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來歷

洛克放下手臂，朝著黑暗中朝他開槍的方向望去。

霓虹飄忽的路燈下，幾個人影從345號防空洞外沿的狹窄巷道里躥了出來，正朝他開槍射擊。

這幾人與之前黑鳶幫那種鬧哄哄的場面，完全不一樣，雖只有幾個人，但步履從容，各有角度。

砰砰——

在第一槍命中洛克的小臂后，黑暗裡開槍之人並沒有就此停止，反而接著又是迅捷而急促的兩槍。

但這次卻沒有再能命中洛克，洛克在注意到開槍人的方向後，快速移動身形，朝旁邊閃了兩步，躲開了後面的兩發子彈的射擊。

一發子彈從洛克的耳邊飛過，激射在後方防空洞的牆壁上，爆出了一個沙石四射的小坑。

「啊——」

另一發子彈，卻射中了洛克本來要解決的那個黑鳶幫少年的肩膀，殷紅的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手臂和皮背心。

洛克也不去看那個黑鳶幫的少年，目光透過路燈的微光看著那幾個走近的身影，突兀的就開始朝著旁邊的黑影躲閃。

「他受傷了，壓制住，別給他機會，交叉火力。」

路燈下，那幾個走近的人影，看到洛克身影沒入黑暗，頓時有人大喊了起來。

砰砰砰——

沉悶的槍聲接連響起。

子彈先後朝著洛克所在的方位射擊。

但並沒有直接射向洛克，反而從左右角度，壓縮了洛克的活動範圍，免得洛克身形遁入到防空洞前的黑暗區域，使得他們失去視野內的目標。

那幾個趕過來的人影，不但動作快，槍法准，竟還有極其老道的配合。

不是胡亂的開槍，火力覆蓋。

反而每個人每一槍，似乎都不完全是沖著在黑暗裡若隱若現的洛克去的，而是打了一個提前量，僅僅只是壓縮洛克的活動範圍。

這種配合不像是尋常幫派分子火併時的做法，反而有點像是戰場上幾個人配合著構建防禦工事或是進攻手段。

哪怕這幾個人似乎只有三四把手槍，但其展現出來的射擊精度，火力角度，遠遠超過了之前黑鳶幫一二十個人所能形成的火力覆蓋。

隨著這幾人越來越靠近，他們的身形也徹底顯現了出來。

總共五個人。

這些人的呼吸都微微有幾分急促，似乎一路趕得很急，額頭和臉上都有汗水的痕迹，但持槍的手很穩，身板也站得筆直。各有角度，互為倚靠，顯示出了相當強的戰鬥素養。

其中是個穿著黑西裝，手裡都拿著十二發子彈的大威力手槍，而另外一個則是被幾人押著的一個少年。

正是一路趕來的小鬍子西裝男查帕素察和他的手下巴頌等人。

那個被押著的少年自然就是傑里米。

查帕素察等人對於凈水巷並不太熟悉，哪怕白日里在周圍轉悠了一圈，可夜晚想要快速找到凈水巷防空洞群還是不太可能。

好在傑里米認識路，在他的帶路下，眾人還是趕到了地方。

查帕素察和他的手下巴頌等人，一到了345號防空洞附近，沒有人去在意地上狼藉的屍體，也沒有人去理會殘存的奧迪斯和那個黑鳶幫少年等人。

甚至為他們帶路的傑里米，在真正展開槍戰後，就被直接被扔到一旁，無人理會。

叮叮叮的彈殼落地聲響起。

「我看到你中了兩槍，你跑不掉的，出來吧！」

查帕素察給手裡的手槍換了一組彈匣，

突然朝著防空洞側面牆壁前的一塊黑暗區域說道。

他手下神情剽悍的巴頌以及另外兩個西裝男，這時也停止了開槍，只是三人的神情依舊警惕，雙手握著手槍，靜靜瞄準。

細微的腳步聲里，洛克果然沒有繼續逃避或躲藏，身影從黑暗之中漸漸浮現出來。

街口的路燈光無法照清洛克的全部面貌，露出的小半張臉上有著灼傷后的淺淺疤痕。

黑衣黑帽，沾染了血跡。

其中右手小臂和左腿上，都各有一個鮮血淋漓的傷口。

顯然，洛克在最開始右手小臂中了一槍之後，退避閃躲的時候，左腿似乎又中了一槍。

「醫生在哪？」

查帕素察看到洛克后，問出了第一個他想問的問題。

「你槍法不錯。」

但洛克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看著查帕素察，語氣里透著幾分遺憾道，「可惜他們幾個差了一些，若是你們的槍法能夠再強一些就好了。」

「什麼意思？」

查帕素察對於洛克說的話，一時有些不解。

他不明白在他面前，已是廢人的洛克，怎麼還會說出這莫名其妙的話來。

洛克看著幾人，卻沒有再回答。

「是他，絕對沒錯。」

這時，他身旁那名神情剽悍，叫做巴頌的西裝男，在看到洛克顯現出身形后，似乎一下子壓抑不住情緒，激動地叫了起來。

另外兩個西裝男目光死死盯著洛克，臉皮抽動，顯然內心也有著情緒在翻湧。

洛克就是他們要找的目標。

這點他們方才距離遠一些，還不能完全確定。

但現在距離這麼近，不論是查帕素察還是巴頌等其他人，幾乎可以認定。

那個救走了「醫生」，還殺害了他們一二十名同鄉的神秘人，就是洛克。

這種認定並非是來源於什麼相貌的比對，而是查帕素察等人反反覆復觀看過只有一個側面背影的身形后，雜糅著他們身為一名久經沙場的戰士的強大直覺。

而地上黑鳶幫眾多幫眾的屍體，更是佐證了他們的判斷。

他們這些莫洛爾人，在經歷了內戰，逃到西林后，人數總的本就不多，彼此之間不是沾親帶故，也是戰友兄弟。

對於他們來說，為那些死了的同胞族人報仇，意義已超過了他們在隆科的工作職責。

不過，巴頌和另外兩個西裝男可以這麼想，但查帕素察作為領頭的，卻沒有這麼考慮。

……

角落處，傑里米在那四個穿著西裝的莫洛爾人沒有理會他后，他就第一時間貓到了旁邊躲了起來。

這些莫洛爾人展現出來的兇殘，他已有了真切的認知。

那兩個看守他的黑鳶幫幫眾，被這幾個莫洛爾人殺了就如殺雞，絲毫沒有一丁點兒的猶豫。

砰砰砰——

雙手捂住耳朵，躲在角落裡。

傑里米在急促的槍聲里，又注意到了自己的父親奧迪斯正縮著身，藏在防空洞外的一處牆壁角落下。

那子彈射擊打在磚石上爆射的火星，好幾次都擦著奧迪斯的腦門射了過去。

「唉，這老傢伙……」

奧迪斯看到這一幕，急忙連滾帶爬地跑了過去，在距離奧迪斯差不多有七八米遠的時候，奧迪斯似也察覺到動靜，抬起頭驚喜地望向傑里米。

傑里米見奧迪斯看到他，連忙朝著奧迪斯晃了晃手，示意他爬過去。

「奧……，你……你怎麼回事，沒看到那邊在槍戰呢？」

傑里米三五下爬到奧迪斯面前，看著自家日漸蒼老的父親，神情狼狽的模樣，眼睛微酸，但話到嘴邊，卻又是沒什麼好口吻的埋怨之語。

「你沒事太好了。」

奧迪斯雙手先是扶了一下傑里米，似乎確定他安然無恙，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自嘲道：「嚇壞了，這陣仗比以前見到的都大。」

「都不知道怎麼說你。」

傑里米看著奧迪斯那副模樣，越發無語，拽了一下奧迪斯的衣袖，出聲道：「別愣著了，趁沒人管我們，快走快走。」

在傑里米看來，不管是洛克還是那些隆科的人贏了，兩邊對於他們這些人都不可能太過友好。唯一想要擺脫麻煩的方式，那就是現在趕緊跑，跑得越遠越好。

「等一下。」

奧迪斯卻沒有立刻答應傑里米，反而幾步爬了回去，將那個因為手腕斷裂，肩膀中槍，痛得差不多暈過去的黑鳶幫少年抱起，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傑里米身旁。

「你要救他？奧迪斯，你腦子壞了？」

傑里米看著奧迪斯抱著的那個少年，臉皮抽抽了幾下，彷彿看到什麼見鬼的事情。

奧迪斯笑了笑，卻沒有解釋。

「行吧。」

傑里米看著奧迪斯這副模樣，也懶得再多說其他，伸手將那個痛暈過去的黑鳶幫少年接過去扛在肩上，「你腿腳不好，還是我來。」

……

345號防空洞門前。

洛克神色平靜地看著面前的幾個西裝男子，眼角餘光掃過，又注意到了一旁正偷偷摸摸逃開的奧迪斯和傑里米幾人。

他雖沒有親眼看到兩父子是如何被捲入的，但大概也可以推斷的出來。

無非黑鳶幫的人找到了奧迪斯，讓他帶路來找自己。

在這個過程中，傑里米可能逃走，也可能被黑鳶幫的人控制，之後又被隆科的人找上，讓他帶路找了過來。

整個過程，是黑鳶幫先找到奧迪斯的，後面的隆科可能順著對方的線跟著找來。

當然，或許也有其他原因。

不過對於洛克來說，這些也無所謂了。

面前的這幾個出自隆科公司的西裝男，洛克在奧迪斯的塔可店裡，見過一次。

只是當時洛克不是現在的裝束，雖同樣是用衣袍罩著全身，但那時用的是更加寬大的毛布遮擋身上的灼傷和碎片擊傷，與本土一些少數民族的習性差不多，反而不容易被人認出來。

對於隆科，洛克是準備完成骨強化器官的改造，再去徹底解決。

這是凡勃侖的麻煩，同時也是一個洛克從道德到心理上都無法容忍罪惡集團。

從方才隆科這四人出現后開槍射擊，一系列動作配合，展現出來的默契與強大的戰鬥力，卻是讓洛克微微有些訝異和吃驚。

比洛克見到的幫派成員強得不是一星半點，有著很濃烈的軍隊風格。

洛克可以肯定，這樣的戰鬥力，不用說普通的幫派，哪怕是西林警方的特警隊，也遜色了不止一籌。

尤其是此刻站在洛克面前的這個身材不高，留著小鬍子的西裝男，這人的槍法更是出奇的精準。

「你大概還不知道，我用的手槍都是特製的穿透彈。」

查帕素察見洛克沒有繼續開口，不由繼續說道，「你的手腳都中了槍，骨骼肯定是粉碎性損毀，治不好的，我看你是一個硬漢，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交出醫生，我可以留你一命。」

「告訴我，醫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