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季鋮德含笑點頭:「紀姑娘一直都不相信朕對師父的感情,如今朕也算是沉冤得雪了。」
他竟然真的是個孝子賢孫!紀朝清竟然看走了眼!
幾人被困到了這小小的花樓中,此時,不知道哪裡來的風吹了過來,帶起一陣血腥味。
花枝最先反應過來,他立刻沖向一個角落,想要衝出去。
然而他卻像是碰到了什麼禁制一般,將他彈回花樓之中,不僅如此,花枝重重吐出一口血來。
轉生陣已經啟動了,不出半個時辰,他們身上的血肉全部都會融化,最後變成靈氣,進入陣眼中的程矜之身體里,滋潤她的血肉,最後為她續命。
葛銘飛焦躁不已:「轉生陣啊!轉生陣!轉生陣一旦啟動,還有什麼辦法讓它停下來!還有什麼辦法!」
當年他曾經親眼看到過紀朝清使用轉生陣,他看到在轉生陣中的邪物一點一點化為血水,它們哀嚎痛苦的□□,那場面實在是可怕!
葛銘飛拽住季鋮德的衣領,他又慌又怒:「快放我們出去!否則我便殺了你!還有紀朝清!轉生陣需要大量的能量,你們成了死人,對轉生陣就沒用了!」
紀朝清:「殺吧,殺了他,你就徹底出不去了。」
花枝坐在地上調息,在此地他的功法最強,因此承受血肉之痛最重的人也是他:「紀朝清,你有辦法出去。」
「要說有,自然是有的,」紀朝清淡淡道,「不著急,季鋮德,我要問你,是誰告訴你的轉生陣陣法?轉生陣要犧牲太多血肉魂魄,才能讓一人續命,那個告訴你陣法的人心腸歹毒,明顯是在利用你。」
季鋮德坐在了軟墊上:「你與其好奇這個,不如好奇朕為何要讓你們做轉生陣中的祭品。」
花枝又吐出幾口血來,葛銘飛剛要扶他,自己也跟著吐出了血,他二人被啟動的轉生陣吸去了不少功力,如今若是再反抗這陣法,只會被吞噬的更快!
季鋮德的目光在幾人身上遊走:「讓你們成為祭品,是因為朕的師父是程矜之。」
果然,他早就知道程矜之的身份了。
話音剛落,葛銘飛不可置信:「什麼!那賤人竟然在大季國!」
季鋮德的眸色冷了下去:「葛銘飛,師父被你趕出長清宗那日,你沒有想到終有一日,她的徒弟會將你囚禁在轉生陣中,成為她長生的肥料吧。」
這話里的諷刺意味讓葛銘飛面色猙獰起來:「你不過是個螻蟻!若是你讓我死在這裡,我長清宗子弟必然會踏平你大季國!」
比起葛銘飛的憤怒,季鋮德卻淡定極了,他甚至還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說:「朕已經吩咐過,等到轉生陣結束,你和花枝剩下來的骨頭會一併送到長清宗里去,沒有人會懷疑長清宗宗主和魔族大將花枝同歸於盡的事情是假的。」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做事依舊滴水不漏。
說罷,他的目光又落到了花枝身上:「朕的師父身上一定有你想要的東西,如果朕猜的沒錯,便是你們所說的『陣眼』。可是師父生命垂危,若是被你們取走她的陣眼,她怕是也活不成了,所以你也得死。」
最後,他又看向了紀朝清:「朕原本不想殺你,只是你好像總惹師父不高興,那便麻煩紀姑娘同我一道在黃泉路上走一遭了。」
在這個時候從容不迫、有理有據的侃侃而談,有股莫名的風骨,紀朝清不知道是該讚歎他有魄力,還是該讚歎他傻。
紀朝清問:「那你呢,你為什麼要死在這裡?你不要你的江山了嗎?登上至高無上的寶座,獨攬大權,那可是你夢寐以求的東西。」
季鋮德,一個自幼便受盡欺凌打罵的人,身為皇子卻喝過太監的尿,被宮女當馬騎,還與狗爭過食。這樣的人,即使表面裝的溫文爾雅,實際上內里早就扭曲腐爛,他一定逃不過權力的誘惑。
血腥的味道順著狂風吹響花樓,花樓的帷幕七零八落,影影綽綽之間,只見外面的夜色發紅,透著一股詭異。城牆下面的花燈依舊亮著,只是沒有人在其中穿梭,因此便顯得格外荒涼。
季鋮德的眼底極快的劃過什麼東西,兩隻眼睛像是幽深的寒潭深洞,裡面燒著炙熱的火光轉瞬即逝,快的讓人抓不住。
「至高無上的皇權的確誘人,只可惜生不逢時,朕曾經想殺了師父,就應該以死謝罪。若是有下輩子,那朕便下輩子再追求那些東西吧!」
「我真是看走了眼,」紀朝清笑著搖搖頭:「原以為你是個狼子野心的壞人,沒想到你竟然還是個孝順之人。」
季鋮德面色變得蒼白起來:「徒弟孝順師父,應該的。」
紀朝清心中覺得古怪,她有師父,知道徒弟和師父之間的氣氛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她也見過別人和師父相處的模樣,總之不是季鋮德和程矜之這樣,氛圍奇怪。
因此紀朝清一開始便不覺得季鋮德是個好徒弟,甚至懷疑他對程矜之從頭到尾都是利用,可是季鋮德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實在是沒有撒謊的必要。
所以,是她自己過於敏感了嗎?
葛銘飛已經口吐鮮血昏了過去,花枝也終於忍受不住:「紀朝清!若是你再不破陣,你也會死在這裡!」
聞言,季鋮德看向了紀朝清:「紀姑娘,有件事朕很好奇,你馬上要被自己當年創造出來的陣法弄死,為什麼你卻這麼淡定?」
紀朝清回過神來,拿起杯子飲了一口酒淡定的說:「你說你那個粗糙的轉生陣?之前你沒看到嗎?我下了城牆之後四處看了看,越看越覺得你設置的陣法太丑,於是順便給你改了,否則就你那個粗製濫造的陣法,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讓他們兩個動彈不得?」
這句話如同重雷,季鋮德驟然抬眸:「紀姑娘是在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