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第46章 第46章

屋中人礙於皇上在此,便是傷痛也只能極力忍著,而書月抓著晏杭的手,那手冰冷枯瘦,與從前時常握著她,甚至將她攔腰抱起來的手似乎完全不同了。

可她卻又認得出還是他的手,甚至他掌心的紋路她都這般熟悉。

傷痛不甘似從壓抑太久的心底狂湧出來,她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對著床上的人喊:「晏杭,你起來,你起來吧!你還欠著我的,你欠了我許多,你為了家國天下付出一生,可你對我的承諾呢?你怎麼竟是這樣言而無信之人?」

女孩兒溫熱的淚一滴滴砸到他手心裡,床上的人睫毛微微一顫抖。

而書月忽然想起來曾經有一次,她也是這樣撲在他懷裡痛哭出聲,那次是晏杭回京,路上被山賊劫持,差點出了意外,等到了陽城,她擔心得不行,說著說著便哭了,他便將她擁在懷裡,瞬間她便痛痛快快地哭了出來。

而後面她等了他那麼多年,偶爾心底難受到忍不住的時候,還是會想,哪一日等他回來,她一定要在他懷裡痛痛快快地哭出來。

書月被淚水模糊雙眼,卻聽到旁邊大夫說道:「不對!怎麼瞧著將軍似乎眼皮動了!」

說著,大夫趕緊地去把脈,很快就發覺晏杭的脈搏的確是比先前好了一些,如此以來,一屋子人都高興起來,趕緊地又給晏杭灌藥,濃黑的葯汁灌入他嘴裡,幾乎是強行喂進去的。

書月不忍心,便偏過頭來,可誰知道晏杭的母親,曾經也是書月姑母的宣德侯夫人盧向晚忽然拉著書月的手走到廊外,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面前!

書月一愣,立即要扶她起來:「您起來……」

不管如何,盧向晚曾經也是她長輩,她不願意看到人這般跪在自己面前。

可盧向晚卻苦笑道:「您是公主,我給您下跪實屬應當,更莫要說,妾身有事哀求。公主殿下,您方才也瞧見了,將軍見了您,情況便好轉了,您可否,可否多留一會兒,往後能不能也偶爾來看他一眼?」

書月抿唇,沒有答話,她如今是公主,來看晏杭算是怎麼回事?

今日來看他,又說了方才那話,實在是以為他要死了,一時不冷靜,這會兒冷靜下來,忍不住後悔。

她輕輕地說:「你莫不是以為我對他余情未了?興許從前的事情的確尚未從我腦海里消散,但誰能忘記?那八年時光,那場大火……我只是出於家國大義考慮,不忍心見他就這般死去,才說了那樣的話。既然他脈象好轉,我也不想在此多留,其他的,請他自求多福吧!」

眼見公主離去,盧向晚無可奈何,只能掩面痛哭,繼而回屋去瞧晏杭。

所幸這一次晏杭的確是神奇地捱過去了,雖然脈象依舊微弱,但好在撿回了一條命。

自打這一日起,宣德侯府似乎尋到了吊著晏杭這條命的法子,那便是每日都讓人在他耳旁說起來與書月之事。

時不時有人在旁邊提起來書月的名字,甚至有下人獻計,尋了個本事了得的說書先生,把晏杭從前與書月的往事一件件惟妙惟肖地在晏杭床畔講出來……

負責伺候晏杭的下人聽到那說書先生一件一件演繹出來的從前少年少女的故事,忍不住都落淚。

盧向晚每次過去,也都是眼睛紅紅的。

她無比地悔恨。

「若是我能早些尋人去打聽,去護著書月,也就沒有今日之事了,都怪我,怪我軟弱無能,怪我們宣德侯府無一人敢反抗暴君,興許我們得了今日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她心灰意冷,痛苦萬分,日日去看完晏杭便去佛堂跪著,兩條腿幾乎時常腫著。

而晏杭的情況並不好,勉強留了一條命,卻因為這般躺著無法進食,喂葯艱難,身上的傷口反覆潰爛,瞧著也不是什麼有希望醒來的樣子。

外頭的情況,書月也都是知道的,杏兒會把打聽到的細節一一告訴她,兩人都有些難受。

是,晏杭不是壞人,救了家國,報了君上,可也抵消不了他曾經負了書月的事實。

杏兒忍不住迷茫地看著書月:「公主,若是晏將軍有一日能醒來,您會原諒他么?」

她瞧得出來,自打晏杭命懸一線被抬回京城之後,書月便再沒有從前那種歡暢輕鬆的樣子。

無論做什麼,人都是淡淡的。

而此時,公主纖細白嫩的手指輕輕扶著窗棱,瞧著窗外細雨中的芭蕉樹,聲音平靜:「到時候再說吧。」

這一句話,讓杏兒便知道了,書月眼下只怕還是糾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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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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