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孽果
他羽未散活了這麼多年早就足夠了。
也是時候去陪一陪未離,去同未離道聲歉了。
「挽笙,你可一定不要重蹈我和你娘的覆轍了啊,你可一定要幸福啊。」
至少他活著的時候還能知道這世間有他的女兒,有他的血脈在往下延續就足夠了。
他此生無憾了。
雪羽城其實從來都沒有什麼鎮城之寶,真正能夠解世間奇毒的丹藥其實就是靠他的血為水配合著藥物提煉而成。
而這血要的是心頭血。
浮丘挽笙現在毒入骨髓慢慢解毒是不可能了,只能一口氣熬制好解藥給她服下。
尖銳的刀劍劃破胸口,心頭的血從身體里源源不斷地往外流淌而出,身體也在逐漸逐漸的變涼。
這一切都是命數,都是最好的安排。
浮丘挽笙再度醒來時已經在回龍吟國皇宮的途中了。
她依偎在孤千珏的懷中還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醒了?」頭頂上傳來孤千珏的聲音。
浮丘挽笙支撐著坐起來,「我記得我們不是在去雪羽城的路上嗎,這是?」
「昨日你的毒解了之後,羽城主就閉關了,本想讓你在雪羽城多休息片刻的,但羽城主說最近雪羽城內不安穩,還是讓我帶你回去休養。」
浮丘挽笙瞭然地點點頭,但總覺得心口憋悶的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身子感覺好些了嗎?」孤千珏問。
浮丘挽笙給自己搭了一脈,脈象平穩有力,看來毒已經解了。
「我沒事了。」
不知道馬車途徑了哪裡,浮丘挽笙突然聞到空中有香甜的桂花香氣,一時間竟想起念了曾經在若月國吃過的桂花糕。
「我們距離若月的帝都有多遠?」浮丘挽笙問。
孤千珏掀開帘子往外瞧了瞧,「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就要到了,怎麼了?」
浮丘挽笙微微一笑,「突然有些想念若月國的桂花糕了,我記得小時候我最愛吃的就是那個了。」
反正孤千珏已經撇下朝臣不管不顧地帶著浮丘挽笙來了雪羽城,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墟恆,直接去曾經若月國的帝都。」
「是。」
孤千珏任性慣了,浮丘挽笙知道自己勸阻不動他,便也由著他了。
這毒解了之後身子輕便了許多,不知為何浮丘挽笙竟還覺得自己的身子似乎連底子都變好了。
浮丘挽笙搖了搖頭,興許只是她的錯覺罷了。
馬車一路駛進若月國帝都。
浮丘挽笙曾經長大的地方,現在早已換了風貌。
雖然地方還是那個地方,但是百姓之間的氛圍變了,這裡再也不似從前那般的鼎沸盛世了,而是平靜祥和的像一個小鎮。
「先別去集市,先回太傅府。」浮丘挽笙道。
孤千珏面色微微怔了怔,「回太傅府作甚?」
「我有好幾年沒有回來了,就想回去看看。」
看看曾經的太傅府現在是何種風貌,看看雲黛月被關了這麼多年究竟如何。
馬車在太傅府門前停駐,望著已經落了厚厚一層塵土的匾額,浮丘挽笙心中是感慨萬千。
想當初她走的之前,這塊匾額每日被擦得乾乾淨淨的,這才多少年啊,就已經物是人非了。
浮丘挽笙的手還沒觸碰到門板,門板就自己微微敞開了。
曾經在她記憶當中的一草一木早就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雜草鳩佔鵲巢,一點也看不出當年的情景了。
太傅府內也一片寂寥的不見人影。
「是三小姐嗎?」
浮丘挽笙聽見熟悉的聲音轉過身看去。
原來是曾經府上的管家啊。
「是我,許久不見了。」
面對現在的雲挽笙,管家臉上滿是感慨地神情,「三小姐許多年未回來了,這府里啊早就走空了,現在就我一個人偶爾來這裡洒掃洒掃一番。」
浮丘挽笙有些不解,「雲黛月呢?」
管家臉上微微僵了下,「二小姐她……唉,自從三小姐你離開若月國過後沒多久二小姐就失蹤了,咱們派了很多人去找都沒有找到,這一晃啊,二小姐都快失蹤四五年了。」
雲黛月失蹤了?!
當初浮丘挽笙不想殺她,故而想囚禁雲黛月在這裡一輩子,讓她終生都在悔恨當中度過,故而她買下了許多看守的人,按道理來說雲黛月想要逃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
除非她的失蹤有玄機。
浮丘挽笙突然一下子想到了曾經她沒放在心上的一件事,她轉頭望向身邊的孤千珏。
「是你吧?」
都過了這麼多年了,孤千珏也沒想再瞞她,「是我。」
「她在哪?」
「辭花樓。」
雲黛月在辭花樓能幹什麼呢,浮丘挽笙心裡一下子就知道了答案。
她沒在府里多逗留,而是讓孤千珏改道帶她去辭花樓。
剛走至門前,浮丘挽笙就看見雲黛月。
此時的雲黛月早就沒了當初那副不可一世的驕縱模樣,她穿著暴露的紗裙穿梭在眾人之間,她臉上帶著嬌媚的笑容,這幅樣子跟當初完全是兩個人。
不知道是不是浮丘挽笙眼花了,她好似覺得雲黛月瞥了她一眼,不過很快就挪開視線了。
大抵這一切都是雲黛月自作孽吧。
浮丘挽笙記得上一世雲黛月最瞧不起的就是風塵女子,而今她淪落風塵成了她自己最瞧不起的人。
「她這些年過的怎麼樣?」浮丘挽笙問。
墟恆順著浮丘挽笙的視線望去,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起初的時候她極為抗拒也曾一度想要尋死,但辭花樓這樣的地界豈會是她想死便能死的,在接客一兩次之後她便也不掙扎了,甚至到後來自己主動要求接客。」
浮丘挽笙想大抵算了,她現在何必和雲黛月再多有糾纏呢。
「我們走吧。」
雲黛月如今落到如此下場,她們之間兩清了。
若月國早已不是當初的若月國,浮丘挽笙也不是當初的雲挽笙了。
就讓這一切順著時間的河流一起奔流到海吧。
不計較了,也沒有計較的必要了。
在浮丘挽笙回到龍吟國皇宮的時候,辭花樓那邊傳來消息。
說是雲黛月在接客留宿的途中割腕自殺了,死前安安靜靜地一句話沒有留下。
浮丘挽笙聞之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沒有多少情緒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