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一百五十隻

【……】001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在工藤新一從那輛老爺車上下來時恍惚地說道，【新一先生，我現在相信這個世界的你真的和快斗先生是幼馴染了……】

工藤新一下車的腳步踉蹌了一下：【等等,為什麼是現在才相信？我以為我們一直都表現得很明顯？】

雖然他和那傢伙大部分時候都水火不容,經常往彼此的痛腳上踩，還喜歡處處留意彼此的黑歷史並且時刻準備好揭短……

咳咳,但這都是001出現前他和大魔術師的相處模式,自從他變成這幅小孩子的模樣,對方又跟那個怪盜同化,他們基本上就一直保持著以前偶爾才會出現的和平狀態了。

不應當，他自覺和快斗的幼馴染默契應該沒那麼不容易發現吧？

工藤新一把這個問題丟回給了001。

【誒，可是『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有默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001茫然,【博士也是這樣…哎呀跑題了！我指的不是那個啦！】

它委婉地指出：【新一先生，你剛剛一個一個發劇本的樣子真像換著易容挨個騙人的快斗先生啊。】

【唯獨不想在這種地方被說和他像。】工藤新一扶額，吸引了身旁兩人的視線，他連忙放下手，隱晦地比劃沖他們表示自己沒問題后才邊走邊繼續和001說，【我只是稍微把故事修飾和潤色了一下而已,不算騙人。】

……是啊,修飾和潤色到黑羽快斗變成軒尼詩又變成警察卧底,降谷零被你忽悠去和不存在的敵人鬥智斗勇，赤井秀一被你忽悠來假扮波本勇闖最終BOSS關。

001肅然起敬：【怪不得博士是博士，我只是個AI。】

【人類真是個危險的物種！】

【總覺得你對人類有什麼誤解。】工藤新一吐槽。

烏丸集團的總部大樓坐落在中央區里臨近東京灣的一塊地皮上，有著對這裡內部構造無比熟悉的黑澤陣帶路,他們三人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地就登上了大廳裡外形最神秘、渾身透露著低調奢華的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工藤新一敢保證自己絕對在前台那個小姐姐的臉上看見了八卦的表情。

八卦什麼,琴酒為什麼會和波本一起帶一個小男孩回來嗎？

他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了,總覺得那樣會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這個是唯一可以抵達66樓、也就是頂樓的電梯。」黑澤陣忽然開口，眼神幽深地從易容成波本的赤井秀一身上劃過，「朗姆的辦公室就在那一層。」

赤井秀一心底一突：琴酒這是在和他說話還是在和柯南說話？難不成…對了，他想起來了，波本是朗姆派系的情報人員，很有可能是來過這裡的。

要麼琴酒就是在和柯南解釋，要麼，琴酒難道是懷疑他了？明明他們才剛接觸沒有超過二十分鐘，他還為了不暴露在車上儘可能少言寡語了。

想瞞過琴酒的眼睛，果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他深呼吸一口氣，做好了應對試探的準備。

工藤新一藉助矮個子的優勢，把微微低著頭的赤井秀一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然後在心中扣下一串省略號，莫名開始躍躍欲試了起來。

怎麼辦，他忽然好想繼續玩、呃不是，是忽悠秀哥。

為了他們的友情著想，工藤新一艱難地按捺住了這個想法，然而他看了眼黑澤陣，在對方的臉上看見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躍躍欲試，甚至還有一抹十分琴酒的冷酷殘忍的微笑。

工藤新一抖了抖，努力地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和001的對話上。

對不起秀哥，不是他不救你，他也不敢和明顯想玩的陣哥唱反調啊。

【雖然人類很危險，但我很喜歡哦！】不知道他在走神的人工智障正鼓起勇氣大聲說，【當然了，最喜歡的還是新一先生你！不過、不過……其他人現在我也很喜歡！】

這倒是讓警官稍微有點驚訝。

001過去是什麼樣的存在？

不懂感情、沒有人類的同理心、把除了工藤新一以外的存在都看成是漫畫NPC、在無論多麼緊急的殺人現場都可以輕鬆地插科打諢…哪怕是工藤新一本人面臨生死危機，它最初也只是激動萬分地喊著嗑cp。

而現在，它似乎正在變成另一個模樣——變得更像一個人。

這對001來說會是好事嗎？他想，應該是吧，即便人類的情感不全都是好東西，這也是從人工智慧真正變成人的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001學會的第一個情感大概就是溫暖又正面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工藤新一思索了片刻，心情久違地雀躍了起來。

他居然有點期待，期待一枚不懂人心的機械靈魂學會什麼是愛。

嘛，但現在最重要的果然還是即將對上的世界意識啦。

—

烏丸集團附近商業街邊的小公園中。

黑羽快斗和降谷零分坐在長椅的兩端，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時不時抬頭對視一眼，互贈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後繼續低下頭。

不。黑羽快斗悲傷地想：也許在尷尬的只有他一個人。

為了不讓他露餡，工藤新一後來把自己安排出去的劇本都給他講了一下，這就導致黑羽快斗現在不知道該以什麼態度對待降谷零——大偵探那傢伙甚至說什麼『你自己決定怎麼演就好』！

自由發揮才是最難的題目好吧？黑羽快斗在心裡嘆氣。

別的還好說，可是他一不了解波本，二不了解組織，對這兩個詞的印象全都來源於自家幼馴染的友情解說，萬一降谷零提到什麼工藤新一沒說的事情，他也沒辦法回答。

而且新一那傢伙……

黑羽快斗在降谷零看不見的角度，眼神里寫滿了無語。

該說真不愧是工藤新一嗎，給他的任務是看好降谷零，給降谷零的任務則是看好他，表面上看是讓他們互相警惕，達成某種意義上的平衡，實際上卻是在轉移降谷零的注意力，好方便黑羽快斗行動。

畢竟說到底更重要的還是他的任務，黑羽快斗得確保降谷零不會發現有另一個波本進了總部，也不會想起什麼不該想起的東西。

魔術師手裡裝模作樣地捧著手機，積極騷擾目前不會回復他的那個大偵探，要是不湊近看，誰都不會發現他的屏幕上到底是什麼東西，很容易會被他那副認認真真的表情給誤導。

很不巧，降谷零就是這樣。

他心中對於黑羽快斗的表現萬分警惕，愈發肯定了工藤新一之前和他說的『軒尼詩有詐論』。

是在給琴酒發消息嗎？還是在聯繫朗姆或者別的誰？要是軒尼詩真的是假裝反水，那他們的情報就都泄露了，到時候危險的不止是和軒尼詩待在一起的他，更多的還是目前深入虎口的柯南！

降谷零倒是不知道赤井秀一易容成他的模樣在總部大廈里晃悠，還以為那傢伙在其他地方暗中潛伏著幫忙呢。

他儘可能平復著呼吸，打算開口試探一下黑羽快斗的口風。

也就在他抬頭看向黑羽快斗的時候，兩人所坐的長椅正對面那家店裡擺在櫥窗大大小小的電視上，無論原來是哪個頻道，忽然同時插播了一則新聞。

[我台已收到消息，淺井別墅區發生了一起性質極其惡劣的爆炸案件，一位年輕的機動組警官也為此犧牲……]

降谷零緩慢地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屏幕上那個表情嚴肅的主持人，還有主持人身邊實時貼出來的白紙黑字。

【警視廳警備部第一機動隊□□處理班萩原研二因公殉職，不幸於……逝世，終年22歲。】

【特此訃告】

就像是一把重鎚狠狠地砸進了降谷零的腦海里，他的頭開始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萩原、他的這位同期不是應該七年前就殉職了嗎？為什麼報道會是22歲……不對！hagi哥明明還活的好好的啊！

……hagi哥？

他們不是同期嗎？為什麼在想到萩原研二的時候，他腦中第一個跳出來的會是這個稱呼……？

降谷零伸手緊緊地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的餘光瞥到黑羽快斗站起了身，把什麼東西對準了他的後頸。

嗖的一聲過後，降谷零滿頭大汗地失去了意識，往旁邊栽倒，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接住腦袋，慢慢放好在長椅上。

黑羽快斗看著側躺著的雙眼緊閉的降谷零，給自己擦了把汗。

靠啊，這在他眼中都變回小孩子的模樣了…要不是剛剛他機靈，眼疾手快地就用大偵探給的麻醉手錶把人放倒，這人肯定是要原地恢復記憶了吧！

只是為什麼？降谷零的狀態明明一直沒什麼不對的啊，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在只剩下他一個人跟在邊上的時候出事了？

黑羽快斗順著降谷零之前的視線往街對面看過去，只看見放在那裡展示的電視上主持人在講一些無聊的新聞。

他忽然意識到，降谷零剛才也許是看見了他看不見的東西，或者說，是誰故意不讓他看見。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無疑是他們正在對抗的世界意識了。

難道世界意識的下一個目標是降谷零？還是這種釣魚執法的方式，先把降谷零刺激到恢復記憶再以此為借口抹消意識——不是吧，世界意識的操作有這麼噁心嗎？

又想起先前被強行安上消極絕望的想法的好友，黑羽快斗深深地沉默了。

總、總之，先把這個小鬼藏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