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江隨轉身出去請人了。凌成顯這才留意到玉昀身後的成堯。
「五皇弟?」他笑著從地上爬起來,去玉昀身後尋人。「你來了,怎也不與朕說?朕正是嫌沒人陪著玩兒。這養心殿里空落落的,除了陸時行那些,每天見不得別人。整日整日只能練字,朕都快要悶死了。」
碧雲宮與雨辰宮素來走得不近,成堯與他這位皇兄卻也從來不親。四皇子夭折,二人之間尚且隔了些許年歲,更何況還有雲太妃的事兒擋在前頭。成堯自然往後躲了躲。
卻是被玉昀撐著腰桿推了出去,「成顯想不想知道,九連環是如何解的?」
凌成顯看著玉昀,忙是點頭,「朕解了整一個早朝都未解好,是如何解的,皇長姐可知道?」
玉昀笑了笑,「我是不知道的,成堯知道。叫成堯與你說說?」
「好啊!」
成堯還擔心鋒芒太露,皇帝會不喜歡。這會兒才知道,自己是多慮了。只回頭望了望玉昀的神色,見皇長姐眼中是要他與皇帝多處一會兒的意思。便就如此做了。
成堯走去小案旁,拿起桌上的九連環,拉著皇帝一起玩兒。
他是碧雲宮獨子,原本還有個內侍作玩伴兒的,只父皇駕崩之後,碧雲宮裡失勢。彼時後宮動亂,淑太后沒了,原本當權的大宦與嬤嬤一一被宸王壓入內官監大牢。那內侍原也是淑太后叫來看著五皇子的,自然一併被處置了。
這會兒雖與皇兄一道兒,成堯卻依舊提著幾分心思。他隨著母妃侍奉過父皇病體,自也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像父皇那般仁愛慈善的皇帝,也有不合心意大發雷霆的時候。更何況眼前這位皇兄,心智不全,性子乖戾。
成堯便很是小心,將九連環的機關合上,又一步步地拆解給皇帝看。
宋氏被江隨帶進來的時候,便見皇帝與成堯正玩在一處。而玉昀陪著攝政王,坐在一旁喝茶。宋氏眉頭一鎖,見攝政王看來,只好上前作了禮。
「太後娘娘這個時辰來了?」
「誒。」宋氏應聲,又看了看那邊的兒子正被成堯教著解謎,一愣一愣學著,卻也很快就要解開了。她收回來視線,又看向攝政王,「哀家本是想來看看皇帝,聽著您也在,便更要來問聲安好了。」
卻聽上首那人淡淡道,「娘娘有心了。」
玉昀看著她面色,笑著抿了一口茶,卻也沒說話。
宋氏草草掃了玉昀一眼,她本也是為著這個來,想親口問問宸王,卻不想玉昀與五皇子都在。
「娘娘還站著做什麼呢?」上首那人先開了口,「坐下試試孤這兒的新茶。」
宋氏只依著那人的意思落了座,這方笑著開口試探道,「五皇子也在啊,可真是巧了。晌午的時候,哀家還正擺了些茶點,與幾位皇子說話。他們正往封地去,皇帝許下的封賞也豐厚,到底也是帶著皇家顏面的,便不好失禮於百姓的。」
「娘娘辦事兒妥當,孤便不稍多加過問了。」
宋氏聽著攝政王這話,一點兒也沒提五皇子留在京城的意思,一路過來提著的心思,方覺鬆散些許。不覺身子都往椅背上靠了靠,又抬眸望向玉昀,多有些許安了心,得了意。
宋氏又看向那邊的皇帝和成堯二人。方與兒子招了招手,「顯兒,快過來,今兒還未給哀家看看呢。」
凌成顯卻是一動沒動,「母后先坐坐,孤解開了九連環再與您請安。」
「……」當著眾人,宋氏忙輕咳了兩聲。沒見人動,又重重咳了兩聲。
凌成顯眉頭一擰,知道母妃快要發作,這才放下手中的九連環,上前與宋氏請安。
宋氏這才滿意幾分,喚人在身旁坐下。又問候起攝政王身體。
玉昀也將成堯喚了過來,便見凌成顯一雙目光看著成堯,手中還比劃著方九連環的姿勢,是一會兒再一齊玩兒的意思。借著宋氏問候完人的空擋,玉昀方有意無意問了聲凌成顯。
「若成堯穿厚留在宮中,陪著陛下,可好?」
「好!當然好。」凌成顯聽得這話一躍起了身。他也是雨辰宮中的獨子,以往皇子皇女不喜歡與他玩兒,如今當了皇帝了,弟妹們又都要遠走去封地。留著個伴兒一起玩兒才好。
宋氏忙在一旁重重喝了一聲:「顯兒!」
凌成顯嘴一噘,重新規矩坐了下來,也不看宋氏,也不敢說話。
宋氏忙道,「成堯如今封了王,是要去封地的。去了封地,自然獨當一面,為一方君主。顯兒怎好留他?」
「到也不是。」玉昀接話道,「昨兒皇叔還說,要留成堯在京城呢。」她說罷,側眸看向凌霆川,「皇叔說的,可還算數么?」
「人是公主要的,公主留著便好。」凌霆川倒也答得乾脆。淑皇后雖苛待於他,可有一樣卻十分嚴謹。淑皇后答應的事兒,是十分守信的。
比如,跪到四更天便可起身。那麼次日清早,江隨便會奉命來接他起身去做粗活。再比如,若是投壺中了三隻,便有飯食吃。那麼他只需勤加練習,便能頓頓用上餿飯。
是以此下,他也十分記得自己說過的話。看著眼前玉昀,端著茶盞微微抿了一口,看向他來的目光,帶著點點謝意。
老皇帝的女兒,想鬧出什麼來呢?他到想看看。
宋氏一聽,心氣兒頓時卸了一半。這會兒再看向玉昀身旁的五皇子。小少年卻也正看著她,與上回不同的是,小少年眉目謙順,嘴角還掛著乖巧的笑容。那雙眼裡不見了對她的恨意,宋氏卻更是難以安心。
許是小少年還不甚擅長掩蓋情緒,又許是她自己到如今還心有餘悸。她只暗自領會到,那個乖巧的笑容,不過是偽裝罷了。
她看了看一旁攝政王,方小心提了一句:「只是,這怕是於禮不合?」
玉昀一旁笑了,「太後娘娘私刑宮妃,與掌印一同吃食兒,便覺著自個兒於禮很合么?」
宋氏臉都綠了。江隨立著一旁,也忙行來攝政王面前跪了下去。
凌霆川袖口一揮,落了茶盞,方看著眼前的宋氏與江隨,「公主不過玩笑於你們罷了,緊張什麼?這事兒便如此說定了,太後娘娘覺著可好?」
「……」宋氏哪裡敢再說什麼,只好應著,「好。自然是好的。」
凌成顯一聽,便跟著叫好。「五皇弟留著京城。朕日後有伴兒了。」
宋氏垂著眸,恨自己生了個蠢貨。
凌霆川卻喊了江隨起來。又叫人多看了一盞茶。「掌印也該乏了,坐下一同喝茶。」
只幾人如此一直待到午時,方各回各宮。
下響的時候,玉昀安置了成堯讀書,便帶著輕音阿翡去了趟華庭軒。
掌事太監吳敏來迎著,笑著問,「長公主殿下來,叫奴才受寵若驚。殿下是想來賞歌舞,還是賞雜技的?」
玉昀道,「華庭軒如今是什麼樣子,本宮都許久未來看過了。只想與您借兩個人來用用。」
吳敏邊將人往裡頭引,邊笑著問,「殿下想要什麼人?」
玉昀也沒什麼好瞞著的,只道,「本宮欠攝政王一個人情,想問您借兩個美人,送去他跟前兒伺候著。」
吳敏聽著,忙是一揖,「這可難不倒奴才了。華庭軒中燕瘦環肥,也不知攝政王喜歡什麼樣兒的?」
玉昀也沒做多想,「本宮也不甚知道,便一樣選一個送去好了。」
吳敏重重誒了一聲,便就將一眾歌舞伎子都喊來給玉昀看。他自摸不清楚攝政王的喜好,唯恐辦壞了差事兒。那位攝政王殿下名聲在外,他可不敢動老虎的鬍子,只由得長公主擔待著。
玉昀著實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兒的。只是見碧兒玉兒伺候得不錯,便挑了四個有些琴技和舞蹈功底的。
凌霆川午時從宮中出來,齊靖安便將他的時辰安排得滿滿的,叫他見了兩員老侯爺身旁的副將,又走訪了一回相國寺,去高塔祭拜國之先烈。
北疆的事兒總僵著,小皇帝沒主意,老侯爺是元老,自是坐不住了。牽線搭橋,自想給他選個好的。
回到王府,已是傍晚。
門前一行馬車候著,一個內侍已迅速過來請好。
「攝政王殿下您可回來了。奴才是華庭軒里的,這會兒奉長公主的命,與您送了幾個人來。還請您笑納。」
「……」他一時不解,卻見那內侍一拍掌,後頭兩輛馬車便由得人拉起了門帘來。一車兩人,皆是盛裝淺笑的女子。一眼掃去媚俗淡雅盡收眼底。
那內侍又諂媚笑著問,「攝政王殿下,可還喜歡嘛?」
「長公主倒是十分有心。」他險些氣笑了。不止有心,還十分小氣。昨日便就見了一回琴姬,她便記到如今了?
「那,奴才叫她們下來,隨您回府吧?」那內侍說完了,便要往馬車上引人了。
凌霆川只將人喊了回來,「這些孤用不上,養著反而惱人。你送回去給公主便好,就與她說,孤府上圖個清凈,有兩個琴姬便足夠了。」
「……」吳敏聽著,這差事兒算是黃了。原本還打算復命的時候,從長公主那兒領些賞錢的,看來是落了空。此下也只好恭恭敬敬一拜,「誒,您的話,奴才記下了。這便回去給長公主復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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