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28章 第28章

◎趙禾滿意點點頭,看著此刻已經吃驚得瞪圓了眼睛的姚三娘,她走過去,笑眯眯道:「姚小姐可願場◎

趙禾滿意點點頭,看著此刻已經吃驚得瞪圓了眼睛的姚三娘,她走過去,笑眯眯道:「姚小姐可願出比錦繡坊更高的價格?說不定我今日心情好,就答應了呢。」

姚三娘壓根就不相信趙禾此刻說的話,「怎麼可能?如果給你五千兩黃金,你會不放人?」

即便是對於江陵城中的首富姚家,五千兩黃金也不是個小數目。用身邊的一綉娘就能換去這麼多的銀子,一般人怎麼能拒絕?

趙禾沒有再回答,九娘又不是什麼物件,不是誰出價高就能從她身邊把九娘帶走的。

金瑤站在趙禾身邊,剛才爭不過姚三娘的挫敗已經煙消雲散,她低著頭微微笑了笑。趙禾當然不會缺銀子,不過,剛才聽見錦繡坊曾經開的價,金瑤在感到震驚的同時,又覺得不放人是趙禾能做出來的決定。

姚三娘什麼時候遇見過給銀子也買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時候?此刻看著趙禾身邊的九娘時,她眼中倒是更堅定,充滿了志在必得。

「知道我今日是一定要什麼吧?等會兒好好表現。」姚三娘微微偏頭,跟落後自己一步的穿著布衣的女先生道。

後者點頭,表示明白。

此刻在趙禾身邊的金瑤卻沒能完全放心,她和姚三娘認識這麼多年,對於後者的性子她很清楚。姚三娘是家中嫡女,又是姚夫人最小的女兒,平日里素來對她千依百順,讓她事事順心。如今她在趙禾這裡碰了個釘子,竟沒能帶走九娘,但她勢必也不會善罷甘休。

金瑤不由拉了拉趙禾的袖口,小聲道:「不如,我們現在不去了吧?三娘她看上了你家的綉娘,今日她必然會讓她身後的女先生助她撥得頭籌,屆時她肯定會向你討要你家綉娘的,倒那時候我們又不能拒絕……」

金瑤都是為了趙禾考慮,反正她之前便說了今日不來這詩詞會,就算是現在她轉頭帶走趙禾,就算是姚三娘會心生不滿,但肯定也是攔不下自己的。

金瑤的好心,趙禾心領,但她沒接受。趙禾沖著金瑤笑了笑,然後轉頭看著身旁的九娘,問:「九娘,若是等會兒我把你輸出去了怎麼辦?」

九娘面不改色,「小姐不會輸。」

趙禾聞言而笑,再重新看著金瑤,「九娘說我不會輸,那我就輸不掉她,我們去吧。」

金瑤:「……」

她倒還想跟趙禾說說在姚三娘身邊那位女先生的厲害,可看著趙禾如今這麼篤定的模樣,似乎完全沒有擔心,她想了想,還是收回了那些話。或許,她應該相信靖安王府的這位小姐?

三人走上杏花酒樓,此刻詩詞會都還沒開始,二樓的雅間里已經坐著兩位小姐。

金瑤在趙禾耳邊低聲道:「她們都算是三娘的手帕之交,左邊紅色比甲的女子是三娘的堂姐,姚金枝,右邊粉衣女子是我爹下屬同知家的女兒,吳婉。每次詩詞會,都是她們兩人協助三娘一塊兒舉辦,關係很好。」

原來如此,也難怪這些人會在宴會開始之前就先到了雅間,趙禾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趙禾打量著房內兩位小姐的同時,原先坐在雅間里的姚金枝和吳婉在看見金瑤身邊跟著個帶著帷帽的趙禾時,也同樣在打量著她,有些好奇。

「瑤娘,這位是?」姚金枝先主動發問。

金瑤還沒回答,姚三娘已經搶先一步道:「這位你們都不知道?最近咱們江陵城中最熱鬧的消息是什麼?」不等在場的各位小姐妹們反應過來,姚三娘已經接著道:「當然就是大家好奇卻又不知道背後是誰的善堂的女菩薩啦,今日我路過善堂時,正好遇見瑤娘就跟這位小姐在一塊兒,所以就順便邀請了過來。」

當聽見姚三娘介紹趙禾為「善堂的女菩薩」時,在座的兩位小姐都掩著唇笑了。

她們私下裡當然也好奇過,不過在聽見那日在善堂門口見過趙禾的人所言,這善堂里主事的是位看起來還沒出閣的小娘子時,更多的卻是對趙禾創辦善堂這一舉動嗤之以鼻。

如今見到趙禾真人,感到有些新奇。

「整日去善堂這樣的地方,難道你家裡人都不說什麼嗎?跟髒兮兮的難民在一起,還有不少野男人,你家裡人竟然也不說什麼嗎?」

就在趙禾落座時,就聽見這句帶著不太友好的好奇問題。

金瑤自然也聽見,她忍不住皺眉,看著剛才說話的女子,低聲警告一般喊了聲,「婉娘。」誰都能聽得出來這問題帶著幾分捉弄的惡意,可是在金瑤看來,趙禾創辦善堂,給那些流亡的人一遮風擋雨的地方,是真不愧對善堂這兩個字。既然是好事,為什麼還要被人如此奚落?

粉裙吳婉掩嘴一笑,並沒有將金瑤的警告放在眼中,還一臉無辜的模樣道:「怎麼了?我只是有些好奇,所以這才想問問這位善堂的女菩薩呀。」

這聲「善堂的女菩薩」跟開始姚三娘講出來的一樣,帶著濃濃的戲弄的味道。

「對嘛,我也很好奇,反正這不是善舉嗎?應該沒什麼不能問的吧?」一旁的姚金枝也跟著吳婉的聲音附和道,看著趙禾時,眼中卻是帶著不易覺察的輕視。

趙禾按住了想要幫自己出頭的金瑤,隨後伸手取下頭上的帷帽,遞給身後的九娘,那雙明亮的眼眸一抬,看著剛才提問的穿著紅色比甲的年輕女子,彎唇一笑:「那這位小姐覺得我家裡人應該說什麼?」

當趙禾取下帷帽時,姚金枝和吳婉都不由在心底紛紛吸了一口冷氣。

先前在不知道趙禾是什麼模樣時,還猜測她是不是鄉下來的野丫頭,不然怎麼可能在善堂里做事,這一不小心要是跟裡面的什麼野男人傳出來緋聞,那可不好收場。正經人家的閨秀,怎麼會做這種事。

可是現在當趙禾解開帷帽時,在看見後者那張瑩□□致的小臉時,姚金枝和吳婉兩人都微微一愣。

愣住的主要原因倒不是因為趙禾長得有多明艷動人,而是她周身的氣派,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她可能真是什麼鄉下的野丫。

姚金枝忽然想到之前關於善堂主事之人的那些傳聞,說這江陵城的知府都禮遇有加。如今再聯想到跟前的趙禾是同金瑤一同出現,她忍不住懷疑難道傳聞是真的?

如果眼前這小娘子都能讓金洪濤以禮相待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她說不定還真是上京城中的哪大戶人家的小姐?如果是這樣的話,以後她跟趙禾講話時可就要好好琢磨,畢竟她父親這一房,雖然是依靠著姚三娘那一支,可她到底是沒有一個在宮中當皇妃的嫡姐,做不到姚三娘說話那麼有底氣。這若是官家小姐想要找她麻煩,那還不像是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趙禾這一句反問,氣勢十足,對於自己整日在善堂拋頭露面的行為,完全沒有一絲心虛,反倒是問了今日在這間屋子的小姐們,她的行為究竟有何不妥。

姚三娘最先反應過來,「你還是一未出閣的女子,怎好意思每日在街頭安置這些流民?誰知道那些流民是什麼人,你也不怕別人怎麼說你嗎?」

趙禾從容一笑:「說我什麼?」

「你,你跟外男接觸太多,總歸對你名聲不好吧?以後傳出去,你這還怎麼說人家?」姚三娘問。

在姚三娘說了后,吳婉接著道:「對呀,就算是你家裡人為了給你博個好名聲,這種方法也太冒險了。」

吳婉倒沒姚金枝考慮那麼多,她父親就是江陵府的同知,在整個江陵城中,除了金瑤的身份看起來比她好一點。不過金瑤的性子,就算是在她手中吃虧,也不敢聲張。吳婉向來覺得自己算是江陵城中第一貴女,即便是姚三娘也比不得她的身份。如今在看見趙禾時,後者臉上的明艷一看就知道是個從小沒吃過苦的嬌小姐。這認知讓她隱隱有些不悅,江陵城中有一個金瑤和一個姚三娘就夠了,不需要再多來一個貴女。尤其是當對方看起來好像什麼地方都比自己厲害的時候,吳婉更不歡迎。

趙禾聽到姚三娘和吳婉的話差點笑出來,她笑著看著眼前這群跟自己年歲差不多大的小娘子們,問道:「外面有人知道我是誰嗎?」

這問題似乎將姚三娘幾人都問住了。

姚三娘只聽金瑤介紹趙禾為「謝小姐」,天下姓謝的小娘子那麼多,誰知道這個謝小姐是什麼人?而吳婉和姚金枝就更不用說了,自從趙禾進門起,只聽得姚三娘介紹她就是善堂的主人,至於趙禾姓什麼,她們還真沒一個人知道。即便這些天江陵城中不少人都在討論善堂,但也沒一個人知道趙禾的身份。

姚三娘此刻看著金瑤,「瑤娘應該知道吧?」

這話就問得有些不懷好意,既是詢問,也是姚三娘在暗暗告訴趙禾,只要有一個人知道她的身份,很快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江陵城的人都會知道。她的名聲,日後會是什麼樣子,誰都說不準。

「瑤娘還沒有給我們好好介紹介紹呢。「姚三娘繼續道,她其實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麼謝家,能有如此大手筆,在江陵城中創辦一善堂,對於流民來之不拒。這即便是她姚家要做這樣的善事,也要考慮幾分回報。

金瑤此刻臉色漲紅,她當然能明白姚三娘這話是什麼意思,對方把她逼上一條進退兩難的路。

介紹的話,那不就是暴露了趙禾是誰嗎?如果不介紹的話,既然是她的朋友,不介紹豈不是顯得她很不尊重趙禾?

兩害相較取其輕,金瑤乾脆坐在位置上不說話,這樣就算是事後趙禾責怪,她也不後悔,她總不能拿著趙禾的名聲去冒險。

可就在金瑤抿著唇沉默時,趙禾卻偷偷拉了拉她的手。

金瑤盯著那隻帶著金鈴的手腕,有點出神。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趙禾是什麼意思,就聽見趙禾的聲音落進了耳朵里。

「謝禾,我的名字。」

姚三娘沒想到這時候趙禾這麼主動介紹自己,這些天這麼多江陵人都想知道的消息,如今她就這麼輕而易舉地得到了,她不由有些得意。但這點得意就只存在了那麼一小會兒,很快趙禾帶著笑意的聲音又落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里。

「啊,我剛才差點忘了你們說的如果被人知道了我是誰,還不知道在背後會怎麼編排我,壞我名聲。」趙禾微笑看著眾人,「本來在江陵,沒有人知道我是誰,現在只有你們知道。如果之後城中傳出我的名字,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認定就是在座的各位傳出去的?」

「謝小姐,你這樣說可就有些不講道理了。」吳婉頓時皺眉,雖然她在聽見趙禾的介紹后,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等會兒詩詞會開始后,她要告訴來參加她們的聚會的小姐妹。但趙禾這話卻是讓她覺得不喜,趙禾沒有指名道姓說會是有傳出去,可一聯想起來,她忍不住對號入座,便覺得趙禾在暗示自己是什麼市井長舌婦一般。

「對啊,你怎麼就能認定是我們傳出去的呢?畢竟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這樣也太武斷。」姚金枝聽后也覺得不舒服,附和道。

在座的都不想背上這樣的「罪名」,自然是要一個鼻孔出氣,看著趙禾時,眼中已露出不悅。

唯有金瑤眼中有些擔憂,這種小娘子們的抱團,她早就領會過了,如今就算是她一個人站在趙禾身邊,只有姚三娘這群人想在外面散播趙禾的名字,她想阻攔,也沒那個本事。名聲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有多重要,她怎麼會不清楚?

趙禾看見了金瑤眼中的情緒,她笑著沖著對方眨了眨眼睛,那模樣看起來有些嬌俏,隨後趙禾就沖著門口叫了一聲,「南越。」

很快在門口站著的南越就敲了敲門,南越大約知道裡面坐著的都是未出閣的小娘子,很有分寸停留在門口,等著九娘出去從他手中拿過一份資料。

在房間里的小娘子們不知道這時候門口還站著人,個個面面相覷,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

「他怎麼能上來?」姚金枝小聲問著要姚三娘。

今日杏花酒樓已經被姚三娘包了,任何外男都不能上來。就算是姚家的小廝,也同樣不能上樓,可是現在那個看起來似乎是趙禾的護衛的男子卻在門外。

姚三娘臉色不太好,她也不知道,便招來身邊的小丫頭,讓人去問問。

吳婉她們正想看看門外的人是誰時,九娘已經關了門,並將手中的那份名單資料遞給的了趙禾。

趙禾展開,這才慢慢回答著剛才眼前這群小姐妹的問題。

「不是我認定是大家傳出去,而是如今整個江陵城只有你們知道我的身份,如果外面有流言,這源頭難道不就是在座的大家嗎?我不找你們,我還能找誰?」趙禾在講這話時,也將剛才九娘遞給自己的名單放在了桌上。

名單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在座的未出閣的小姐們的家世。

趙禾坐在位置上,臉色淡然極了:「到時候,我可能就要來找各位談談心?」

她的輕描淡寫,卻是在姚三娘等人心中激起了千層浪。

這算是什麼情況?

「你威脅我們嗎?」姚三娘第一個坐不住,她邀請趙禾來杏花酒樓時,本意可不是想著要趙禾威脅她們的。本想著如今大家都好奇善堂東家的身份,今日她若是把趙禾帶來的話,詩詞會上肯定會多不少話題,氣氛也會變得熱鬧許多。

她想看趙禾的熱鬧,卻是怎麼也沒料想到,趙禾此時的舉動這麼強硬。

姚金枝和吳婉雖沒有說話,但看著趙禾時,眼中警惕又不善。

趙禾搖頭,好像很不明白姚三娘剛才說的「威脅」是什麼意思一樣,她詫異道:「怎麼會?在座的大家不都是名門閨秀嗎?怎麼可能做那種散播謠言還鬧得滿城風雨的事?所以,那種關於我的消息鬧得人盡皆知的假設都不會出現,我又怎麼可能真的找上各位?」

趙禾的目光很真誠。

姚三娘聽後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如今總不能反駁趙禾這話,不然那不相當於承認了她無法對趙禾的身份守口如瓶嗎?

一時間,在趙禾對面的姚三娘等人臉色都有些異常難看。

金瑤在此刻卻有些忍不住想笑,她是真沒想到趙禾能將姚三娘這幾人收拾得這般服帖,簡直令她大開眼界。

正好這時候,姚三娘剛才派出去的小丫頭這時候也從樓下回來,她低身在姚三娘耳邊說了兩句后,姚三娘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她伸手示意跟前的小丫頭退下,再次抬頭看著趙禾時,眼中已帶著幾分探究,「謝小姐從前是哪裡人?怎麼就來了江陵?」

這話她之前就問過趙禾,可趙禾沒有回答。

要說之前姚三娘只是隨口一問,那麼現在,在聽見剛才小丫頭給她帶回來的消息后,便是真好奇了。

她在這杏花酒樓也算是常客,每次在這裡籌辦詩詞會時,這酒樓的掌柜哪裡會不知道她的規矩,每一次都是辦得妥妥帖帖,可偏偏這一次,這掌柜的竟然將趙禾身邊的護衛也放了上來。而她剛派小丫頭問問是怎麼回事時,掌柜給她的答覆就更是耐人尋味。

掌柜說,不論今日是什麼人包了杏花酒樓,可是樓上那位帶著帷帽的小姐想帶什麼人進來,他們都不會阻攔。

掌柜的還說,若是她不滿意,可以退了今日的定金。

姚三娘在江陵城中何時遇見過這樣的情況?退掉今日的定金當然是不行的,她的邀請函都已經發了出去,總不能等會兒讓她辛辛苦苦籌辦的詩詞會沒地兒吧?那明日她可不就要成了整個江陵城中的笑話?

但也是因為掌柜這話,讓她更加好奇趙禾究竟是誰。

金瑤有些緊張看著趙禾。

趙禾嘴角噙著盈盈笑容,端茶抿了一口,姿態從容又放下,樣子看起來清雅中又不失矜貴。

「蜀中而來,到江陵也是意外,本來我想去江南走走,不過這段時間江南一帶應該還有些亂,家裡人擔心,我便在江陵城留了下來。」趙禾說。

姚三娘和吳婉兩人聽見這話后,齊齊鬆了一口氣。

既然趙禾是從蜀地來,那就不可能是上京里的什麼世家大小姐,對於兩人來說,趙禾的身份估計也沒多顯貴。如此一來,姚三娘便又直接道:「那你跟這杏花酒樓有什麼關係?來之前你就認識這裡的掌柜?」

這話倒是讓趙禾有些詫異了,「並無關係。」她說。

姚三娘見趙禾模樣並不像是作假,她心裡的疑問頓時更大了。本來她剛才還猜想著,趙禾有沒有可能是這杏花酒樓的少東家,畢竟開設善堂需要一筆不少的銀子,而杏花酒樓作為江陵城中最大的酒樓,應該是不缺銀子的。杏花酒樓還不對趙禾設限,那不就是少東家才有的資格嗎?

可現在趙禾坦言自己跟酒樓沒有任何關係,這算是什麼情況?

只不過現在詩詞大會眼看就要開始,姚三娘還來不及弄明白這個中緣由,在聽見手下的丫鬟來報樓下已經有各府的馬車到了時,只好先放下心頭的疑惑,下樓去迎人。

姚金枝和吳婉自然也要跟著姚三娘一塊兒下樓,頓時雅間里就只剩下了金瑤和趙禾。

趙禾剛在聽見姚三娘的問題時,就已經隱隱猜到南越跟著自己上樓有些問題,她看著金瑤問:「這樓上是不接待男客嗎?」

金瑤也是在剛才南越敲門時才猛然意識到這問題,如今聽趙禾的疑問,她點點頭,如實道:「每次三娘包了杏花酒樓的整個二層樓時,因為來的都是各個府上的小姐們,所以吩咐了夥計,不允許任何男子上樓的。就連是這酒樓的小廝,全都用的是姚家的丫鬟。」

趙禾看向九娘,剛才九娘和南越都走在自己身後,如果南越沒有被攔住,那九娘一定知道緣由。

九娘沒有隱瞞,開口解釋道:「小姐在離開武安軍之前,劉將軍便將在江陵城中屬於自己人的鋪子給屬下列了份名單,杏花酒樓,便是其中之一。」

趙禾恍然,原來是這樣。既然是劉闕的人,那自然是可靠的。

不過現在若是真像是金瑤說的那樣,整個二層樓的小廝都被姚三娘替換成姚家的丫頭,南越留在此處的確不太合適。

「讓南越他們在樓下等著吧,聽說這杏花酒樓的葫蘆雞也不錯,讓大家去嘗嘗。」趙禾吩咐道。

九娘領命而去。

九娘開門那瞬間,金瑤也看見雅間外站著的好幾個趙禾的護衛,她在片刻驚訝后,忽然掩嘴笑出聲,引得趙禾側目。

「怎麼了?」趙禾問。

金瑤搖搖頭,「只是想到剛才三娘出去時,看見外面站著的不止一個外男,而是好幾個,怕是要氣壞了。」

姚三娘的確是被氣得不輕,「成何體統!」一想到剛才從雅間出來,看見門口竟站著好幾個護衛,她攪著手帕,一臉憤懣道。這杏花酒樓,真是沒將她放在眼裡嗎?!

姚金枝出門時也看見南越等人,但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更覺得趙禾身份可疑。剛才三娘的小丫頭出去后又回來,她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不過連三娘都沒辦法拿捏的人,她可不會再像是之前那樣認為趙禾就是什麼小門小戶的野丫頭,對趙禾說話沒輕沒重。

吳婉也沒說話,她現在一門心思琢磨著蜀中到底是什麼謝姓人家能有這樣的財力,她怎麼從前都不曾聽過。

可想了半天,吳婉也沒能想到蜀中有什麼謝家讓她關注。不過很快吳婉就將這事兒拋之腦後,她加快一步,跟上姚三娘的步子,低聲問:「今日女先生可要出手?至少,我們不能讓那丫頭撥了頭籌。」

姚三娘一聽這話,臉上的郁色這才散了些,「嗯。」

「我看那什麼謝禾也太囂張了,在江陵城大張旗鼓鬧這麼一出,還真以為在江陵城就是她說了算,可曾把你我姐妹放在眼裡?今日我們就要讓她見識見識江陵女子的本事,我們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拋頭露面的沒規矩的鄉下丫頭,讓她心服口服。」吳婉說。

事到如今,吳婉仍舊瞧不上趙禾開善堂的做派。名門小姐就該是溫婉賢淑,哪能像是趙禾這般整日在外面拋頭露面接觸外男?真是不知羞恥。

姚三娘心裡此刻想著的卻是另一件事,她是要在詩詞會上好好挫挫趙禾的銳氣,同時也是一定要拿下第一的名額,然後將趙禾身邊的綉娘討要過來,她就不相信到時候趙禾還會拒絕。到現在為止,她還沒忘記趙禾身上那與眾不同的褙子。

沒多久,杏花酒樓就變得熱鬧了很多。不僅僅是因為各府的小姐們陸陸續續到了酒樓,同時不少慕名而立的年輕男子們也匯聚坐在了一樓,想看看江陵詩詞會的盛況。

南越帶著寒水居的護衛分散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四個方位都有人,也是為了到時候如果樓上真出什麼事,不論是什麼位置,寒水居的護衛們都能第一時間發覺。

趙禾在雅間里已經陸陸續續聽見不少人上樓的聲音,她估摸著詩詞會是要開始了。

就在這時候,外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傳來一陣喧嘩。

趙禾雖不怎麼好奇,但壓不住那些小娘子們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這隻金步搖看起來不像是一般金銀樓能打造的模樣吧?」有小娘子驚呼道。

「頭花和金葉能搖晃,好一名副其實的步搖,三娘,這等稀罕物你可真捨得嗎?」

姚三娘此刻被眾人圍聚著,她手中拿著的便是被周圍的小娘子驚嘆的步搖,放在一隻檀木盒中。這支步搖不僅僅造型別緻,而且就只從本身的材料而言,也不算便宜。裝在盒子里,一眼看去,也是流光溢彩。

「當然,我姚三娘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這一支金步搖便是今日詩詞會的彩頭,若是說能奪冠,我姚瑩瑩便將步搖贈與出去。」姚三娘微微抬著下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趙禾在隔壁的雅間,她還微微側了側身,對著趙禾所在的方向,唯恐對方沒聽見一般,「對了,剛才王小姐好眼力,這步搖的確不是市面上能買得到的,這是我大姐託人送來給我的生辰賀禮,不過我大姐送來的東西太多,這麼一支步搖也不算什麼,今日正好我拿出來,也算借花獻佛,能眾位姐妹們一個彩頭。」

這話說得漂亮,尤其是在場的不少小娘子哪裡見過什麼皇宮裡的玩意兒,一聽說這是姚三娘的那位在宮中做四妃之一的大姐送的禮物,看著那支步搖的眼中更是炙熱。

姚三娘滿意地感受著周圍無數羨慕自己的目光,這才是她本該有的生活。

趙禾也聽見剛才姚三娘說的那句「宮中打造」的話,她聽后沒多大興趣,靖安王府中宮中的東西還少了嗎?靖安王府的小姐的妝奩中,多為御賜之物,趙禾沒覺得有多稀罕。

在趙禾身旁坐著的金瑤臉上也沒什麼波瀾,在金瑤看來,這樣一支金步搖,還不如一箱子的書讓她覺得高興。再說了,金瑤可不會真覺得姚三娘會將這樣一支步搖拿出來送人。

就是因為想到了這樣,金瑤看著趙禾時,眼中才更擔心,她小聲提醒道:「三娘今日看來是對奪冠勢在必得,她身邊的女先生,聽聞曾經跟陳郡大家學習過一段時間,很是厲害。在去姚三娘身邊之前,江陵城中有不少人家想請她去府上做女西席。」

趙禾聽見有些熟悉的名字,挑眉:「陳郡?」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陳郡以謝氏為首,還有什麼大家能越過謝家嗎?

曾經的趙禾,也不是完完全全在京兆的靖安王府長大。趙家雖是靠著幾輩人的戰功封王開府,可趙靖卻娶了一位真正的知書達理的王妃。當趙禾到了啟蒙年紀時,就被送去了陳郡謝氏。

還有什麼比當時的一品宰輔做夫子的啟蒙老師更厲害?即便那時候趙禾是個小榆木腦袋,但在好些年的熏陶中,肚子里也能裝下幾滴墨水。

何況,現在的趙禾,又同往日的小姑娘不一樣了。

當各府的小姐到得差不多時,今日的詩詞會便拉開序幕。

詩詞會能玩的花樣,無非是什麼飛花令,擊鼓傳花作詩,對對子等。各府的小姐們,幾人坐在一雅間內,房間的門被打開,隔著一層水晶簾,聽著外頭出題者給出的欄目,然後比拼。

趙禾和金瑤坐的雅間位置算是最佳席位,本來是姚三娘等人也在此間,只不過因為剛才發生的那點小事,姚三娘才不願意去觸霉頭,乾脆坐在了她們對面的雅間。

第一輪比拼便是飛花令。

有了姚三娘的那一支金簪做彩頭,各府的小姐們都很有興趣。

誰能想出來一句帶有「花」的詩詞,讀寫出來,就會在雅間門口寫著的姓名牌上記一筆。

謝禾的名字跟金瑤並排著放在雅間外,倒沒怎麼引起別人的注意。雖然眾人都知道金瑤是江陵知府金大人的女兒,不過在不少人看來,金瑤除了這一層身份外,幾乎就是個透明人,那跟金瑤並排的名字,當然也沒什麼值得關注。

飛花令幾輪過去后,趙禾和金瑤都沒什麼出彩,門外的名字上就中規中矩寫了一個「正」字,而此刻別的雅間的小娘子們,也有不少人想不到還有什麼關於「花」的詩詞,漸漸放棄。

趙禾倒是不急不緩地在有梅花印記的水紋紙上,接著寫下兩張。

「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

趙禾遞給九娘交於外面的侍女,同時九娘也將趙禾的兩句詩念了出來。

如果放在飛花令才開始時,這兩句詩也算不了什麼,那時候大家都有不少能想到的詩句,可現在卻不同,已到了飛花令的尾聲,不少小娘子們都想不出來多餘的詩句。

趙禾這兩句被九娘念出來后,還沒完,趙禾又遞了兩張水紋紙給九娘。

「醉看墨花月白,恍疑雪滿前村。」

「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

當九娘再將后兩句念出來時,周圍小娘子們的討論聲忽然變大了不少。

「第一句真妙,這句『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我似乎從未聽過,驟然一聽好似沒什麼技巧雕琢,可清新樸素,回味無窮,是為上品吧?」

「後面這一句也不錯吧?『冷露無聲濕桂花』,聽著便讓人覺得寂寥,冷清。這是哪家府上的小姐,竟如此厲害?」

「好像跟著瑤娘一塊兒過來的,叫什麼謝禾,之前從來沒聽過這號人呢。」

……

趙禾坐在雅間里,神情還算平靜。

金瑤雖然剛才也作了兩行詩,但相比於趙禾,她覺得自己寫的那兩句根本不算什麼。現在聽著周圍那些有些不太真切的討論聲,金瑤一雙眼睛里閃著光,「謝小姐好厲害,這飛花令到了後面,鮮少還有人能像是這樣一口氣拿出四句詩的呢。」

趙禾哪敢居功,她低頭淺笑道:「都是名家大儒的智慧,我不過也是搬運而已。」

金瑤卻不相信,如果是名家流傳的詩詞的話,那她怎麼從來都沒聽過?不過現在趙禾不承認,她也不會主動去揭穿對方,只是在心裡金瑤忍不住更加佩服趙禾。

跟金瑤一個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數,不僅僅是二樓的小娘子們忍不住回味著趙禾作的幾句詩,就連一樓的那些書生才子們,也不由口口稱讚。

「也不知道這樓上是哪家的小娘子,如此厲害。」

「好像是什麼謝家的,不過我們江陵城中哪個謝家出了一名這麼有才情的小娘子?」

「到時候看看不就完了?等會兒對對子比拼的時候,這些小娘子們可不都要從那水晶簾后出來?若是這小娘子長得貌美如花,那讓我阿爹去提親也不錯……」

周圍的打趣聲一下多了起來,南越等人坐在角落裡,也聽見這聲音。雖說對方並不知道自己討論的人是誰,但南越心知肚明,頓感不喜,她家小姐也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上門提親的嗎?

伸手招來身邊一護衛,「把人叫出去,好好聊聊。」南越平靜吩咐著。

一樓廳堂里少了幾人,在這麼熱鬧的場所中不怎麼引人注目,杏花酒樓里仍舊熱鬧極了。

但這樣的熱鬧卻讓在趙禾對面雅間坐著的姚三娘等人著急了,尤其是在姚三娘聽見趙禾忽然加快了節奏,一口氣拿出四張水紋紙時,她忍不住轉頭催促著身後的女先生,「快點快點,馬上就到我們了。謝禾寫了四句,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輸給她!」

說著,她不由握緊了手中裝著金步搖的檀木盒子。

輸了金步搖她不能忍受,而輸給趙禾這種事情,她更加不能接受。

被姚三娘催促的女先生此刻手心有些微濕,往日詩詞會的飛花令到了這時候,哪裡還會有人能一口氣寫出來四句詩?可眼下她被姚三娘催促著,有些力不從心。

最後堪堪快要到時間終於湊齊了四句詩,可這慌亂緊迫之下帶「花」的詩句,遠遠沒有趙禾剛才仿若是信手拈來的幾行詩更能引起周圍人的共鳴和討論。

姚三娘並不介意,反正最後是看誰寫得多,又不是評誰做的詩最好。文無第一,她就不相信趙禾會有那個臉面說自己是天下第一。

當姚三娘女先生也做出來四句詩后,下一輪里幾乎沒有小娘子家的侍女再站出來給出新的飛花令詩句,而輪到趙禾和金瑤的那間房時,金瑤也已經停筆,就看著趙禾。

「你不寫嗎?」趙禾問。

她覺得如果現在給金瑤紙筆,後者一定也能寫出來。

金瑤搖搖頭,笑眯眯道:「大家想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再說了,我也想看你寫。」她就懶得耽誤大家的時間,看著趙禾能寫出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趙禾失笑,也不忸怩,拿著水紋紙,一張接著一張,足足把剩餘的水紋紙都寫完了,這才示意九娘可以拿出去了。

當九娘的身影從水晶簾後走出來時,幾乎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九娘的手上,所有人都想知道,到現在殺出來重圍的叫趙禾的小娘子,究竟又寫了多少,又寫了什麼讓人忍不住想要多朗誦兩遍的詩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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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第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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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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