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踏青√
將暗道的事交給了許懷清,宋燕也開始挑選要去迎戰的士兵。
宋燕下戰帖的消息已經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軍營,不少人都摩拳擦掌,希望可以跟著一起去。畢竟他們上戰場除了對匈奴的仇恨外想要立功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亂世武將,治世能臣,他們也渴望建功立業,蔭庇後代。
宋燕挑了兩千人,全是騎兵,可進可退。其中他的親兵五百人俱在其中,剩下的就是在各方勢力中調出來的,他沒有時間一個個挑揀,都是他們的上司根據本人的意願舉薦過來,然後他再看是否全須全尾。
宋燕進入皇帳將名單遞給許懷清,然後坐在他身旁順手給自己也給陛下倒了杯水。
「陛下看看,這就是此次要去的人名單,有什麼不對的直接改了。」宋燕喝了口水道。
正說著,帳外的小兵就來報匈奴使者拜見,許懷清這才從名單上抬起頭,神色未變就讓人進來。
宋燕好奇望過去,只見一個長相方正的人走了進來,他身上穿著麻布獸皮,臉上布滿風霜卻市井氣十足,眼神不堅定卻透著精明,像個擅長打交道的商人。
宋燕知道,因為匈奴的不馴化,大行對與匈奴通商是有嚴格限制的,尤其是在關係緊的時候更是切斷了通商的可能,但據他在匈奴大營的觀察,匈奴二皇子一群人的用具還是嶄新的陶瓷,吃的是細鹽,喝的也是泡的極濃的茶葉。
匈奴使者被卸去了武器,全身上下亦是被搜查過,他進來先是張望,待看到許懷清旁邊坐著的宋燕時眼瞳一陣皺縮,面露猶豫就地跪拜了一下而後趕緊起來。
他將懷中的信封拿出來:「我們大將軍接下了宋燕小將軍下的戰帖,兩日後,橙淵一戰,不見不散。」
匈奴使者說的是漢話,在場的人都能聽懂,宋燕親自去將那一封薄薄的戰帖接過來,然後看也不看就遞給了許懷清。
「我等著。」宋燕挑眉,笑了一下道。
許懷清接過抽出其中的信件一看,就壓在了手邊,對下面的匈奴使者道:「替我問候一下你們的大將軍。」
匈奴使者因為跟漢人打交道打的多,漢話說的極為利索,當下彎了腰道:「必會傳達給我們的大將軍。」
許懷清不再多言,只看了匈奴使者一眼,淡淡的威壓就將他從頭到腳定住了。其中趕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但匈奴使者心裡苦笑,他來這的使命還沒完成,不然也不會呆在這虎狼環伺的漢人軍營內。
「漢民的聖上,我們將軍還問了戈瓦。」
戈瓦能被救走一次,但卻不能被救走兩次,第一次之後他們的人被抓的抓,調離的調離,竟然連靠近大牢都不行了,聽說二皇子還為此摔了不少東西,二皇子的東大營也變得格外沉悶。
所以這戰帖就被他們的大將軍達爾根接了下來。
許懷清淡淡道:「只要確保我們被俘虜的人的安全,戈瓦就死不了。」
他這話說的相當不客氣,但匈奴使者卻如獲大赦,連忙道:「應該的應該的。」說完便退了出去。
出了皇帳他這才接過被攔下的武器,一把精巧的匕首,最適合他這種文不成武不就的人來保命用了。漢人的皇帝並不像他們以為的命不久矣,反而其中的威嚴不可小覷。
他們本以為這次的變數會是那個叫宋燕的,畢竟一個驍勇善戰又膽大的將軍很有可能會扭轉敗局,但現在看了皇帝,卻發現敢於御駕親征的又豈會昏聵。
不過不要緊,既然病弱是真的,那就有弱點,既然只是將軍,那就有離間的可能。
他們匈奴的鐵騎必將衝破漢人的皇城,將漢人大半的江山收入囊中!
匈奴使者憨厚的臉龐脹紅,拳頭緊握,他眼睛堅定而狂熱,嘴角抑制不住的彎出弧度,只一路低頭,才堪堪掩蓋住了激動的神色。
他一路往外走,出了漢人的軍營這才稍微鬆懈下來,而後趕緊上馬不甚利索駕馬回了匈奴的西大營。
匈奴大營分為西大營和東大營,因為達爾根與二皇子的不睦,軍營被一分唯二,成了東西大營,各自看管各自的,只不過界限不那麼明晰,依舊駐紮在一起。
達爾根控制著西大營,二皇子則管控著東大營。
匈奴使者一路往內進,直到見到了達爾根這才彎腰:「提赤見過大將軍,信已經送過去了。」
達爾根眉頭緊鎖,抓著羊皮地圖問:「可順利?」
提赤笑道:「順利,按計劃形式即可。只不過那宋燕與那皇帝似乎頗為信任,只怕……」
達爾根揮手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再信任也擋不住離間與猜忌。」
提赤一想也是,大將軍出手,就沒有鎩羽而歸的,於是安下心來就是更加的狂熱。
……
眼見著匈奴使者出了營帳,許懷清與宋燕這才走到了被掛起來的輿圖,其中的山川平原都是在兩軍交戰周圍。
許懷清在輿圖上的河流旁指了指:「橙淵在這裡,似乎是因為到落日的時候天邊一片橙黃才起了這個名字,它本身是無甚起伏的平地,緊鄰著一條河,但在這個時節,河面應該已經凍上了厚厚的冰層,是個不好不壞的交戰地方。」
宋燕將視線重點落在了河上,點頭道:「我提前帶著人去探查一番他的河面,試試冰層堅硬不堅硬。」
匈奴的鬼心思不少,這次的地點是他們定的,極大可能有貓膩,所以宋燕再小心也不為過。
畢竟他現在不是孑然一人,還帶著兩千個兵崽子,損失一個他都會不爽的。
許懷清單手放在宋燕的肩膀上,欣慰極了:「對待敵人就得這樣小心,萬萬不可輕敵。」
許懷清恨不得次次跟宋燕說,生怕宋燕不當回事,雖然他自己內心深處亦是對著匈奴有著十足的輕蔑。
宋燕也不反駁,只支著耳朵聽許懷清絮絮叨叨,真就有了平常夫妻之間的樣子,內心緩緩涌動著不知名的喜悅。
這是一個有媳婦兒管著的龍。
而他的媳婦兒又這樣可人愛。
等從皇帳中出來后,宋燕召了他的親兵騎著馬就往橙淵奔去,等跑了半個時辰這才到。
到了地方,入眼天是藍的地是白茫茫一片,馬蹄所踏著的枯草都覆上了灰白的霜。
但無疑又讓人心曠神怡,太遼闊了,一望無際的感覺,平原連著厚冰的河,延展過去,又連著另一個平原,就是連吹來的風都涼涼的,直接鑽入口中,毫不留情掠奪壓制住胸腔中的熱氣,讓整個身心都更顯靜謐,然後虔誠拜倒在大自然的造化下。
宋燕拉住韁繩,呼出的熱氣迅速化作白霧。
這倒是個好地方。
他身後跟著五百個親兵,卻在這一方天地間顯得毫不起眼。
宋燕輕眯了眼,他不懼嚴寒,或者說皮糙肉厚,率先駕著馬往冰河處慢走過去,臨近了這才停下。
宋燕盯著冰層,像是要看透下方一樣,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他敏銳察覺出這個冰層很好讓人動手腳。
河流上的冰層並不是均勻著,而是厚薄不一,有的地方像埋了座冰山,有的地方隨意一鑿就能破個大洞。
宋燕招呼衛正:「讓兄弟們將周圍查查,看看有什麼不對,先不必往冰河上來。」
衛正領命,冰河即使不說他們也不會查,因為沒必要,不說這堅冰,就是鑿穿了,河內也藏不住人,陸地上的風尚且受不住,更別說河裡了。
他帶著人在周圍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查,沒發現任何問題,便報給了宋燕。
宋燕點頭,抬手一指冰面,在暖融色又毫無溫度的小太陽的照顧下顯出了幾分懶散:「今晚我們吃魚。」
衛正順著他老大的視線望向冰面,合著您老這麼長時間盯著冰河不是覺得這河有古怪,而是看魚?
不過老大說什麼那必定是什麼,衛正不帶猶豫接話:「得嘞,我這就去通知兄弟們捕魚!」
在開葷的誘惑下,這一群親兵迅速聚集在宋燕身後,宋燕也下了馬,領著這群人朝著冰面走去。
宋燕每一腳踩的都是厚冰,等到了第一處薄冰地方,他拿起他的大刀,稍微側了一點,用刀鋒往下扎,一瞬間,獨屬於薄冰碎裂的聲音清晰響在眾人的耳邊。
冰碎了,反應過來的眾人驚疑不定望向腳下的冰層。
衛正心提起來了一點,望向宋燕:「老大?」
可宋燕只專註於接觸到空氣的洞口處肥美的魚爭先恐後的擠,澎濺起帶著寒意的河水,有的甚至一躍而起,落到了冰層上。
「留二十個人在這捕魚,其餘的,跟我走。」
宋燕雖沒有說什麼,可這話卻像定海神針一樣,一下子就安了眾人的心。
而宋燕又帶著大部隊,將附近的薄冰全砸了去取魚,然後每個洞口處留二十人,最後他一個人佔一個地方開始拿大刀拍魚。
他真的是想吃魚了,吃魚補什麼?總歸能補點肉吧。
畢竟陛下的下巴都尖了不少。
因為沒有危險,時間一長,眾人就紛紛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不可自拔。
即使雙手凍的通紅也阻擋不住撿魚的熱情,這的魚傻,像白送的一樣,讓他們熱情高漲。
紅燒魚清蒸魚酸菜魚,最後來碗香醇的魚湯。
衛正將用繩子串成一串的魚提溜著,走向宋燕:「老大,這兒的魚真肥,光是拎著都老費胳膊了。」
宋燕雖然也在捕魚,但不妨礙他提點興昏了頭的眾人:「別光注意魚,好歹讓人認認鑿穿的大致位置,讓兩日後都小心點。」
衛正這才明白過來宋燕的意思,宋燕一鑿一個準,鑿的全是薄冰,他們也知道其餘地方都是堅冰不用再膽戰心驚。自然兩日後都會有所留意冰面,而短時間內厚與薄可不會發生大的變化。
但他現在樂啊,出任務出成了踏青,簡直比在軍營還舒服。
衛正對宋燕的崇敬一升再升,感覺老大比他最親的兄弟還要親,恨不得拋頭顱灑熱血。
「我這就讓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