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白飛失寵。
雖這樣說,但許懷清面上卻露出了舒服,雖然身體確實酸脹,但卻有一種想要大展拳腳的慾望,像是老舊的器物重新被最好的匠人打磨了一遍。
宋燕沒說話,心想可不是,一碗龍血什麼命救不回來。
宋燕眼光頗具佔有慾,燙得許懷清臉一熱,他能感受到皇后再自己身上上下打量的目光,腰側都不禁敏感了許多。
有預兆又毫無預兆,宋燕走到龍榻處,低下頭顱,用唇輕輕攥住許懷清的唇瓣去親。
「不乖。」唇齒之間宋燕道。
許懷清即使從宋燕眼神中意識到了宋燕的意圖,但還是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等宋燕引領著他,他也順利勾住了宋燕的頭去回應。
一吻過後,口中的味道算是沒了,但許懷清心中熟悉的感覺卻再次升了起來。
許懷清鬆開宋燕,有心補償:「朕帶你去騎射。」
皇後身為男子卻被困在後宮,總該有個活動的地方,況且他也想去馳騁一番。
宋燕眼睛有些紅,是興奮的,倒不是因為要跟陛下出去的緣故,他視線流連在美人水潤潤的唇間,應了下來:「好。」
他與陛下再是契合不過了。
許懷清叫王福進來準備好騎射用的勁裝,宮內有專門的場所,可以肆意縱馬狂奔。
彼時王福也清理好了一身的血氣與庭院中的污漬,躬身進來安排。
許懷清剛帶著宋燕出門,就碰見了白玉湖回宮,這隻鳥雖然是他在養,但性子頗野,等閑是不著家。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白玉湖先看到的不是陛下,反倒是讓他憎惡的宋燕的臉,而後才看到宋燕與他陛下牽著的手。
白玉湖懵了一瞬,巨大的火氣從小小的鳥身上爆發出來,一陣「求求求」就想來啄宋燕,這人怎麼能牽著陛下的手呢?陛下的手啊!
嘿,陛下的手也是你能牽的嗎,給我放下!!
宋燕看見著只鳥,眼皮都不帶翻的不動聲色罵了聲:「蠢鳥。」他用口型故意只對著白玉湖說。
許懷清沒看到宋燕的小動作,無奈擋下了白玉湖的無理取鬧:「不許攻擊人。」
眼見著自己的陛下竟然偏心護著上回欺負他的人,更加氣憤了,對著陛下就是委屈的叫:「求求求!!」
你護著他?他罵我蠢鳥,你護著他?啊啊啊!!
白玉湖悲憤之下,越發想要攻擊宋燕,這個橫在它與陛下間的罪人。
許懷清此時興緻很好,見此知道短時間內無法哄好白玉湖,於是輕巧伸手勾住白玉湖的鳥腳,等它慢慢平靜下來才交給了身邊的小太監:「好好照顧白玉湖。」
這個太監本來就是專職訓鳥的,此時熟練將白玉湖接了過來:「是。」
宋燕在一旁不嫌事大,故意道:「今日我出宮特意給陛下帶回來了一隻乖巧伶俐的小老虎,不知比什麼鳥聽話多了,冬日還能暖手,鳥會什麼?」
許懷清愣愣點頭,原來皇后出宮還特意為他尋來幼虎,一時之間他又想起了昨日皇后犯上之事。只心裡道,皇後有心了,那皇后的不敬倒也沒什麼不可。
許懷清半點沒聽出宋燕口中的陰陽怪氣,可淺淺開了靈智的白玉湖卻明明白白捕捉到了,一時之間,毛都炸了起來。
「求求求!」
小蹄子!!
手上一時清凈,許懷清扯住宋燕:「走,朕帶你去騎馬。」
宋燕滿目柔光:「好。」甚至沒分給白玉湖一個眼色。
被落在後面白玉湖一雙豆子眼幾欲冒火,最終鳥頭一揚,活生生氣昏到來照料鳥的小太監手中。
……
皇家御苑蔚藍漸深的蒼穹上連一片散雲都沒有,秋風襲過,分來了點點的蕭瑟。
宋燕被領著先到了馬廄,許懷清給他指認自己的御馬,一頭漂亮渾身雪白的馬,性格也是溫順極了。
至少在許懷清手下乖乖任憑順毛,甚至蹭著手掌。
許懷清帶著皇后牽著馬來到了馬場,這是皇親貴戚訓練的地方,不過因為先帝子嗣不豐,他登基以來又沒有皇宮,種種原因下來這裡只有當值的。
許懷清揮退內侍,親自給自己的馬安了馬鞍,然後對宋燕道:「皇后可騎過馬?」
宋燕搖頭,他自己只會飛,不會騎馬:「從未。」
騎馬對他來說太為雞肋,一頭龍懸在馬身上,畫面太扎眼,宋燕不好想。
「正好,朕來教你,先上馬。」許懷清將手遞出到宋燕身前,要扶皇後上馬,第一次騎馬的人普遍不是很熟練上馬。
宋燕看著陛下站在下面,拉著韁繩,儼然要帶他慢著遛一遛,不樂意了:「陛下站在下面不正是成了馬夫,要教自然是兩人上馬教。」
然後你貼我,我貼你。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兩個人騎一匹馬就是要黏黏糊糊,陛下將整個後背都交給自己。
許懷清無奈,但他現在心情很好,允許皇后的小脾氣,再說,他剛才想紆尊降貴給人牽馬,現在也不樂意了。
許懷清翻身上馬,重新將手遞過來,逆著陽光道:「上馬。」
宋燕滿意了,春風得意,似乎眼前不是在馬場,而是在金榜題名時。宋燕搭上許懷清的手利索上馬,不過出乎許懷清意料的,宋燕坐在了他身後而非身前。
明明許懷清都已經在身前給宋燕留了位置。
宋燕壓著許懷清的肩膀道:「陛下往前挪挪,給我留個位置。」
許懷清頭一次極為不雅翻了個白眼,幾乎是要氣笑了:「皇后啊皇后。」
最後許懷清還是妥協往前移,只不過韁繩在他手中,意識到宋燕已經自來熟握住了他腰,於是一聲急喝縱著馬往前跑。
這匹馬與他極為契合,收到他的指揮當即興奮起來,揚起蹄子在馬場上跑圈。
幾圈下來,許懷清額前碎發被烈風吹得都揚了起來,這才意猶未盡停下來,感受到腰間的力度終於從勒死人程度放緩,嘴上故意道:「皇后還要來嗎?」
宋燕心跳的異常劇烈,他以往在雲層飛都沒有這樣的感覺,陛下幾乎是要飛出去了一樣,屁股,哦不,美人怎麼怎麼能這樣稱呼呢,龍臀都與馬鞍擱了一節指頭的距離。
宋燕覺得,要不是他死死掐住陛下的腰,陛下都能飛出去,屬實是有些瘋狂了。
所以他功不可沒狂馳在保護陛下的路上。
宋燕拒絕了:「陛下不如慢些?」
他這樣說,然後翻身下了馬,站定仰頭看他的美人。
這個視角看上去陛下有如天神一般,披著天光,散著光的俊。
事實上許懷清骨子裡是絕對的瘋狂,被宋燕在馬背上緊緊箍住,反倒壓抑了他的天性,雖然有這樣一個人感覺還不賴。
許懷清體貼道:「皇后歇一會兒,容朕先鬆散鬆散筋骨,駕!」
說完,他便再次駕著馬去跑圈了,沒了宋燕受掣肘,他的速度像飛起來一樣,與馬匹一起幾乎化作一道殘影。
宋燕看陛下確實興緻高昂,這才將心放下大半,轉頭找了小太監,讓他們去拿火架爐,他準備給陛下烤些野味嘗嘗。
畢竟他可是有在山林里打的野味的,種類還多,野雞野豬乃至一整頭鹿等等一些。
小太監很機靈,知道宋燕的意圖后,不僅在御膳房拿了爐子,連調料菜刀連帶著廚子都帶來了。
宋燕知道憑空取物對這些凡人來說不可思議,索性麻煩些將東西放到一處讓人去取。
等人將東西架好后,宋燕指揮王福與皇家御苑的小太監開始收拾野味,他席地而坐親手挑了已經切好的最好部分開始烤。
現在已是深秋,因為陛下身體緣故,今年的秋狩並沒有如期舉行,現在烤野味倒也應景。
宋燕有固定的食譜,像什麼豬啊羊啊常見的才來吃,其他的若沒有人帶領,連試都不試,因為不認識的冷不防都會被投毒,而他朋友亦是少的可憐。
但卻在凡間與這麼些人難得一熱鬧。
他曾經因為在海里吃了一個似魚非魚的東西,整整躺屍了一個月才好起來。
更坑的是,他的龍血能解大部分毒,偏偏解不了自身中的毒,不過不要緊,任何毒在他體內經歷個七七四十九天都可以自動消散。
王福殷切要幫忙,直驚的一旁的小太監的手腳都不利索了,這可是大總管,凶名在外,竟然與他們這種人一起干這些粗活。
但小心翼翼感受一下,這個大總管甚至有些樂在其中的殷勤感。
碳塊被點燃,御膳房用來燒火做飯的碳起初冒出來的是黑煙,宋燕往爐前一看,直熏得眼睛都睜不大開。
不過擅長燒火的小太監幾下挑撥,就將火燃了起來,煙也漸漸小了。
宋燕手上料理著野豬肉,人類吃飯就是麻煩,不像他,整個直接吞了,哪來這些精細活,不過一想到美人要吃,他又是幹勁十足。
宋燕問王福:「福公公,陛下口味上的偏好是什麼?吃不吃辣,該不該放野蜂蜜」
王福冷不防被這話一驚,打探聖上的喜好乃是大忌,要是擱在以前,就該被皇家猜忌起來了。
也就現在陛下後宮不充裕,皇后才能大條的問出這話,王福心裡思索,皇后不是齊嬤嬤親自的去的,怎的規矩還是這般差勁。
王福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小心回道:「皇后還是親自問聖上比較好,但奴才還是提醒一句,聖上的喜好是不許旁人打探的。」
宋燕奇怪的看了王福一眼,這大太監算是白當了,明明剛才在養心殿院里的做派還威風周到極了,怎麼到現在連陛下的喜好也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也忒不上心了吧。所以現在刷不刷蜂蜜
說到甜食,宋燕終於想到了他特地去畫的糖畫,大概是碎了,也罷,待會也要掰碎給陛下吃的。
宋燕忙活手上動作,將大塊豬腹前的肉翻轉,然後問王福:「福公公,你跟陛下幾年了?」
這回王福順暢極了:「奴才從陛下七歲時就跟隨著了,到如今已經是十六七年了。」
他比陛下還小,當時陛下還只是三皇子,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他從當年在牆角哭鼻子的小童已經成為了能獨當一面的大太監,現在任誰見他不叫一聲尊稱,躬一次腰。
而這一切全是仰仗陛下。
宋燕心下泛酸,酸水咕嚕嚕往上涌,十六七年,賣了王福能換來他與陛下多相處個十六七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