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它曾經是碗燕窩
張先的手冰涼如玉,這才讓星瀾反應過來,自己確實燒的厲害。
「那多謝先生了。」她用毛毯將自己裹得一絲不漏,警惕的瞧著他。
這些年自己大病小病也生過不少,前幾年騎馬摔下來,胳膊還斷了一隻,也沒見這位大爺來探過病,今天過來怎麼看怎麼像黃鼠狼給雞拜年。
果然張先先是裝模做樣的慰問了兩句,又泰然自若的捧起霜月為星瀾熬了晾在一旁的燕窩喝了,才慢悠悠道:「尚嚴華不會是為情所困之人。」
「你怎麼知道?」星瀾反問,至少在她昨夜裡看來,尚嚴華對青青姑娘的安危很是在意。
不過對於張先知曉昨晚的前因後果,她並不意外,即便他常年跟個野人一樣一個人住在湖邊,也沒有妨礙他探聽到朝中大小消息。
也是這個原因,讓星瀾覺得他並不是真的想隱居,而是在等一個時機。
至於這個時機是什麼時候來,他又會站在哪一派,星瀾並不確定。
「因為成大事者,必不會拘泥於情愛。」張先順手將空碗遞給站在一旁的霜月,沒有理會霜月如刀剜的目光,「你這一招,不會再起效第二次。」
「嗯。」星瀾點頭,她很確信自己會是個拘泥於情愛的人,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張先一直不看好她吧。
張先又問:「昨夜尚嚴華為何會突然對戟輝和段泓發難?」
星瀾下意識就想回一句「你猜呀」,但當抬眼看到張先審視,而並非詢問的目光時,她立刻意識到——張先這是在考她,而不是問她。
「尚嚴華生性多疑。」星瀾正色道,「我仔細回想了這段時間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最初我提議要開後宮,納妃子,他覺得我越是胡來,對他越有利,便答應了。」
「後來我招進宮的三人中,有兩人的父叔在朝中身居要職,他又起了疑心。」
「而我這段時間最大的疑點……」星瀾微微垂下了頭,儘管有些不願承認,還是說了出來,「是我的行為不合常理。」
「是我鬧著要納妃,可納妃后卻對他們不理不睬,除了和段泓有些接觸,其他人我連召見也未召見一回。」
「站在我的角度,我不過是想給他們一段適應的時間。」
「可站在尚嚴華的角度,表面越是風平浪靜,他就越覺得不對勁,所以才會主動出手,逼我做出反應。」
「昨晚的事……」星瀾嘆氣,「我要負主要責任。」
張先勾了勾嘴角:「閨女長大了,腦子也活絡些了。」
星瀾一窒,這傢伙要把這個梗玩到什麼時候?
「不過可惜。」張先果然夸人不超過三句,「你理解到的只不過是最淺顯的表象。」
「星瀾願聞其詳。」
張先:「人行事,首先是受慾望的驅使,然後才會產生目的。你看到的是他的目的,而不是他內心的慾望。」
星瀾:「……」
張先:「只有看透了他心底最原始的想法,才能預判到他下一步的動作。」
星瀾:「……」
張先:「就好比我手上這碗燕窩。」
星瀾:「它現在是個空碗。」
張先:「它曾經是碗燕窩。」
星瀾:「哦。」
張先:「表面上,我只是吃下了這碗燕窩,但若你無法洞察我吃下這碗燕窩最根本的原因,才能理解我今日到你房中來說這些話的意圖。」
星瀾恍然大悟:「嗷!這個我懂!」
「霜月,去將我最上好的那批燕窩搬出來,都贈予先生!」
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