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伊芮絲親手做的鮮果木糠杯最終還是沒有送到昆特的跟前。
因為太丑了。
伊芮絲實在送不出手。
鮮果確實切成了愛心形,但卻是一顆顆扭曲的心,分外猙獰。
奶油掛在了壁上,根本看不出奶油和餅碎的層次,粘粘乎乎的,亂七八糟的,總之就很噁心。
另一方面,伊芮絲覺得瑪麗似乎很想要。
她當然不可能明著說她很想要。
她只是若無其事地評價了一下她的手作甜品是如何如何的丑,魔王大人看到了一定會大受震撼云云。
伊芮絲一共做了兩杯,於是瑪麗試吃了其中一杯,馬上反饋味道驚為天人,勸她不要用這個東西去試探魔王大人的底線……哦不,愛情。
伊芮絲無語:「……既然難吃到這個份上,那你怎麼就吃完了?」
伊芮絲本來以為瑪麗會像剛才評價她的手作甜品一樣,胡說海說上一通,結果人忽然垂下了視線。
有點自嘲,又有點羨慕,感到不甘心,就像是搶了別人家大人給別人家的小孩買的糖果,想霸道,又是那麼的沒有底氣。
瑪麗什麼都沒有說,卻彷彿比說了十句百句都要多。
伊芮絲看不下去了。
她不耐煩地把最後一杯甜品杯塞進了她的手裡,語氣兇巴巴的:
「別給我裝可憐,你想要就直說啊,你不問怎麼知道我會不會給你?」
瑪麗抬起頭,凝視她。
樸實無華的眼睛里是她,問的,彷彿也是她。
「我問了……你就會給我了嗎?」
——那溫柔的,含了笑意的,含了真情的聲音里,問的絕對不是區區一個甜品杯而已。
伊芮絲被她問住了。
她微微張開了嘴,聲音卻卡在了喉嚨里。
說的……好像她有選擇一樣。
難道真的是她想給就能給,想不給就能不給嗎?
即使她不給,她還不是追著上她跟前來討了?
伊芮絲避開了恍然和曾經的那雙深情的水綠色眼眸重疊的棕色眼睛。
她避開了瑪麗的目光,正如她逃避了她的問題。
垂下的視線正好掃到了瑪麗手裡賣相慘烈的甜品杯,便一把抓過旁邊的勺子,挖了好大一口,要堵住瑪麗的嘴巴。
「別說話了,快給我吃。」
勺子就這麼直直懟來,停是不可能停的了,瑪麗只能張開嘴吃掉她家小姐親自給她喂的甜食。
雖然嘴巴被撞過來的勺子撞得有點痛,可瑪麗依然言笑晏晏,嘴巴里含糊不清地抱怨:
「小姐變得好凶啊。」
伊芮絲冷冷睨了她一眼,哼聲道:「我的脾氣本來就又爛又臭,怎麼了?有意見?」
「沒有。這樣的小姐也很可愛。我很喜……咳……」瑪麗也終於說漏嘴了一次,她從伊芮絲那裡學來了用輕咳掩飾自己的失誤,用動作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瑪麗牽起了伊芮絲的手,控制她手中的勺子,在甜品杯里挖了一勺喂到了她的嘴邊:
「小姐也應該享用自己勞動的成果。」
伊芮絲不情不願地吃了。
儘管是自己做的東西,但看起來太噁心了,她其實沒有什麼食慾……
等等……
伊芮絲捂住了嘴巴,不禁瞪大雙眼,把嘴巴里的甜食吞進去后指著瑪麗破口大罵:
「你……這個騙子!!」
「這叫難吃???明明是這麼好吃的東西!!」
瑪麗用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回應伊芮絲憤怒的臉龐。
她不為自己辯駁,只是搖了搖頭,惋惜道:
「可惜已經不能送給魔王大人了。」
「我要再做一份。」
「沒有材料了。」
伊芮絲:「……」
這該死的傢伙以前就這麼腹黑的嗎???
最後端到昆特面前的依然是瑪麗做的那一份,至於伊芮絲自己做的……一份被瑪麗吃光了,另一份則到了她的肚子里。
一定是被瑪麗氣得失去了形象,伊芮絲連嘴角沾上了奶油都沒有發現。
是直到昆特伸手抹掉了那點奶油,她才忽然意識到剛才在廚房的自己和瑪麗幹了些什麼,便不禁沉默。
「不要想他」
「不要管他」
「和他保持距離」
「專心攻略昆特」
「……」
全都弄反了。
昆特不知道伊芮絲內心的小九九,還有那種強烈的背叛感,他看到了雙手捧在他面前的甜品杯,也發現了她手指上的傷。
但果然不能以一般男人的標準去衡量墮落神。
他輕輕一拂手,傷口頓時不復存在,金色的眼眸淡定而平靜。
他不在乎嗎?
怎麼可能不在乎?
他對伊芮絲足以被標籤上了「異常」的好感度,充分說明了她在他心中的分量,超脫一切的非凡地位。
可是……自從相遇開始,不管伊芮絲做什麼,是裝可憐還是賣慘,連回憶殺都動用上了,昆特對她的好感度就一直定格在了「80」,沒有上升一點,也沒有下降半分。
理所當然地……
伊芮絲又開始焦慮了。
時至晚春,要入夏了,天氣漸漸燥熱。
伊芮絲大半夜被熱醒了之後睡不著,光著腳丫子就想要跑去找昆特。
邁出門之後沒有看到瑪麗的身影,伊芮絲的心頭控制不住地冒出了幾分慶幸。
這樣的心情讓她感覺自己像是半夜背著在同一張床上睡著的老公,溜出去找情郎。
伊芮絲覺得這樣不行,於是她挺直了胸膛,堂堂正正地走了出去。
啊……是的,「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大概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輕盈的腳步、無聲的關門,是她下意識地不想弄出半點動靜,招惹來起碼這個節骨眼上,她一見到就會覺得分外尷尬的女僕。
不過那一點好女人的愧疚感在見到昆特的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怎麼來了?」
並不需要過多睡眠的神沒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了窗邊。
新月的夜晚沒有月光灑落在他身上,可他的周身卻縈繞著一層柔和的光芒。
風雨欲來的前夜無風,於是金色的長發柔順地散落在他肩膀上。而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他轉過了頭,平靜無波的金眸泛起一絲不易被察覺到溫柔。
彷彿天與地之間的距離感,一下子縮得很短很短。
伊芮絲去到他的身邊,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旁人眼中至高無上、連瞻仰他都似是褻瀆的魔王大人,對於伊芮絲來說,他是她最親近的人。
即使分手了,他也依然像是親人、像是摯友一樣的存在。
更何況,如今的她,想要重拾失落的愛情,成為他身邊獨一無二的存在。
「太熱了,睡不著,所以來找你說說話。」
伊芮絲的話還沒有說完,僅僅是聽到她說「太熱了」,清爽的微風就從窗外吹了進來,應神明的要求,為他所眷顧之人帶去福音。
伊芮絲閉眼享受微風吹在臉上的感覺。
感慨不知不覺從嘴邊流了出去:
「當神可真好啊……」
神的看法是:「有時候覺得好,有時候又覺得不好。」
伊芮絲睜開,不解地轉頭問他:「為什麼呢?」
神又不說話了。
他只是微笑著,靜靜地凝視她。
「……」
如果說以前伊芮絲是被昆特身邊的鶯鶯燕燕、和他毫無自覺的本人氣得七竅生煙,那麼現在,她就是被他這幅總是笑而不語、似乎有話但硬是不肯說清楚的樣子氣得冒火。
涼爽的晚風也沒有辦法緩解伊芮絲的煩躁了。
她一不痛快,什麼事都做得出。
「我好熱。」
「我想在湖面上睡覺。」
「你會被淹死的,伊芮絲。」
「……你管我被不被淹死,我就是想在湖面上睡覺。」
伊芮絲的態度和口吻都太差了。
可她以前明明不是這樣……起碼沒有這麼任性的,但畢竟當下在一個魔王堡裡面,有兩個幾乎無限度縱容她的人,便把她縱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昆特是其中之一。
無理取鬧的要求在無所不能的神面前似乎並不算什麼。
他輕輕一抬手,魔王堡後花園的人工湖便有了動靜。
湖心泛起漣漪,水位逐漸上漲,朝岸邊涌去,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湖而出了。
「刷啦!」
一顆幼小的樹苗衝出了水面,湖水飛濺到了半空,又像是細雨一樣刷拉拉地落下。
水中央的樹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稱了蒼天大樹,傘狀的樹蔭遮蓋住了整片湖面。
伊芮絲本以為這已經結束了。
然而當看見似乎是妖精一類的物種,淡黃熒綠淺藍的光芒像是螢火蟲一樣從四面八方飛來,聚在湖面上、枝葉間,伊芮絲才知道昆特是想造一間樹屋。
親眼目睹不可思議的奇迹從開始到結束,昆特對她說:
「現在你可以睡在湖面上了。」
「要去嗎?」
當然要!
「推開窗戶走出去吧。」
伊芮絲毫不懷疑地推開了四樓的窗戶,走了出去。
一腳踏空,伊芮絲卻沒有往地面直直墜去,反倒像是重力和她絕了緣,她漂浮在了半空,彷彿處在真空的世界里。
她一開始不是太習慣無重力的世界,但漸漸掌握了規則,她也不再需要昆特做她的拐杖,一個人三百六十五度地旋轉,非常沉浸其中。
去到湖面正上空的時候,腳底下就是一眨眼生長起來的巨大榕樹,俏皮的妖精們在完成建造樹屋的任務后,在枝葉間嬉戲飛舞,這一瞬,彷彿把星河踩在腳下。
伊芮絲不禁捂住嘴巴:
「怎麼辦……」
「不喜歡嗎?」
「這有點浪漫了吧……」
明明她是來刷昆特好感度的,怎麼如今像是……全都倒過來了?
「如果現在讓你掉進湖裡面的話,會不會就不那麼浪漫了?」
沒想到昆特會這麼跟自己開玩笑,伊芮絲愣了一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伊芮絲兇巴巴的臉龐和水波與流螢映入眼帘,他依然只笑而不語,只不過在黑夜的掩蓋下,他嘴角的笑意是越發溫柔了。
建造在榕樹上的樹屋有一股清新的木頭和草葉味道,還混著水的味道。
乾淨又清爽,彷彿投入了大自然的懷抱中。
貼心的妖精們不光建造了樹屋,還準備好了傢具,足以讓兩人在樹屋中度過一晚了。
伊芮絲興奮地這裡摸摸那裡碰碰,最後拍了拍木床的床頭,對昆特發出邀請:
「能不能一起睡?」
伊芮絲不是在開玩笑,不過也沒有別的意思。
她以前和昆特的關係就很親密,但比起情侶,更像是家人。
如果不是有昆特成為了她的精神支柱,她未必能走出那段漫長又黑暗的時光。
可還沒有等到昆特的回答,看上去還算結實的木床突然就塌了。
這大概是人為的災難。
因為伊芮絲看到那個很可能是幹了壞事的妖精從塌陷的木床里沖了出來,對著伊芮絲和昆特做了個鬼臉,然後就罵罵咧咧地就從樹屋的縫隙間逃走了,像是在為什麼人出氣的樣子。
「……能把他抓回來打一頓嗎?」
昆特笑了笑,沒有說話。
見他似乎想伸手復原被毀壞的木床,伊芮絲攔住了他:「我們去屋頂吧。外面比較舒服。」
「好。」
說要去屋頂坐坐的伊芮絲一出樹屋又反悔了,結果到了最後,是兩人坐在了吊在樹屋下的鞦韆上,與湖面最近的時候,繃緊足尖能碰到清涼的湖水。
伊芮絲的背靠在竹子編的鞦韆椅上,腦袋則靠在了昆特的肩膀上。
神召來的風推著鞦韆慢悠悠地前後擺動。
愜意的感覺驅走了心頭的煩躁,看著倒映在湖面上的光點,柔和光芒漸漸迷了眼睛,恍然身處夢中……又像是童話故事書里的感覺。
終於把自己折騰累了的伊芮絲打了個哈欠,她更往昆特的方向靠了靠。
而明明是親密的接觸,伊芮絲沒有臉紅心跳,她只是感到很溫暖,在昆特的身邊,讓她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比起情人,更像是在最疼愛自己的家人身邊。
「昆特。」
伊芮絲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這種時候倒是有問必答的神哼出了一個鼻音。
「你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是神,而神會實現人的心愿。」
伊芮絲故意問他:「只實現我一個人的心愿嗎?」
不管她問多少次,神總是用波瀾無驚的口吻回答她:
「伊芮絲,我是神。」
他的潛意思似乎是,因為他是神,神愛眾生,所以他不可能只實現她一個人的心愿。
可不管昆特像是這樣回答她多少次,伊芮絲也跟他卯上了,仍然堅持道:
「你會成為只專屬我一個人的神。」
「我是所有人的神。」
「我一個人的。」
伊芮絲坐直了身子,擰過頭去看他,她的神情是那麼的霸道,又勢在必得。
和她比湖色更清澈的湛藍眼眸對上,昆特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心裡不知不覺就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成為只屬於她的神吧」
但另一道嚴肅的聲音隨之在腦海中響起,警示他、發出告誡:
「你是屬於世人的神」
「你應該公正、慈悲、博愛」
來自神性的聲音驅使昆特再一次拒絕了伊芮絲:
「伊芮絲,你不可以這樣。」
「但我想這樣。」
她淚眼朦朧,泫然欲泣。瑩瑩的眼底印著熒熒流光,比湖面的粼粼波光更要奪目美麗。
哪怕知道她是裝出來的,昆特依然為她的眼神而心軟了。
「好吧,那就這樣」的應答恍然只要一張開嘴巴就能脫口而出,因此,和之前的許多次一樣,他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微笑著注視她。
可即便如此,他也一次又一次為她開了綠燈,一次又一次答應了她的請求。
甚至,在看到她親吻她的使魔的瞬間,發現她因為其他的人而改變時,他萌生了一種不太一樣的情緒:
「嫉妒」
這絕不是他應該擁有的情緒。
他試圖扼殺它,但……
「伊芮絲已經把以前的壞毛病給戒掉了呢。」
昆特擦掉了掛在伊芮絲眼睫毛上虛假的淚水。
之後目光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有一緊張就會掐自己的壞毛病。
昆特理解她,因為伊芮絲曾經死過一次,在死亡之路上,她感受到的不止是疼痛,同時還有一種類似於「終於解脫了」的快樂。
復活后的伊芮絲理所當然地將「疼痛」與「解壓」聯繫在了一起。
因此只要她感受到了壓力,開始煩躁焦慮,她就會習慣性地去追求疼痛,因為這能帶著她重新體會死亡的那一瞬間體會到的、巨大的輕鬆感。
這不是好的習慣,他也試圖糾正她,可說了也沒用,她總是不聽,於是他只能放任自流了。
但,如今,她竟然改掉了這個毛病。
而讓她改變了的存在,不是他。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和地方,有一個人取代甚至超越了他的位置,改變了她。
面對昆特突如其來的問題,伊芮絲愣了愣,臉上不禁浮現出了心虛的神色,還避開了他的視線。
「啊……恩,是的……」
「是誰幫你戒掉的?」
伊芮絲不服氣地反問他:「怎麼就不能是我自己戒掉的?」
昆特笑而不語。
他了解她,正如她知道他有多麼了解自己。
但伊芮絲依然沒有完全說實話,她抱住了昆特的手臂,沖他撒嬌:「沒別人,我就是靠自己無比頑強的意志力。」
其實……也稍微靠了一點……真的就一點點點點別人。
可能是亞蘭見一次打斷她一次,到了後面居然還給了她腦門一個爆栗來懲罰她,所以即使離開了亞蘭,每次壞毛病犯了的時候,腦門總是會浮現出幻痛,耳邊還浮現出王八念經的幻聽。
總是想起一個欺騙了自己的騙子,是伊芮絲絕對不能接受的。
為了不讓自己再由於這種事想起他,伊芮絲終於用自己的意志戰勝了下意識的衝動。
所以果然是靠她自己才對吧?
她才沒有靠別人。
伊芮絲剛想繼續跟昆特解釋,不想他誤會下去,卻聽他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然後說:
「伊芮絲……」
「你愛上了別人呢。」
「我……」
伊芮絲頓時急了,當即就要跟他解釋。
然而他纖細修長的食指按在了她的嘴唇上。
他似乎不想聽她的解釋。
可與其說是不想聽解釋,不如說是不想從她的嘴裡聽到那些答案……像是她果真愛上了別的人,又因為他而改變。
雖然撒謊的都是壞孩子,好孩子都是不能撒謊的,但起碼這次,神內心的一角由衷地希望她不要說真話。
當這個念頭從腦海里冷不丁冒出來的時候,昆特和伊芮絲都沒有發現,有一塊光的碎片從前者的身上緩緩落下。
那像是本來就四分五裂的花瓶,碎片從現在開始一點點地脫落。
而伊芮絲不可能放任誤會滋長。
她往後躲去,想躲開封住她的話的手指,卻從鞦韆上掉了下去。
這一刻,神彷彿忘記召來微風托住她的身體,而是伸出了手,隨著她一起向湖心墜去。
即使忘記了召來微風,他還可以分開湖水補救。
卻因為伊芮絲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還在他的耳邊大喊,而一瞬失神。
「我現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說的不是她愛他,只是……她現在只想和他在一起。
但也足夠了。
冥冥之中又是一塊發著光的碎片從昆特的身上剝落。
他察覺到了,卻揚起了微笑。
「伊芮絲,我是神。」
伊芮絲聽到了這無比熟悉前一句,卻由於兩人落水,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而沒有看到博愛的神凝望她以深情的視線,也沒有聽到他在她耳邊無聲說出的下一句:
「但一切終將如你所願。」
「我會成為你一個人的神。」
「昨天晚上又是樹屋又是嬉水的,小姐一定玩的很開心吧?」
耳邊忽然飄來這麼一句話,伊芮絲的腦海瞬間就浮現出了四個字:
「陰陽怪氣」
陰陽怪氣?
這誰還不會啊?
於是伊芮絲對著用「打掃衛生」的借口賴在她房間里不走的瑪麗笑眯眯地咧開嘴,然後陰陽怪氣地回了一句嘴:
「是啊,特別開心。」
然後開始滔滔不絕……準確來說是在作死線上瘋狂蹦躂:
「我們坐在樹屋下的鞦韆你儂我儂,暢談過去與未來,情到深處還忍不住拚命親親,整片湖都能聽到我們激吻的聲音,你不知道,比起某個叫亞蘭的傢伙,昆特的吻技可好了,光是親親我都……」
瑪麗手裡的掃帚一往上揚,揚起的灰塵就把伊芮絲嗆得咳嗽,斷了她殺人不見血的刀子嘴。
其實瑪麗動手的瞬間她就後悔了。
可還來不及道歉和端水,便見伊芮絲紅著眼睛,對他放出狠話:
「你完蛋了,今天我一定要把你弄哭為止!」
瑪麗:「……」
突然就不後悔了。
反而……該死地開始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