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樓老夫人訓斥了桑枝一頓。
桑枝咬緊了唇,但倒是忍著沒有出聲反駁。
老夫人訓痛快了,便也放人走了。
出了門,桑枝眼眶裡盈盈的淚水才垂落了下來。
她抬手抹去。
心裡憂憤,生了點離開的念想,她才不稀罕。
不稀罕樓府,不稀罕……不稀罕少爺。
少爺,還是稀罕的。
桑枝抿了下唇,也知道,若讓她看見少爺同別人好,她定是難受的。
蘭茴守在門外,看見桑枝出來,眼裡流露出一絲關切。
桑枝微微笑,表示自己無礙。
*
樓老夫人說到做到,馬上安排那些梨娘進了里院。
並且讓她們住了下來。
蘭茴偷偷找了桑枝透露消息。「老夫人給人那些梨娘五日的時間,如果能讓少爺喜歡上,便替她們贖身,並且讓她們進樓府來。」
蘭茴說,「老夫人著實是昏了頭了。」
桑枝沒說什麼。但心底也彆扭的很。
她知道老夫人故意按著她的模子身姿挑選那些梨娘。也知道老夫人的成心。
但桑枝在意的還是少爺的態度。
若……若少爺真收了。
桑枝垂了下眼。
那她就再也不理會他了。
桑枝現在有錢,她便從樓府逃出去,也不管奴籍了。哪怕回山上種田捕獵都行。
桑枝知道自己在待在院里會一直胡思亂想,於是便起身,去了高閣。
在游廊上,桑枝便遇見了兩個梨娘。
拿著琵琶的穿著淡綠色的裙,淺紅色的褙子。嘴角點著紅痣,眼形微挑,唇瓣玫紅,風情別緻。
而另一個執著竹笛的,穿著淺桃色的襦裙,腰肢纖細,盤發笑顏,別有韻味。
兩個梨娘朝桑枝淺淺半蹲做行禮。
桑枝輕輕點了頭。
一整個早晨,梨娘們的樂聲在里院清鳴悅耳。
桑枝甚至走了兩三次神,還是被一旁的樓知婉提醒才回神過來。
樓知婉牽著桑枝的手放手心裡。
「桑枝你別擔心,那些梨娘十個都沒你一個好看,堂兄他又不瞎……怎麼會看上她們。」
桑枝心裡也怪異。但若讓她說,她又說不出不舒服的所以然來。
所以只能笑:「瞧你說的。」
樓知婉悄聲:「昨兒夏果告訴我,她聽見了樓允溪和自己丫鬟在路上說的話,這次梨娘的主意,就是樓允溪出的。也不知道給祖母吃了什麼葯,祖母竟然會聽她的。」
樓知婉多少有點抱不平。
桑枝:「罷了。不管她們,讓我看看你的疤。」
樓知婉臉上的疤已經消了許多,但近看還是能看出痕迹。
只要平日擦些水粉,幾乎都看不出了。
但因為還在用藥,所以除了陳氏,其他人都不知。
樓知婉平日在府里也用面紗遮蓋著。
樓知婉差把神醫的名字安在了桑枝身上,但桑枝只是解釋,是陳大夫幫忙而已。
陳大夫是樓府的郎中。平日住在樓府外,隔著一條巷子的小醫館。隨叫隨到,也經常進侯府治病。
桑枝為了避嫌,都是讓水棠和雲石幫忙去那紙條去問的問題。
陳大夫提供的,遠遠比桑枝看偏方得來的多得多。
「還有你出的銀子。」桑枝沖著樓知婉笑笑。
「替我治病還要你自己掏荷包,那我不就太吝嗇了。」樓知婉笑。
*
晚上。
休息了一下午的梨娘的演奏又開始了。
桑枝聽了雲石回來報說少爺已經回府了。
等到了戌時。
桑枝卻不見少爺回宅院來。
雲石回來:「少爺從老夫人那裡回來,見一個梨娘笛子吹得好,正在聽。讓小的回來通知桑姑娘先回房裡等候。」
桑枝愣了會。
少爺被梨娘的笛聲迷住了嗎?
這句話在桑枝腦海里來回重複了兩三次。
桑枝才緩了神,垂眸回了雲石,去房裡等候。
*
過了許久。
桑枝才聽到開門聲。
一身墨色綉獸錦服的人進來。
桑枝掃了眼,又把目光落回自己的書上。
樓延鈞有外頭的寒氣,驅散后,便來到榻前。
他熟練地俯身,微涼的唇印在桑枝脖間。
桑枝輕推了一把,然而力度太小,更像是欲拒還迎。
少爺的手已經解下了她的外衣。
桑枝有股氣,憋著不願他親。但樓延鈞未察覺,還是像往常一樣,將人抱起回床上。
直到桑枝一口咬在了人的肩上。
樓延鈞才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
低頭。
看見了人眼裡盈著汪汪的淚。嬌紅的唇也咬得緊緊的。
樓延鈞眉頭一蹙。「怎麼了?」
桑枝撇開臉,大顆的淚珠便滑落了下來。著實委屈和可憐。
樓延鈞輕捏著人的下巴,將人的臉扳回。
「你在生氣嗎?」
桑枝抬手推了下少爺寬闊的肩膀。
悶氣,「您去找她吧。」
樓延鈞一頭霧水,但還是將桑枝的嘴巴從她的牙齒中救下,問,「找誰?」
桑枝咬得狠,唇瓣都落了些咬痕。
樓延鈞指腹輕捏著那兩瓣柔軟,眼神暗了暗,又問。
「你在生什麼氣?」
桑枝瞪了他一眼,然後含水殷紅的一瞪,只能更讓樓延鈞覺得灼熱。
樓延鈞攬緊了桑枝的腰。
動作不含糊,面上依舊清冷。「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嗯?」
桑枝垂眸賭氣:「那少爺去找吹笛子,就知道了。」
樓延鈞似乎有些明白了,輕笑了聲。
「嗯,那我明日去找她問問?」
桑枝怔住,眼眶更紅了一圈,抬起眼,看見少爺眼底的笑意,才知道著了道。
桑枝臉紅。「哼,少爺想去就去吧。」
樓延鈞:「若我去了,怕明日你還會朝我肩上咬一口。」
桑枝瞪著紅紅的鼻尖:「那是少爺活該。」
樓延鈞:「氣也該消了,該做我們的事了。」
桑枝:……
什麼叫氣該消了?
桑枝氣鼓,但還是抵不過人的蠻橫深入,一聲嚶嚀,話語盡消。
*
第二日,桑枝托水棠告知了樓知婉,今兒不去高閣。
原因除卻了不想聽見外面梨娘的樂聲,還有便是昨夜少爺竟在脖子留了痕迹。連領子豎起都擋不住。而且現在天氣漸暖,也戴不了圍脖毛領。就算戴了,也只會更讓人覺此地無銀三百兩。
桑枝想想,今兒便休息好了。
正好雲石也帶來了陳大夫解答她疑惑的字條,可以趁著閑散時間看看。
桑枝在宅院待了一午,給陳大夫寫了新的回信和新的問題。轉交給了水棠遞送。
晚間少爺回來。
幸許是朝堂事多,少爺行了事後,便去了書房。
桑枝其實還有點意識,但她以為少爺今兒應該是不會做那檔事才過來的,畢竟昨夜才折騰完,她想今兒應該是休息,他們一般是間隔一兩日行房。
桑枝想的是兩人可以安安靜靜處一室。
各於一處看書做事,偶爾抬眼就能看見對方的存在。
安謐又美好。
但桑枝一來,少爺便讓她過去解衣袍。甚至脖上的印記還沒消,就又重新落了嶄新的。
桑枝對少爺的精力其實有點怨滿,明明兩個人的事,她可能第二天又起不來了,少爺卻能生龍活虎去書房。
明兒不來了。桑枝惱氣地想。
桑枝之前還好奇少爺對那些梨娘的態度,連續三日被折騰到半夜,桑枝已經沒有力氣去想其他人了。
甚至在想怎麼能避開不被少爺傳喚過去好。
*
到了第四日。
桑枝總算應了樓知婉的請求去了高閣。畢竟她再不過去,樓知婉怕得起疑心了。儘管桑枝覺得她應該已經猜測了她未去的原因。
桑枝還是挑選了一件衣領較高的外衣和襦裙。畢竟她還無法坦然將脖子上紅印展露在外。更別提要面對其他人別有所思的眼神。
同樣的游廊。
桑枝又遇見了那群梨娘。
相比於前幾日的意氣自信,抱著樂器的梨娘們笑容都淡了不少。有幾個更是直接拉垮著不高興的臉。
桑枝對於她們的行禮依舊只是象徵性地回以點點頭。然而心境已經不一樣了。畢竟現在腰還酸痛著,讓她無暇分神去想其他事。
轉了拐角。
梨娘們的對話倒是清晰入了桑枝的耳。
桑枝不由停下。
「明兒就是最後一日了吧,要我們說就不該做夢……還以為真能從良了呢,還是個相爺……」
「也就畫兒的笛子第一次吸引了人,但卻也只有那日停駐聽了一會……」
「該不會是個不會動情的吧……」
「我倒不信,這時間哪有不動情的男兒……都是一個德信,我明兒便在周旁焚催情香,不信了他不動念頭……」
「不行吧畫兒,萬一連我們自己都誤傷……」
「怕什麼,我會備好解藥的……」
桑枝呆。
催情香?
桑枝不知為何,第一時間反應的是自己的腰肯定受不住。
不行,得通知了雲石。
桑枝確實也通知了雲石,並且晚上時刻一到,還乖乖給自己房間熄了燈。躲被窩裡準備早睡。
因為她知道,萬一少爺不幸中了催情香再服用解藥,最少也得一炷香。如果雲石通知及時,少爺和老夫人處理那些梨娘后,還要繼續理朝政,也得大半時間。今晚註定不需要她。
兩人都可以休息。
桑枝頭一回生了點對那些梨娘的小感謝。
桑枝在被窩裡找了個舒服姿勢。
正睡得迷糊,又聽到了外頭敲門聲。
不算急促,卻不容抗拒。
桑枝:……
桑枝從床榻上坐起,甚至不想開門。
但還是開了。
因為門口是少爺。
樓延鈞眼尾又絲紅,但神情依舊,眉微蹙。
「為何熄燈?」
桑枝的房間用具樸素,但有花有書,裝扮得溫馨適宜。
樓延鈞不常來,因為一般都是讓桑枝過去。
所以他進來后便多看了幾眼。
桑枝穿著單薄的白色裡衣,烏黑的發垂腰,只有一雙漂亮的眸猶疑不定地望著人。
「少爺,中了葯了嗎……」
樓延鈞淡「嗯」了聲。
因為那個人忽然撲他身上,樓延鈞雖然下意識避了,但還是聞到了催情香。
桑枝驚喜:「那快傳大夫吧,早點解毒!我去給您找雲石……」
樓延鈞拉住了桑枝要去穿外衣的手腕,輕一扯,人便到跟前。
「不必,我等會還得去書房。」
桑枝直到腰被握緊,才知道少爺的意思。
——竟然是嫌等煮解藥慢,想直接行.房解毒嗎!
托梨娘們的福,桑枝第二日果真沒能下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