙事,我爹,我爹,他老人家肯定不會怪你的,走吧!喂,你還有沒有力氣給我招呼趕趕羊?」

「還行!」

「兄弟,這裡是哪個府縣?」

「米脂縣呀。」

米脂縣?嚴樹心裡一陣狂跳:這不是明朝末年農民起義軍領袖李自成的家鄉嗎?

肚子里古古古地叫起來,也真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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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明朝之金融大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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