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趙禾徹底愣住,巫的聲音在此刻也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小姐。」巫說。
趙禾臉上劃過詫異,南越和九娘叫自己小姐,是因為他們都是王府中的人,就是她阿爹親自撥來她院中服侍自己的人。武安軍的人都叫自己小姐,是因為這是趙家的武安軍,她是趙家的小姐。可巫跟自己無任何從屬關係,此前巫也從未喚過她一聲小姐,而如今……
趙禾心裡怎麼會不驚訝,「你……」
趙禾還沒將自己心中的猜想講出來,巫便已經直接開口印證了她心中所想:「孑然一身,望小姐收留。」
她無牽無掛,叛出大理后,本就沒有想過還會活著回去手刃仇人。如今趙禾救了她,她們南疆人信命,趙禾是她的恩人,她勢必這輩子都要保護趙禾報恩。
趙禾定定地看著巫,雖有料想,但仍舊覺得不敢相信,趙禾說:「跟著我你就沒了自由。」
巫抬頭,忽然沖趙禾露出一個笑。這是趙禾在這麼長時間以來,看見巫露出來的第一個笑容,不得不說,巫這個笑多了幾分妖冶,讓她額上的黑色禁藤看起來宛如活了一般。
「我願意。」巫說。
這是她深思熟慮的結果,絕不後悔。
「但,我還有仇未報。」巫沒有隱瞞,接著說。
九娘聽后先皺眉,她就擔心有人別有用心接近趙禾。以趙禾的性子,現在聽見巫這話,可能不會袖手旁觀。
果然,趙禾問:「什麼仇?」
但巫的回答卻出乎九娘意料之外。
「私仇,小姐給我一月時間,報仇后,我再來尋小姐。」巫說。
顯然她沒有要藉助趙禾的力量的想法,早就決定了孤身前往。
「有危險嗎?」趙禾眼中有些擔憂,這段時間相處,巫是什麼人,她心裡大概知道。後者做了決定的事,估計沒什麼人能改變她的想法。這一點讓趙禾不由笑了笑,好像她身邊的,包括她自己,都是這樣的人?
巫抱拳拱手:「必會留一條命回來見小姐。」
她們南疆人信奉天神,她以天□□義起誓會效忠趙禾,必然會回到趙禾身邊。
趙禾:「何時出發?」
「等明日戰役結束。」巫說。
趙禾帳中氣氛有些凝重,此刻在神武營的營帳中,也是如此。
沈必還裸著上半身趴在床上。這一次給他上藥的人還是張軍,張軍的臉色看著可不大好。
「你這是不要命了吧?人家受了軍棍,誰不在床上歇個三兩天?你倒好,這傷都還沒好透,你這又是去折騰什麼了?」張軍都洗了涼水澡回來時,才發現沈必從外面回來。
這人回來時後背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和傷口崩裂出的鮮血給浸濕,脫衣服時沈必雖沒哼一聲,但是額頭上的冷汗卻騙不了人。
衣服都跟傷口黏在了一塊兒,怎麼可能不疼?
也不知道沈必這小子今日跟著小姐去做了什麼,回來的時候那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根了去。
「這不是沒死嗎?」沈必回道。
張軍先用棉布將沈必背上浸出來的鮮血擦了一遍,罵了他一句,然後沖著沈必伸手。
沈必一臉茫然,「幹嘛?」
「葯給我啊!」張軍此刻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著白痴。
沈必:「什麼葯?不是在你那嗎?」
張軍瞪著他,「昨日小姐給你的金瘡葯,你自個兒收了起來,怎麼會在我身上?」
沈必臉上仍舊是一片茫然,「沒有吧?你給我上藥我收著葯做什麼?」
張軍:「……」
看著沈必這麼一臉篤定的樣子,張軍情不自禁開始懷疑起來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昨日把那瓶金瘡葯給收走了。
不過張軍還沒想明白,沈必已經又接著開口:「沒事,就昨天軍醫給的草藥挺好用的,就用那個吧。反正我也不是什麼貴人命,死不了。」
張軍摳破了頭也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把金瘡葯給放在了哪裡,把渾身上下都摸了個遍,也沒找到。此刻聽見沈必這話,只好用了昨日的草藥。
「你這傷,最近是真不能再動,不然你就等著痛死你吧。」張軍說。
沈必手臂上鼓鼓的肱二頭肌此刻冒得高高的,手臂上有看起來像是虯枝一樣的青筋凸起,顯然是後背上藥時的痛帶來的本能反應,可臉上卻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那可怎麼辦?明天你兄弟我就要帶著武安軍,跟閩王那老小子叫陣,打他個落花流水。沒了我,可不行啊。」
張軍冷哼一聲,「你就吹牛逼吧你,牛皮都被你吹上天。」張軍顯然不相信,沈必這才受罰,被劉闕安排到趙禾身邊做事。雖然這聽起來好像是個美差,但在武安軍中,尤其是神武營這樣的地方,裡面的將士兒郎們,誰不是想要憑自己真本事賺一身軍功,光耀門楣?跟在趙禾身邊卻不可能有這樣的機遇,所以張軍才覺得唏噓,「反正我還是那句話,我勸你早點跟小姐說說,讓她放你回軍中來,不然你就等著哭吧你。」
沈必不解釋。
不過恰好在這時候,就有小兵進來找沈必。
就算是神武營的校尉,沈必也是睡著大通鋪,跟十來個兵擠在一起。
沈必聽見自己名字,抬了抬手,「這兒呢。」
小兵趕緊跑過來,他就是傍晚劉闕帶進潯山找趙禾的其中一人,此刻小兵正一五一十地彙報著沈必離開前吩咐的事情:「報校尉,神武營第二分隊已經按照您的指示將霹-靂-彈盡數放在了先鋒船上,後續也準備充足,已檢查完畢。」
張軍給沈必上藥的手一頓。
沈必聽著彙報,還抽空挑眉看了身邊的這位愣住的大兄弟一眼,然後才對小兵點頭,「我知道了,你們都去休息吧。」
小兵這才離開。
張軍此刻真是好奇極了,看著沈必,「你今天不是跟著小姐嗎?」
沈必心中暢快,「今日當然是跟著小姐,有什麼問題?」
「小姐讓你做什麼?」張軍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他原以為沈必受罰,就是去趙禾面前做個端茶送水的小廝,可眼下看起來,並不是這樣。
沈必笑,「當然是做大事,你覺得小姐就跟尋常人家只會在閨閣里繡花的小姐一樣嗎?」
張軍被他現在臉上的笑容晃得覺得眼花,更是摸不著頭腦,「那你今日在做什麼?什麼霹-靂-彈?怎麼第二分隊又跟你彙報?你不是管第四分隊嗎?」
神武營中一共有十支小分隊,分別由不同的人掌管,沈必之前是沒有權利吩咐第二小分隊的士兵做事。
沈必:「剛不是跟你說了嗎?明日你兄弟就要帶著神武營去將閩王小老兒殺個片甲不留,第二分隊不也是神武營的士兵嗎?」
張軍眼中仍舊有不少疑惑,但此刻再聽見沈必說這話時,他已然沒了之前當做耳旁風的態度,不由豎起了大拇指,「你行的!」
沈必笑,不是他行,應該是趙禾行。
「不過,你還沒給我解釋霹-靂-彈是什麼?我咋的之前都沒聽過?」張軍好奇。
沈必沖著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貼近一點。
張軍湊近。
「保密。」沈必在張軍低頭那瞬間,忽而在他耳邊大喊一句。
張軍差點沒被這聲音直接震得跳起來,「操!」
沈必哈哈大笑,只不過現在如果不是像是一條死魚一樣趴在床上的話,看起來更得意一點,可現在後背還敷著厚厚的草藥,他只能邊笑邊捶床,那樣子看起來就有點滑稽。
等到張軍離開后,沈必這才從枕頭下摸出來一瓶金瘡葯,他捏在手心裡,忍不住笑了。
趙禾第二天又是聽著號角聲跟武安軍中的將士們一塊兒起來的,今日她雖也不能跟著大軍一起出發,但內心免不了覺得激動。
不多時,趙禾就已經聽見外面軍隊整裝集合的聲音。她不便出面,就讓南越去看了看,回頭再來稟告她。
卻沒想到,南越回來時還帶了一人過來。
前幾次趙禾見沈必,後者都沒有穿著鎧甲,只是身著赭色軍袍,如果不仔細看,乍一眼就是翩翩少年郎。不過此刻穿上了鎧甲,帶上頭鍪,手執紅纓□□的沈必,倒是多了幾分鐵血和剛硬。
「沈校尉。」趙禾有些詫異。
沈必給她行了軍禮,面容有一半都被頭鍪遮掩,看起來分外嚴肅認真,「今日武安軍必然大勝,小姐在營中等我軍捷報!」
趙禾微微一笑,點頭,「注意安全。」她在沈必轉身時,叮囑道。
眼下天下紛亂,唯有以戰止戰。速戰速決,橫掃中原,還百姓安寧。
在劉闕跟閩王僵持的這麼長時間以來,武安軍很少主動出擊。畢竟武安軍軍中有不少北方人,從前又從未接觸過水戰,很容易落於下風,他們如今主要是依仗著港口易守難攻的地形,一次又一次擊退了閩王水軍。但如今,劉闕站在甲板上,不由有些想笑。
昨日趙禾跟他說了,現在的霹-靂-彈的效果還不算是最佳,等她今日跟軍中的鐵匠商討后,還會有殺傷力更大的震天雷的出現。
運用霹-靂-彈的事劉闕全權交給沈必,此刻沈必正集合神武營說著關於霹-靂-彈的安排。
只不過隨著他的講述,如今神武營的將士們臉上難掩驚訝之色。
等沈必說完后,有小將士舉手,試探問:「沈校尉,這竹筒里裝著的東西真有這麼大的威力嗎?」
沈必知道多說無益,還是要讓大家親眼看見霹-靂-彈的效果。他二話不說,直接走到最近的投石機跟前,對準了對岸的閩王水軍,叫了張軍過來做自己的副手,「我喊好時,就將裡面的霹-靂-彈投出去。」沈必說。
當沈必點燃引線,那聲「好」剛出口時,張軍已經拉動了投石機。
所有人此刻都看著飛出去的竹筒,因為竹筒的體積大小重量,使得比一般的石頭飛得更遠,直接落到了閩王水軍船隻的前面。
如今看著這霹-靂-彈的,不僅僅是有武安軍的人,同時閩王也在看著忽然朝著他們飛來的竹筒。
「劉闕這老匹夫又在搞什麼?」閩王皺眉,這麼遠的距離,就算是投石機,也沒辦法傷害到他水軍分毫。而且,幾乎從來不主動出擊的劉闕,難道是想要趁著昨天他們水軍元氣大傷就要趁火打劫?如果是這樣,閩王冷哼,那劉闕的算盤可就打錯了。即便是昨他被影衛坑了一把,但對付沒什麼水上打仗經驗的武安軍,仍舊是綽綽有餘。
可就在閩王這句話話音剛落時,一聲巨響響徹了整個江面。
作者有話要說:趙禾:嚇不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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