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下火?
歸雲山莊離京城不是很遠,只需翻越幾座大山,這也導致他們晚上需要在野外過夜。
臨近傍晚的時候,車隊停了下來,就著淡淡的天光開始燃火做飯。宋燕將毛毯從馬車內拿了出來放到樹下,而後又擺上煮粥的小爐子,讓許懷清坐下烤火。
林子里野味多,帶來的人又身手高超,宋燕派了一部分人出去,不一會兒功夫就打了好幾隻野雞,順便還碰上了一頭兩人大的野豬,也帶了回來,可謂是大豐收。
宋燕讓人刮毛燙煮后就丟給廚藝好的處理。
一群人分工明確效率奇高,不一會兒功夫,或烤或燉的肉就做好了,滋滋冒油的,飄著油星的,散發著陣陣香氣。
桌子一擺,竟然也有三四個菜,其中甚至清炒了一份野菜,爽脆解膩。
宋燕與許懷清兩人老夫老夫的,黏黏糊糊吃完了晚膳,這才又煮了一杯茶來喝。
此時月色正好,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他們這次帶出來的兵是屬於許懷清的私兵,能力不俗且都長的不起眼,是過目即忘的長相,可以輕易隱匿在人群中。
而他們的首領是個叫龐通良的,一路上駕著馬車充當車夫,看著極為沉默寡言。
宋燕將木棍塞進爐子底下,突然一愣,他扭頭看向陛下:「懷清,空氣中有血腥氣。」
出門在外自然不能再來宮裡的那套,宋燕便直接叫了許懷清的名字。
許懷清聞言視線掃向周圍,林子寂靜,只餘風輕輕吹動樹葉的聲音,而空中,如果細聞的話,還可以察覺出其中淡淡的血腥味。
宋燕補充道:「是人血的氣味,非常濃重。」
他們剩餘的野味早已遠遠掩埋在了土壤里,散發出的氣味是有限的,況且兩者區分十分明顯。
許懷清握住了軟劍,道:「我們去看看。」
「好。」宋燕亦是拿起了他那把笨刀。
守夜的人見到兩人喚了聲主子就讓了開來,他們是聽命行事,主子沒說的就絕不過問。
因此也成了最好用的刀,平日里看著像布滿灰塵與蛛絲,但真正用起來,才知道他們是如何飲血的鋒利。
宋燕示意他們警覺起來,便帶著許懷清往林子深處血腥味傳來的地方走去。
這還沒有出京畿地區,就碰上狀況了。
許懷清拿軟劍挑開擋路的枝條,突然間,閃著冷光的暗器便直直朝他面門襲來,許懷清還沒看清是什麼就下意識拿軟劍擋了回去。
暗器掉在了地上,宋燕低頭看,是小刀,後面綁著偏褐色的紅帶子,看著有年頭了,而小刀前端的刃上則浸著毒液,沾染到了野草上。
兩人認真起來,林子顯得愈發寂靜,使暗器的人卻沒有再現身攻擊。
宋燕看了陛下一眼,便徑直往前走,而與剛剛一模一樣的暗器又從暗處飛了出來,攻擊的正是宋燕的脖子處。
在宋燕眼中,這暗器出奇的慢,若要是他來發必然是快准狠,而非這樣慢散。
他甚至沒有提刀就將暗器躲了過去,而暗器撲了個空,紮上了後面的巨樹,震了一震,樹枝上的嫩葉隨之掉了下來,再一看,入木三分。
分明不是使暗器的武功不高,若是換個常人早就死在了他的暗器下。
可偏偏遇上的是宋燕,他只會嫌棄對面不太行,還沒有他與陛下比較來的爽快。
宋燕輕鬆鎖定了暗中使壞的那個傢伙在哪裡,縱身提著刀便往那處一跳,頗有些興奮的意味。
第一次只摸清了大致方向在哪裡,第二次還敢來攻擊,不抓他抓誰?
林子里的動靜一下就大了起來,陌生的呼吸也出現了,正是剛剛隱匿在暗處的人,他被宋燕一逼被迫現身,在月色與冷兵器的交合下,一道人影抽出了腰間的軟鞭。
軟鞭聲清脆狠厲,第一步就往宋燕臉上抽去。
但人既然現身,宋燕就絕無可能處於劣勢,拿著大刀就去壓對方的軟鞭,也不知他怎麼動作,軟鞭的凌厲竟也宋燕壓了下去,氣勢一比,竟然像是揮著繩子的小童在跟大人打耍。
除了這個小童是個身子頎長的人,穿著裙裝,裙擺處竟也見波光粼粼。
宋燕很肯定對面是個男子,且身量不小,只不過愛穿女裝。
真是奇奇怪怪。
宋燕打了兩下便覺得無趣,直接拿出他慣有的野蠻打法,狠狠錘擊在來人腦袋上,是個讓人暈乎乎的倒下卻又絕對死不了的力度。
果然,在宋燕拍黃瓜的動作下,對面明顯不敵,可左躲右躲,竟不知往哪個方向逃,只能直直受了下來,被拍出了一段距離而後倒地。
此時的許懷清已經繞過打鬥的兩人往血腥氣濃重的地方走去。
撇開雜草,是一條小路,路上是一地屍體。
許懷清神色如常,甚至沒有掩鼻,就拿著軟劍去查看死因。
有的是被一擊致命,刀子樣的傷口或在腦袋上或在脖子上,血液噴洒出來,染了死者身上大片衣襟,地上也不可避免有了點點深紅。
而有的卻是被虐殺,身上鞭痕嚴重,看得出打鬥痕迹,最後眼睛睜的大大的,驚恐與不可置信的表情仍舊掛在臉上。
許懷清原本以為西南那邊生事會多些,可現在天子腳下,卻這樣明目張胆的,堪稱猖狂的在屠殺。
可要說殺人越貨,卻又不是那個樣子,倒地的幾十人壓的貨物還好好的停在那裡,只不過有的側翻在地,拉車的馬也被壓的數次努力也站不起來。
許懷清想到了嗜血教的戰績,入教者需要作惡多端,可作惡多端也得有人知道,而人命就是他們的敲門磚。
一旦成功將名氣揚了出去,想加入嗜血教的也就成功了一半。
鼻翼間全是血腥味,怒火在心中翻騰,許懷清臉也冷了下來。
他嘴角泛出一絲諷笑,想的卻是,真給自己省事,將嗜血教一端,作惡的人能少一大半。
宋燕坐過來,掃了一地的狼藉后看向許懷清:「接下來該怎麼辦?」
許懷清:「讓龐通良帶著人來,找官府備案,全部併入嗜血教罪行。剛剛那人,就地格殺。」
他擔心官府壓不住兇手,也煩兇手再生事端,還不如落個清凈。
對於這種禍害,讓他草草死在不知名的山頭倒是便宜了他。
宋燕點頭認同,發了信號,片刻后龐通良就帶著手下趕到。
龐通良低頭:「主子。」
宋燕將事情吩咐下去,讓龐通良帶人掃尾,今天的事才算完。
宋燕同仇敵愾,敵視讓陛下不開心的事。
兩人回了車隊處,兩人用水簡單將手洗了洗,這才上了馬車。
許懷清手碰到了宋燕的胳膊,疑惑用手心手背都量了一下:「怎麼這麼熱?」
「熱嗎?」宋燕疑惑。
許懷清點頭:「你身上好像更暖和了。」
宋燕沒感覺到,只覺得現在精神頭正足,半點不適都沒有。
「許是你身體好了,能聚住熱氣,才覺得我身上熱乎乎的。」宋燕分析。
許懷清說不出個所以然,也許呢,他這段時間身體確實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兩人躺下休息,什麼也沒幹,只不過深夜的時候許懷清再次往宋燕身邊聚,枕著熱源睡覺。
許懷清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難得想了想,他好像還是怕冷,只有宋燕溫度似乎是變了。
可他本人卻感覺不出來,只覺得自己更涼爽了,導致一晚上都是兩人互相在擠,粘的死死。
第二天無事發生,他們甚至在下午時候到了一個民風淳樸的小鎮,許懷清讓人將客棧租下來好好歇歇腳。
而他也要帶宋燕去看小鎮上的大夫。
這裡的大夫是個中年人,行醫問診還要時不時問坐鎮藥鋪的父親,因著細心過了頭,行醫這麼多年,竟也一次都沒有把錯脈抓錯葯。
宋燕被許懷清領著到了藥鋪,乖乖聽人大夫把脈。
「沒有什麼大事,就是身體的火氣太多,多喝點水,不要那麼燥。」大夫撇了宋燕一眼:「年輕人么,能理解,開點清熱解毒的就可以了。」
宋燕無辜看向許懷清,看著他的陛下表情一下下龜裂,最後給了銀子拉起宋燕就走,藥方也不要了。
屬實有點丟人。
回了客棧,宋燕嬉皮笑臉道:「陛下幫我清熱解毒啊,藥方都沒拿。」
他兀自可惜。
許懷清丟了軟劍坐在桌子上喝茶,聞言將杯子一放,看向宋燕:「好啊。」
說著他站起身拿上軟劍,邀請:「宋兄請。」
宋燕竟也應了,拿上大刀就顛顛跟上許懷清,瞧著就是極為樂意。
昨夜那小賊功夫不行,他打的根本不痛快,也許是那時就憋著火了。
兩人找了一片沒有人的空地,風風火火就打了起來。
許懷清的軟劍靈活的像條蛇,冷不丁就能打宋燕一個猝不及防。而宋燕,則更為大開大合但有巧勁也有笨勁,靈活程度也不差。
兩人一口氣過了幾百招還是勢均力敵的模樣。
許懷清不弱,宋燕就更沒弱的時候。
軟劍與重刀碰撞在一起發出鏗鏘的聲音催動兩人不斷出擊,刀刀劍劍都在下死手,可雙方愣是連衣角都沒碰到。
他們攻擊強,防守更強。
宋燕越戰越勇,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
真就比下火水還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