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提親
「小姐?」煙籠小心翼翼的開口喊道。
雲挽笙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收斂起所有此時不該有的情緒,可還是拉著煙籠的手極其認真地說:「煙籠,你記住了,在這太傅府里除了我,你誰也不能相信。」
煙籠聽不太懂雲挽笙的話,平日里雲挽笙是最信雲黛月和徐雪的,與她們也親近的毫無隔閡,怎的今日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大小姐和夫人也不可以嗎?」
上一世就是她太相信她們了,才會落到那般田地,這一世重活,定不會像上一世一樣被她們蒙在鼓裡。
「只能信我,日後無論別人問起我們什麼,你一概要說不知,知道了嗎?」
煙籠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後又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既是小姐的吩咐,煙籠記住了。」
「好孩子。」
雲挽笙伸手將煙籠抱住,抱得緊緊地生怕一眨眼她就又像上一世一般慘死。
煙籠心疼的輕拍雲挽笙的脊背安撫雲挽笙,她想,小姐定是因為發著燒,才會如此反常。
「小姐,今日說話老氣橫秋的,與煙籠說話倒像在哄一個孩子。」
此時此刻,煙籠不就是孩子嗎?雲挽笙比此刻的煙籠多經歷了十年的風雪,語氣還真是控制不住地如一個長輩對待自己後輩般慈愛。
雲挽笙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連忙嬌嗔般沒好氣地問煙籠:「那我說的話你可都要記在心裡!」
「知道了知道了。」
煙籠哄著雲挽笙躺下,又轉身去柜子里給雲挽笙拿被褥,雲挽笙見煙籠轉身,連忙將剛剛扔到一旁的珠串藏在了玉枕後面。
煙籠拿著被褥回來,將厚厚的被褥嚴嚴實實的給雲挽笙蓋上,生怕雲挽笙的在有個好歹,屬實是被褥太厚了,雲挽笙被壓得夠嗆,但是是煙籠的一片好心,她倒也沒有說些什麼。
「小姐再睡會吧,午時五皇子要上門來商議婚事,你估摸著要有的忙了。」說著煙籠擺出一副心疼模樣。「可憐見的,小姐你還生著病呢。」
雲挽笙一覺醒來,委實大好了些,再經煙籠的一番收拾,她瞧著氣色也更好了。
如濃雲般烏黑的青絲半垂,頭綰的髮髻梳的是當下最時興的飛雲髻,在這座如烏山的雲鬢里點綴著一隻鑲玉步搖。煙籠特地給雲挽笙挑了一件月白色緞面紗裙,鏤花的交領中衣配上藏著暗紋的羅裙再加上一條玉色披帛,將雲挽笙整個人襯得如畫中的走出來般。
雲挽笙許久沒有梳過這樣的鬢髮了,嫁給秦呈安后每日的髮髻都是梳的利利落落,滿頭的珠翠壓得她根本不敢低頭,好久沒有這般自在過了。
煙籠以為雲挽笙是被自己驚艷住了,在一旁偷偷暗笑。
「小姐這般可人兒,稍稍打扮下就好看,平日里小姐不注重打扮,也難怪今日被自己驚住。」
雲挽笙朝煙籠投去一笑,倒也沒有為自己辯解什麼。
休整完畢,雲挽笙便動身去往了前堂,走去的路上雲挽笙心裡不住打鼓,一想到要見到秦呈安雲挽笙就恨不得衝上去將他撕碎,可她不能,她要忍住。
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不能讓他死的太便宜了。
若想掌控全局,就必須擁有權勢,秦呈安,上一世你利用我謀得皇位,這一世我便利用你在這若月國掀風起浪。
你不是想要皇位嗎?我便讓你差之毫厘謬以千里,讓你眼睜睜的看著,觸手可及的皇位瞬間化為泡影。
如是想著,一轉眼就到了前廳門前,還未曾走進去就聽到了秦呈安和她的父親雲昆榮以及徐雪的談話。
「殿下,當真要娶挽笙嗎?」雲昆榮問。
「本王現下一則需要一個聰慧的女子助本王一臂之力,二則雲挽笙十三歲時才氣便名動天下,皇上對她也是青睞有嘉,她若嫁給本王,必能對本王成就大業之事錦上添花。」
「可……這」雲昆榮的臉上露出難色,似是在顧及什麼。
「莫不是太傅瞧不上本王?」秦呈安的語氣平淡並未露出喜怒,可這話落到了雲昆榮耳里卻是帶著幾分威脅和壓迫。
雲昆榮心下緊張,說話也是吞吞吐吐:「老臣不敢,只是……」
「只是什麼?」
雲昆榮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旁的徐雪見情況不對,趕忙跪到秦呈安面前說道:「只是挽笙身子弱,殿、殿下要不選黛月如何?黛月才名雖輸挽笙一籌,可、可也是極其聰慧的啊。」
「本王瞧上的便是雲挽笙的才名,你自知雲黛月才名不如雲挽笙,那本王要她來何用?」
「這、這……」徐雪一時語塞,她悄悄去瞧雲昆榮的臉色,見雲昆榮並沒有要幫她說話的意思,心裡急的直冒火。
秦呈安一幅好整以暇的模樣等著徐雪的說辭,徐雪急的額頭上不滿汗珠又不敢去擦拭,雲挽笙才名在外又得皇上青睞,這些年欲乘這場東風的顯貴也數不勝數,可雲黛月也不差啊。
不成,雲黛月有多喜歡這五皇子徐雪都是知道的,說什麼都定要為雲黛月盤下這門親事。
徐雪穩住心神細細思量了一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徐雪對著秦呈安重重叩了一首。
「還請殿下聽臣婦一言。」
「說。」
「不若便讓挽笙先嫁與殿下,待日後殿下繼承大統,再讓黛月入宮伴你身側。」
秦呈安蹙起眉頭,似乎對於徐雪的提議有些不悅「本王憑什麼答應你。」
「只要殿下肯答應,臣婦母族上下定傾全部之力相助殿下成就大業。」
徐雪母族乃是商賈之家,本是上不得檯面的身份,可若是母族的財力富可敵國便另當別論了。
徐雪見秦呈安神色未變,接著道:「再者,挽笙聰慧過人最有主意,日後若殿下繼承大統,挽笙成了皇后若有了子嗣難免不會生出異心……。」
「住口!」
徐雪的話沒說完便被雲昆榮打斷了,雲昆榮皺著眉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徐雪,心中暗嘆,果真是婦道人家說話真是沒個分寸。
雲昆榮去瞧秦呈安的臉色生怕秦呈安不悅,可秦呈安許久都沒有說話,垂著眸似乎是在認真考慮徐雪的建議。
屋內沉默了許久,忽而就傳出了秦呈安爽朗的笑聲,也罷,他們深宅大院里那些蠅營狗苟他不想知道,也不屑理會,既是交易,能成事即可,權利之下總有犧牲之人。
「好,本王答應你,待事成之後,讓雲黛月入宮。」
「謝殿下,謝殿下!」徐雪一個勁的磕頭,彷彿秦呈安如他的再生父母一般感恩戴德。
雲挽笙咬緊牙心裡恨意升騰,原來是這樣,原來一開始這徐雪就打著讓雲黛月出嫁的算盤,也就是為什麼到了最後雲黛月能夠名正言順地取代她,原來少不了她徐雪的推波助瀾。
更令人覺得可笑的是她的父親居然默許了這一切。
一旁的煙籠早就驚的愣住了,害怕地望向雲挽笙,雲挽笙握緊煙籠的手,眼裡的殺機和狠戾畢露。上一世她聽從父親的話,嫁給秦呈安后一心向秦呈安,將秦呈安的話奉為真理,如今想來她還真是蠢笨如豬。
什麼才名,什麼賢名,可都去見鬼吧,這一世我要為自己而活。
這一席話若是上一世停住片刻聽一聽,悲劇也許就不會發生了。
「妹妹,外面風大你站在此處作甚,快些進去啊。」
雲黛月的出聲彷彿給平靜的水面扔下了一顆巨石,裡面本還在善談的三人瞬間就沒有聲音了。
雲挽笙見不妙,連忙倚在煙籠懷裡,故作艱難喘息狀,不著痕迹地為自己辯解。
「也沒站多久,姐姐方到我便到了,只是一時頭暈才停駐了。」
雲黛月嘆息了一下,忙上前去扶住雲挽笙,故作親昵的貼著雲挽笙將她慢慢帶到前廳。
到前廳時,雲昆榮徐雪和秦呈安早就裝出了一副等了很久卻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雲黛月看見秦呈安時連忙低著頭露出女兒般嬌羞姿態,又貼心的扶著雲挽笙坐下。
「黛月替挽笙參見殿下,妹妹今日身子不便,還望殿下見諒。」
「無妨。你便是太傅的長女吧?」
雲黛月故作一副嬌羞模樣,靦腆地輕輕點了點頭。
秦呈安只是瞭然的點了頭,倒也沒再說什麼,轉而看向坐在一旁裝聾作啞的雲挽笙。
「雲挽笙?」秦呈安喊出她的名字,雲挽笙聽秦呈安喊自己的名字只覺得一陣作嘔,像他這種狼心狗肺的人,不配喊她的名字。
「見過殿下。」雲挽笙學著上一世一般淡淡地回應著,她知道其實像雲黛月這種愛慕他的,秦呈安更喜歡像雲挽笙這種冷淡的,因為愛會讓人自作多情,會壞事。
「身子可好些了?」
「回殿下的話,好些了。」
「來給本王做王妃吧。」
雲挽笙記得上一世,她聽到秦呈安這話心裡還有些悸動,她當時居然在想,身為閨閣女子能夠嫁給像秦呈安這樣的男子怕是最好的歸宿了吧。
愚蠢,真是愚蠢!
不,這一世她要反其道而行之。
秦呈安是個征服欲極強的人,越是得不到,他越是渴望。
「回殿下的話,挽笙覺得五皇妃這份殊榮倒是更適合姐姐。」
雲挽笙用餘光去看向雲黛月,雲黛月沒料到雲挽笙會說這樣的話,霎時間眼裡似乎放了光一般渴望,不住的連點頭。
說道著雲挽笙扶著椅子起身,腳步虛浮的走到中間跪下不從,可剛剛走出幾步就假裝站不穩要往地上倒,秦呈安一見在所有人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快步上前欲扶住雲挽笙,卻被雲挽笙不著痕迹的避開了。
秦呈安望著自己落空的手,心裡居然好似被螞蟻咬了一口,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似乎是失落?
從雲黛月的角度看去,雲挽笙不偏不倚的正巧落到了秦呈安的懷裡,兩人親密無間,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璧人。
雲黛月恨的握緊拳頭,望著雲挽笙的目光里滿是兇惡,她看不得如此景象,快步上前假意扶住雲挽笙實則是拉開雲挽笙和秦呈安。
雲挽笙趁雲黛月拉扯時機一下摔倒在地上,假裝過了許久才緩過勁來,含著淚望向雲黛月「姐姐,你為什麼要推我?你若不想做五皇子妃不做便是,是妹妹多嘴了。」
徐雪見情況不對,趕忙上前扶起雲挽笙,這五皇子可不是好得罪的,這一出若是鬧大了,指不定日後會有什麼幺蛾子。
「黛月,你怎麼能推妹妹呢?」徐雪假裝叱責雲黛月,一邊又去看秦呈安的臉色。
「我、我、我沒有……」雲黛月看著被扶起來的雲挽笙一時間有些無措。「是她自己倒在地上去的,我沒有……」
雲挽笙拭去眼淚搖了搖頭,這幅嬌弱模樣瞧著怪可憐的,故意又去替雲黛月辯解「不怪姐姐,是我自己沒站穩,請殿下千萬別放在心上,姐姐平日里待我可好了。」
雲挽笙這一席話無疑是落實了雲黛月推她的事實,至於後面的一句話有沒有深意,就得看秦呈安自己的理解了,她雲挽笙可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