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桑枝差點把「做夢」兩字脫口而出。
但對視上人蒼白的臉,一下子又把話咽了回去。
只是抹了把眼,看人:「你……你的傷?」
樓延鈞唇邊勾起抹苦澀,笑笑:「嗯,沒死。」
桑枝瓮聲瓮氣:「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樓延鈞的目光移向了前方,幽幽,很是失落:「要是死了也好。死了你就能親我了。」
桑枝:「……」
桑枝見人還惦記著事,不免有些羞惱。
如果她不做的話,反而像是她不對似的。
桑枝鼓了點氣,向前探了點身子,探進帳幔里。
樓延鈞察覺了人的動靜,正好側過臉來。
桑枝本要親在人臉頰上的吻,便落在了嘴角。
而後。
被親的人像是醒悟過來一般。
樓延鈞眸底一亮,在桑枝要離開時,靠近了過來,甚至抬起了手,寬大的手掌按撫住桑枝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的纏綿。
待桑枝被放開,一張唇已經被親得通紅。
連帶著臉頰一片,殷紅如花。
襯得一雙眸子更是水光瀲灧。
樓延鈞像是沒看見人的羞惱一樣,又拉開了身上的被衾。期待地看向桑枝。
桑枝一雙耳通紅。
樓延鈞:「我冷……你不能陪我睡會嗎?」聲音到後頭,只剩下可憐巴巴的氣聲。
桑枝:「……」
樓延鈞捂著胸口咳嗽了一聲。
桑枝看著人那一雙真誠渴望的黑眸,明知道可能是在騙人,但還是咬了咬唇,進了樓延鈞的被窩。
在人上了床后,樓延鈞便將被衾蓋嚴實了。將人往身邊更靠近了一寸,下巴擱置在了人頭髮上。
將人抱得嚴實。
親昵又滿足。
唯有桑枝一雙面頰,燙得紅。
*
姜兼行幾人進來時,看見的便是這副景象。
樓延鈞抱著自己的閨女,兩人共處一榻一被窩,正睡得安穩香甜。
愚伯費了好大力,才將差點炸起的老爺給拉出去。
姜兼行臉因怒火漲紅,身側的兩隻拳頭也擰得緊緊。
「那小子!那混蛋小子……」
愚伯:「老爺,那是使官大人……」
姜兼行:「管他狗屁官!」
愚伯:「……」
愚伯:「他還救了小姐……」
姜兼行:「那是他應該的!」
愚伯:「您還答應了夫人不對人發火……」
姜兼行:「……」
姜兼行甩袖離開。
愚伯囑咐了下人守著門。便匆匆去追自家老爺了。
*
桑枝和樓延鈞一覺睡到了傍晚。
似乎是許久沒睡過那麼安穩的覺。桑枝醒來腦子還是蒙的,甚至毫無意識地往一邊的樓延鈞懷裡靠了靠。
「該起來了!這月頭都要西落了!」姜兼行推著薑母的輪椅進來,語氣和神情皆十分不愉悅。
桑枝一激靈。
整個人都清醒了。
「……爹、娘。」
桑枝忙從樓延鈞懷裡坐起。
薑母溫笑。
薑母懷中抱著的一軟糰子立馬跳下,撒著小短腿爬上床。「娘親!」
桑枝把撲滿懷的兒子抱住。「安安。」
「安安好想娘親。」
桑枝眼神溫柔,撫了撫兒子受傷的額頭。上面已經結了黑紫色的痂。
薑母:「愚伯他們讓后廚煮了點飯菜,一天沒進食了,你們肚子該餓了吧。快下來吃點吧。」
桑枝點點頭。
正要下去,身子忽一軟,未等桑枝摔下。胳膊便被一力牽制住。
樓延鈞攙扶了一把。
桑枝抬眼。
樓延鈞眸子正好看去。
直到姜兼行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兩人交匯的目光才各自移開。
薑母看在眼底。
在姜兼行要炸起時,是時候地拉了下衣角。
「樓大人,你還有傷,便不要隨意走動了。等會下人會給你送清粥過來。」
樓延鈞目視著桑枝。
半會,才緩緩看著薑母,點頭。「好,有勞姜夫人了。」
*
桑枝確實餓了。
吃了些湯和小米粥,又餵了兒子一些肉粥。
庭院里,桑枝一邊抱著兒子喂餅乾,一邊和薑母聊天。
丫鬟過來,面帶著苦色:「夫人。樓大人沒有用餐。」
原來是他們將食物端進去,剛才去收時,發現食物半分都沒有動。
桑枝聞言眉一蹙。
薑母倒是溫溫一笑。囑咐了下人再去準備一份溫熱的,端過去。
而後看向了桑枝。「念念,你也去吧。」
桑枝面上一紅,低頭假裝專心地喂著安安。
「娘,你說什麼……」
薑母早看出了人的心思已經隨著丫鬟離開,不在這裡了。
笑著道:「樓大人救了你一回,你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桑枝這才抬眼,似是不情願:「……那、那好吧。」
桑枝將安安交給了薑母。往樓延鈞的房間尋去。
*
下人果然已經換了一份清粥來,正為難地站在床邊勸說。
直到桑枝進來,看見小姐緩緩抬手讓他們退下,才離開。
桑枝隔著點距離看人。
樓延鈞已經在床上坐起了,月白色的單衫。外面散散罩著墨色赤紋的外袍,面色依舊有點蒼白,只是薄唇緊緊抿著,一雙烏黑的眼半是半是落寞半是委屈地看著她。
自從桑枝進來,一直望著床裡面的人,轉了頭來,改為一眨不眨地盯著桑枝。
樓延鈞開口,嗓子微啞。「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桑枝撇嘴:「我可沒說我還要來。」
樓延鈞垂掩下眸,很是無辜可憐的樣子。
桑枝走近,看了眼桌上還有餘熱的粥。
「你怎麼不吃東西?」
樓延鈞眼又看向了床裡頭,幾些固執。
「我不餓。」
桑枝:「……」
桑枝看著人緊繃的稜角分明的下頜,還有那優越漂亮的鼻影,只是眼下的青色痕迹在彰顯著人的狀態略顯不佳。
桑枝把木托端了起來。
「我給你端過來了,你快吃。」
桑枝注視著人,漂亮的眼沒放過人一絲一毫的反應。
樓延鈞果真轉了頭來,眼皮撩起,一雙漆黑如寶石的眼,長睫如扇,輕撲棱了幾下。
輕輕張了嘴。「啊——」
桑枝:「……」
桑枝正想說我又沒說要喂你。但目光一盯上人滿是渴望的濯濯的眼,以及蒼白的臉。話就說不出口了。
桑枝咬咬唇,意義不明地輕哼了一聲。將木托放在了桌上,改端了碗過來。
一手捧著碗,一手執著勺子。
桑枝坐在了床邊,舀起一勺清粥,輕吹了幾口,待上面的熱氣都散去,才朝樓延鈞的方向遞進。
樓延鈞眸子依舊直直盯著桑枝,一瞬都沒移開。
將勺子含進,緩緩咽下一口。
桑枝何時見過人這麼乖巧的樣子,覺得違和又好笑,不由輕笑一聲。
樓延鈞望著人笑起的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
喂完了清粥。
丫鬟又端來了熱水和一些膏藥紗布。
「小姐,樓大人,該換藥了。」
丫鬟說完,把東西放下,含著笑出去了。甚至還貼心地給他們帶上了門。
桑枝:「……」
桑枝:這擦身換藥的活不該是你們做嗎……
桑枝看著已經下人已經離開得沒影的門,緩緩嘆了一口氣,轉身。
然後便對視上了樓延鈞清澈分明的眼。
甚至人連月色的單衫都解開了。
就等著桑枝。
桑枝:「……」
*
最後還是桑枝親自上手給人擦身換藥。
樓延鈞的傷口深。
桑枝擰著溫熱的布帛,擦拭過那猙獰的傷口周圍時,心口都是一緊。
好半會忘記回神。
「不疼的。」樓延鈞道,執拿起了人的手,放在唇邊輕輕蹭了蹭。
若放在平時,桑枝定會惱人的這般動作,但現在似是忘記了。只是心口疼得緊,沒出息地濕潤了下眼,而後掩飾一樣,兇巴巴地瞪了人一眼。
「你胡說……」
怎麼可能不疼?
心疼后,桑枝擦拭的動作越發輕柔,裹葯換紗布的動作都十分小心。
待一切弄完后,桑枝正要走,忽然胳膊被人拉住。
樓延鈞身上散散披著月色單衫,裡面裹著的紗布以及精悍的肌肉線條一覽無餘。
桑枝:「……怎麼了?」
樓延鈞:「你不親我嗎?」
桑枝:「……」
桑枝:「我為什麼……」
樓延鈞灼灼看著人:「親了才不會疼,現在好疼。」
桑枝:「誰給你說的……」
樓延鈞拉著人的手不放。
桑枝只能瞪了人一眼,似是不情願地折返回來,彎下腰。
在人唇上輕輕蹭了下。
而後卻被樓延鈞追逐著般,加深了交集。
待桑枝被放開,一雙耳和嘴唇,都紅得像是待採摘的紅櫻桃一般。
桑枝微惱地瞪了人一眼。
樓延鈞卻彎起唇,甚至在桑枝要離開時,期待地囑咐。
「你等會還要來。」
桑枝端著裝著舊紗布的木托,臉帶著一雙耳紅透,憤憤心想,誰還要來啊。
便聽後面的人繼續說,「我等你來了再躺下睡。」
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