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當巫找到自己說了那些話后,趙禾對這一路上可能遇見的情況並不覺得意外。
九娘「嗯」了聲,「小姐不用擔心,南越他們在外頭,人我們也準備好了。」
很快,外面就傳來了兵刃相接的聲音。
趙禾沒掀開車簾,就只是聽著聲音也能聽出來外面交戰激烈。
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時,趙禾已經被九娘攬腰飛至車外。九娘剛落地,手中細密的銀針已經朝剛才躲在草叢中放箭的人掃射而去。下一瞬,草叢後傳來兩聲悶哼,隨後草叢也跟著矮了兩分,像是被什麼重物壓住,有一股細細的鮮血從草叢中緩緩地蔓延出來。
南越等人身手放眼整個中原,也能算得上是上流,解決眼前這些人似乎輕而易舉。
就在趙禾也以為眼前的這場騷亂將要被平息時,可沒想到今日來襲的黑衣人忽然從胸口處拿出一隻盒子,猛然抓出一把,朝著南越等一群護衛身上扔來。
那密密麻麻的蟲子,乍一眼看去怪是滲人。
「讓開。」
也是在此刻,穿著護衛的衣服的巫一邊一把抓住沖在最前面的南越后領,讓人扔到背後,一邊咬著匕首,另一隻手在匕首上狠狠一劃,霎時間巫便是滿是鮮血。
火光之間,巫揮手一揚,她掌心中的血珠紛紛揚揚地飛濺於半空中,正好跟那些被黑衣殺手扔出來的密密麻麻的蠱蟲撞擊在一起。
這些蠱蟲像是對巫的血極為懼怕一般,紛紛敗走。
領頭的黑衣人在看見巫出現的那瞬間,陡然之間瞳孔放大,失聲道:「怎麼可能?!你,你怎麼在這裡?」
他們在這時候來伏擊趙禾,就是很明確巫已經被殺死。如今看見巫竟然出現在趙禾身邊,像是早就對她那一身詭異的鮮血很了解,自知自己最大的籌碼在這瞬間時效,自己人又不敵南越等人身手,下意識就要逃走。可是就在後者轉身的那瞬間,猛然眼白一翻,眉間一點紅,最後瞪大著眼睛倒了下去。
九娘收回了手,姿態優雅,彷彿剛才射入對方眉心的那根銀針根本就於她毫無關係一般。
沒了蠱蟲的威脅,對方又死了頭領,剩餘的烏合之眾很快就被南越一行人剿滅。
紛亂平息,九娘回頭看著馬車,不由皺眉,「小姐,這馬車,可能需要等等……」
趙禾也看見自己剛才乘坐的馬車差不多被射成了一隻刺蝟,破破爛爛,這肯定是沒法坐了。
「屬下立馬去安排。」南越見狀走過來抱拳開口道。
這裡距離莊子還不算太遠,南越安排人去莊子再找一輛馬車來,不過也需要一會兒功夫。
九娘將馬車中的凳子搬出來,想讓趙禾坐下休息,沒想到趙禾卻是走到了巫的身邊。
巫背對著她,正一聲不吭跟著周圍的護衛一樣收拾清掃著官道上的屍體。在感覺到有人靠近時,巫轉過身,冷冷看著趙禾,用眼神無聲詢問著。
趙禾彎了眼睛,那雙像是天上的明月的翦瞳看起來帶著明亮,她伸手朝巫手中指了指,「受傷難道不需要包紮一下嗎?你過來,馬車上有止血的葯。」
說著,趙禾就要伸手去拉著面前的女子。
但沒想到後者卻是微微一躲,避開了趙禾伸出來那隻手。
趙禾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想來是有些人天生不喜跟陌生人接觸,她對於眼前的女子來說,應該就是個陌生人吧。
「那你跟著我過來吧。」趙禾笑著說。
巫這一次沒有再猶豫,跟上趙禾。
趙禾將止血藥和紗布放在女子跟前,她沒再自作主張說要幫對方包紮的話,就看著面前的巫動作熟練地單手給自己纏好傷口。
忽然就在這時候,在官道上清理屍體的一護衛大叫起來,當趙禾和九娘抬頭看去時,那痛怒吼出聲的護衛已經直挺挺地倒地,雙手狠狠地抓住自己胸口,死死不放開。
「陸柳,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喂,喂,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那叫陸柳的護衛大叫的瞬間,就已經有距離他很近的同伴跑了過去,伸手就想掰開躺在地上的同伴那雙疾就像是想把自己胸口抓出一個洞的手。但卻不料後者此刻已經痛得滿頭大汗,但那雙手的力氣仍舊大得很,這才短短的幾瞬,那胸口都已經被他自己抓的血肉模糊,像是恨不得自殘一般。
九娘看見這情況也意外極了,不過她反應還算是很快,立馬出手點住了後者的穴道,讓陸柳渾身動彈不得,這才暫時制止住他宛如自虐的動作。
趙禾走過來時,九娘不想她看見這一幕,下意識想擋住趙禾的視線。
可趙禾推開九娘,在看了一眼陸柳的情況后,很快轉身朝著剛包紮好傷口就又去拖屍體的巫看去,「巫。」趙禾叫到她的名字。
巫聽見,但手中的動作卻沒絲毫停頓。
趙禾大步走過去,這一次就不管對方到底願不願意,直接拽住了後者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的手腕,「是剛才那些蠱蟲,對嗎?」
這是趙禾唯一能想到的可能,能讓一個人在短時間裡出現恨不得挖心倒地的情況,除了在南疆一帶那真是玄乎得不能再玄乎的蠱毒,她很難想到別的原因。
「嗯。」巫倒是沒否認,但是她的目光落在趙禾抓著自己手腕的那隻小手上,這隻手掌心裡傳來的溫度讓她覺得溫暖,下意識忍不住想要靠近,她輕輕地掙脫了趙禾的手,像是知道趙禾想說什麼一樣,先一步開口道:「不救。」
她知道怎麼救,但並不想救陸柳。
趙禾一聽,先是愣了一下,「為何?」她不理解。
「男人,不救。」巫說。
趙禾:「……」這理由還真是……
她頓了頓,「但是你剛才救了南越。」在黑衣人伸手扔出來那些蠱蟲時,南越等人還沒反應過來,不就是巫上前推開南越的嗎?
「他,礙事,便踢開。」巫回道。
趙禾忽而一笑,像是明白了什麼,她跟在巫身後,說:「那現在如果陸柳死了,也會跟麻煩,因為我們不可能讓他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那些追殺你的人,我們肯定是要為陸柳報仇。」
趙禾這話話音剛落,巫就像是聽見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一般,她倏然回頭,一臉不理解看著趙禾,她們今天一起做的局,趙禾話里的行動就是把今天的一切摧毀得乾乾淨淨,「你瘋了嗎」這話都在巫喉嚨里滾了滾,最後她垂下眼帘,「隨你。」
趙禾當即叫了南越,可是下一刻,她身後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不用多想肯定是巫將手中的殺手屍體當做泄憤的工具,大力扔下的聲音。
「拿去,讓他喝!」片刻后,巫遞給趙禾一琉璃瓶。
趙禾在接過時,感覺到瓶身還有些溫熱,她一轉身,就看見巫還沒來得及藏起來的那一截染血的紗布。
趙禾瞪大了眼睛,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之物,「我……」
巫像知道她要說什麼,「跟你無關,讓那個麻煩喝。」
性命攸關,趙禾自知這時候不便再磨磨唧唧,她叫南越想辦法讓陸柳將瓶中的鮮血喝下,很快轉身拉過巫,走到馬車旁,這一次主動給對方包紮。
「對不起。」趙禾說,她在感覺到巫抗拒的時候,按住了後者不老實的手,「還是我來吧,我兩隻手比你方便。」
巫:「不必。」
趙禾已經拿著金瘡葯的藥瓶,給巫撒了一手的藥粉。
巫:「……」
趙禾一邊給巫包紮,一邊說:「你為什麼不要我去找他們?」
今日她在出門之前,就找了人頂替巫,住在寒水居的院子里。就沖著那日追殺巫的殺手來看,一次擊殺不成,勢必還有第二次。這一次,就等人找到守衛正「薄弱」的寒水居,一舉「殺」死巫。
而那日殺手們在給交手中的南越等人身上留香,這表達出來的意思也很明確,對方絕不可能是什麼心慈手軟的良善之輩,能因為闖進了寒水居跟主人家交手,因不敵還懷恨在心要主動尋事下二次殺手的,能會是什麼好人?
這群人很篤定自己帶著蠱蟲,南越一行人就再無勝算。但是誰能想到今日這群殺手仍舊是有來無回,但等那群人反應過來時,七日已過,想再來茫茫人海中尋南越等人,就難了。
如果趙禾這時候還主動去找人算賬,那就是自己主動暴露自己。
「噁心,我來。」巫說。
趙禾理解到她的意思,巫是說對方那群人噁心,「你想要親手殺了他們?」
「嗯。」
「什麼時候?我跟你一起。」趙禾當即道。
巫抬頭淡淡瞥了她一眼。
趙禾頓時乾笑兩聲,想到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她有點臉熱,「我帶著九娘還有南越跟你一起。」她補充道。
巫:「……不必,我還有事。」
趙禾:「需要我幫忙嗎?」
巫停了一下,隨後搖頭,又說:「命蠱,拿好。」
趙禾想到了九娘和南越給自己介紹的命蠱的作用,不由膽寒,一個激靈,搖頭道:「過兩日我們離開時,會還你。對了,剛才那蟲子是什麼?」
「噬心蠱。」巫說,看著趙禾還有些不解的樣子,接著說:「愛香。」
原來是這噬心蠱喜歡南越他們這些人身上的香味,所以第一時間就會攻擊身上被下了香的人。陸柳不太幸運,那些噬心蠱原本已經被巫的血嚇得不敢靠近遁走,但陸柳剛好遇見了一個被巫的血激暈,又被他身上遺留的香味刺激地醒來的蠱蟲,結果中招。
「我們過幾日離開,你準備去哪兒?」趙禾又問。不是她想知道巫到底想去什麼地方,而是她想著從大理南疆來中原的巫,可能並不知道哪處有戰火。雖然看起來巫是挺有本事的,但遇見戰爭,這誰能說得准呢?
「江陵府。」
趙禾手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仍舊是晚上9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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