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沈獨白有些苦惱:「小徒弟,你想問的有太多了,我做的也太多了,你想問我哪件事?我該從何說起。」
紀朝清道:「不如從最簡單的來說吧,師父,百年前是不是你在引導眾人針對我?」
聞言,沈獨白臉上劃過一抹疑惑:「你怎麼知道的?這件事我做的很隱晦,你應該不會發現才是。」
他承認了,還這樣坦蕩,好似紀朝清在這百年間經歷過的一切苦難,皆不值一提。
一時間,紀朝清心中所有隱秘的不甘和怨恨徹底被放下,她釋然的輕笑了一聲。
「師父,你回答了我,也該我回答你了。」
紀朝清坐下來,慢悠悠的開始重新煮茶。
外面漸漸起了風雪,室內的煙火繚繞,茶水的熱氣浸染了紀朝清的眉眼,讓她的面色變得平靜下來,好似她與沈獨白並未走到決裂這一步,二人依舊在天玄宗里其樂融融的煮茶論道。
若是一年前,紀朝清怕是早就掀翻了桌子與沈獨白決一死戰,但是同沈均經歷了不少事,她的心態也像是被打磨出來了一般,逐漸平穩下去。
「這世界上,人心的善與惡都是有跡可循的,我雖然性情有時的確囂張,但是這無傷大雅,自誅邪之戰後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沒有人會沒來由的對我突然生出惡意,這其中必定有隱情。當年一開始我並沒有懷疑到你頭上,我也試著去查,只是越是查便越是讓我害怕。害怕人心竟然能到這個地步。」
紀朝清被宗門的人排擠,被暗算,被人指著鼻子罵,被人用一張嘴綁架到神壇上。不僅如此,她還要忍受陣眼日日夜夜的折磨。然而即便如此,她還是理智冷靜的暗中查到了沈獨白頭上。
可那是紀朝清的師父啊,是將她親手養大的師父。
她的功法、思想,都是沈獨白一手□□出來的,她與他在誅邪之戰中並肩前行,二人幾乎是沒有秘密的。這樣的人,即使被最值得被懷疑,紀朝清問本能的不願意往他身上想。
紀朝清道:「可我還是不相信師父會這樣對我,師父這樣的人應該光明正大的,即使要殺我,也堂而皇之,理直氣壯的要我的命,怎麼會像一個鼠輩一樣汲汲營營,只為謀求我的性命?所以我便做了個決定。」
「我知道師父想利用宗門弟子針對我,以此來削弱我的力量。畢竟我當時太強了,性格又同師父有些相像,若是一時頭腦發熱做出什麼,可就不太好看了。」紀朝清笑道,「我借著宗門對我的排擠,假意裝作心靈受傷的模樣,假意被陣眼迅速吸走大量靈力,裝作心性動蕩閉關百年,只是為了看師父這樣的人機關算儘是為了什麼。」
沈獨白的每一步,紀朝清皆看在眼裡,她冷眼旁觀,想知道她的師父能做到什麼地步。
「原來如此。」沈獨白的眼裡逐漸浮起對紀朝清的讚賞:「朝清,你太聰明了,有時候為師都覺得不如你。」
百年來,沈獨白在暗中算計紀朝清,紀朝清裝作可憐痛苦的模樣,又何嘗不是在演戲?某種程度上來說,紀朝清在居高臨下的玩.弄他。
意識到這一點,沈獨白莫名興奮起來。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遇到過對手了,他喜歡這樣出乎他意料的感覺。
紀朝清輕笑一聲:「現在該我了師父,你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沈獨白靠在椅背上,他向來如此,坐無坐相,於是將紀朝清也養的如此模樣。
只不過,比起紀朝清,沈獨白華麗的五官將他的混不吝襯托出一股不羈的意味來,燭火下,他如同能勾引人心的妖神,讓人移不開眼睛。
沈獨白像是想起了什麼,面上的笑意更加明顯,昏黃的燭火下,他緩慢靠近了紀朝清。
俊美的五官被放大,這時候才讓人意識到,比起相貌,他的眼神更具有侵.略性。
「為了陣眼,朝清,我想得到你身體里的陣眼。」
紀朝清冷笑一聲,原來百年前他就想要她體內的陣眼了,那他為什麼還要把陣眼封印在她身體里?
沈獨白繼續說:「你畢竟是我的徒弟,這世上我沒有同誰這樣親近過,師父不捨得直接殺了你,所以——我就想讓宗門的人一點一點逼瘋你,讓你發瘋,然後自己識趣的去死。」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紀朝清道:「原本我的確應該會瘋掉的,但是幸運的是,我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改變紀朝清一生的人。
沈獨白眼底劃過晦澀,他溫聲說了一句古怪非常的話:「我為你選的特定結局,不會因為你遇到誰而改變。」
言下之意,無論紀朝清如何自救,無論她遇到任何人,都不可能改變她發瘋的事實。
二人的距離有些近,紀朝清覺得自己呼吸的領地都要被侵.犯了。不過這時候誰退後誰丟人,她向來不在仇人面前丟人。
於是,他也笑了起來:「師父,我是被你帶大的,我的精神里流淌著師父的精神,聽我父親說起過,師父你曾經受到很多人的背叛,靈力盡失,成了不折不扣的廢人。到了這個地步你仍舊不放棄修鍊,這才走到天玄宗老祖的位置。我又怎麼能比你差呢?」
紀朝清,沈獨白親手養出來的、最完美的蠱。
紀朝清笑眯眯的靠近沈獨白:「所以,我身體里的陣眼,給別的男人了。」
隨著紀朝清每說出去一個字,沈獨白的面色便冷下去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