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您在暴露身份!
【所以其實我剛才是非常質疑您的宿主。您簡直活成了林子揚最恨的樣子,到底是哪裡來的底氣,覺得自己可以讓林子揚愛上您?】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亦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林初淡定道:「單沖著林子揚對我恨之入骨的濃烈情感,你也不該這麼質疑我。」
..
高台上坐著的皆是最像林初的男寵。他們對模仿當年的雲盡仙尊林初一事簡直是又愛又恨。愛得是,因為那個人,自己才能扶搖直上,擁有如今這樣的地位。可卻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須得日日在這深宮裡提心弔膽地過日子,地位權勢是好東西,壞就壞在你不知道他們和意外到底哪一個先來。
想到那些因為去侍奉魔尊而再也沒回來過的先輩們,進了魔宮的男寵們都得掂量掂量自己還有多少命享受這一切。
所以久而久之,已然有了一定地位的魔君們,自然會想辦法儘可能在保全自己的同時,延長自己得寵的時間。最好的辦法便是,作為雲盡仙尊的替身,用自己為模板,去替魔尊海選出一批批比自己稍遜色的其他人。選出來的人,越不過自己去便不會受魔尊青睞,更讓自己避免了經常在魔尊眼前晃蕩,被魔尊厭棄的可能。畢竟只要魔尊一日想不起他們,他們便在這魔宮裡地位卓然。
方才說話的青竹地位最高,全是因為他舉手投足之間,像極了當年的雲盡仙尊林初,據說相似到連著魔尊本人都會愣神一瞬。
此刻他正坐在首位,一邊板著自己那完美無缺的笑,再次逡巡著底下那些,被精心選出來,即將替自己送死的耗材們。
目光觸及到林初的時候,那勾著的唇歪了歪,指著他眼裡發狠問道:「那個是怎麼混進來的?那張臉,哪裡和我有半分相似的地方?」
林初:「..」
「魔君息怒,小的是魅妖,無論自己長什麼樣子,總能幻化成別人的。」林初這才抬了眼睛,想象著自己曾經的樣子,嘴角噙著一抹笑朝他道。
那一抹笑恰到好處,透著股疏離又極有禮貌,配上林初故意幻化出來的臉,簡直比冰棺里躺著的屍體還要生動。
高台上有幸見過那位屍體的,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吸氣聲。林初卻只是漾著笑,並不多說話。
青竹的臉色變了變,打量了好一會兒林初,才偷偷在袖子里捏著拳頭,高聲淡定道:「像倒是像極了。可魔尊極為憎惡那位,並不喜歡別人頂著那位的臉笑。」
「啊?竟然是這樣?」林初面上瞭然的樣子,利索撤了幻術。立馬變成了風格截然不同的一張臉,低眉順眼地裝作惶恐樣子道:「只是小的不才,只對照著魔君們的風姿學了這一個樣子。其他表情,就是想裝,也裝不出來的。」
青竹看到林初撤了幻術的樣子卻是心裡一喜,暗道這個小魅妖天賦驚人卻到底是不夠聰明。進了宮還敢露出自己和那位迥異的樣子,多少不夠專業。方才自己還把他當競爭對手,實在是多慮。
想到這裡,那笑容里多了一分殷切,青竹灼灼望著林初,溫聲道:「這倒是無礙,你是個魅妖,只方才那一個樣子便足夠讓魔尊對你青眼相加了。只要去侍奉的時候,苦著臉一些,魔尊定然會寵幸你。到時候,你便能和我們一樣了。」
「擇日不如撞日,不若今晚就你去侍奉吧?」
「真的嗎?」林初抬起頭來,欣喜問道。
「在這魔宮裡,我的地位最高,我說的話自然是真的。」青竹保持著自己風輕雲淡的樣子,淡淡道。
這個小魅妖天資不凡,只進來一天便將雲盡仙尊的笑容學成了那個樣子。若是再待幾天,取代自己指日可待。還不如先下手為強,讓他苦著臉去侍奉。
魔尊最是討厭和雲盡仙尊不像的人靠近自己。
到時候,省了自己一次折磨,也能將他處之而後快了。
玉碎宮裡晦暗無比,林初越往裡走,才越覺得心悸。空蕩蕩的大殿里,除了暗紅的帷帳外再無別的陳設。直走到底,才看到一個碩大的冰棺,被吊在中央,散發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涼意。
能這麼快進來,得於方才林初的毛遂自薦。看得出來,侍奉林子揚是一個讓人糾結萬分的活計。
林初木著臉走近,不理會進來之前青竹讓他站著等林子揚醒來的囑咐,兀自尋了柱子旁,解開自己身上穿的白衣,席地坐下了。
「我剛才才想到,您想要進來是一回事,他們為什麼要讓您進來?」系統這才在他腦中出聲問道。【即便這不是一個好活,可富貴險中求,他們已然是活下來的佼佼者了,為何願意讓您分一杯羹?】
「誰說他們想讓我分一杯羹了?」林初這才睜開了眼睛,跟系統道:「他們是讓我來送死的。」
「林子揚現在成了硬茬,這小魅妖又修為低弱,不管像不像當年的我,這個時候進來,都是凶多吉少。」林初涼涼道:「簡單來說,他們是想趁著我不耐造的時候,將威脅他們地位的人扼殺在搖籃里。」
【那您還這麼歡喜地應承下來?】
林初旁若無人地笑笑,思忖跟系統道:「林子揚恨我恨得如此清新脫俗,這幅身體來之不易,我若是不進來儘快動手攻略他,豈不是浪費了他的好意了?」
「你知道攻略林子揚從哪裡開始嗎?」林初灼灼道:「從變成林初開始。」
..
一股陰冷的視線不知什麼時候落在了少年身上,像是在脊背上爬上的一條蛇。躺在地上的少年不安地皺了皺眉,似乎是想要避開什麼,卻在想要動作的時候一個激靈,隨後蜷縮著身子僵在原地,宛如一條鹹魚一般,似乎格外可憐。
白衣早被自己鋪在地上弄皺了,周圍滲著讓人抵禦不住的寒意,那孱弱少年卻似有不得不在這裡的苦衷一般,不能離開,只能努力平穩著鼻息,顫著眼皮強迫自己在地上安眠。
系統:「可不要說我沒有提醒您哦,若是再磨磨蹭蹭的,您可能直接就被扔進冰獄了。」
「不要急,我心裡有數。」林初繼續闔著眸,扮演著柔弱無骨的漂亮小白花,期待著吸引到嗜血殘忍的魔尊注意力的時刻。
「咯吱」一聲,冰棺終於傳來一聲極為小聲的輕響。
地上的少年這才裝作懵懂地坐了起來,揉著眼睛,朝著上空的冰棺望去。
冰棺上,一人半趴在那裡,只露了半個身子,如瀑的黑髮垂散下來,幽深的眼裡一派冷漠死寂,更加映襯著那口唇猩紅又明艷,帶著股美艷的危險,像是從棺材里剛爬出來的一隻索命厲鬼。
少年看著眼前的景象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囁嚅著唇想要說些什麼。下一刻,卻是目光一肅,先低頭撣了撣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
這才將視線直落在冰棺上,那水潤的嘴唇略微向下撇著,微微皺起漂亮的眉,才一身正氣又疏離道:「衣冠不整趴在別人棺材上,你不冷嗎?」
冰棺上,林子揚那雙幽深的眼瞳里驟然升起光亮,灼熱的眼神讓那慘白的臉都生動了幾分,猩紅的唇角向上揚起,露著白牙,森然獰笑道:「林初!」
系統:「??」【您在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