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第20章 第20章

天還沒亮透,飄灑著細密的雪花,又見那兩尊透著威武的石獅子。

嵌進一對黑曜石的眼睛虎虎生威,正是北狄人氣焰正盛的時候,連府門口的石雕裝飾也比旁人家的高一等。

羅綦被領著進入,剛拐過一個石壁就聽見裡面仇昭哭天搶地的告狀聲。

「三皇女,都是這個郭萬鼎仗著最近羅綦得了勢欺負到我們頭上,我那侄女今年可才十七,就被她捅了一心窩子,你可得替我們做主啊!」

郭萬鼎雙手被人鎖著扣在地上,大呸一口:「仇昭你他爹的放什麼屁,我們在花滿樓好好兒的,就是你們衝進來挑釁。爹的打不過就在這裡血口噴人!有本事咱們再出去打一場!」

「三皇女你看,她在您面前都敢這麼囂張!」

蕭柘手上盤著個佛珠子,剛入主漢室沒幾月就染上了漢人的壞毛病,是她身邊那個男人親自到城外金光寺求的說可解她渾身煞氣。

她信了,就一直帶在身邊。

漢人男子確實心細如髮溫潤如水,伺候得她很舒服,沒有異心乖乖呆著就好,她能寵著。

蕭柘半闔著眼,並不理會耳邊的爭吵,直到羅綦跪在地上半天沒言語一句。

「羅綦你不替你的好姐妹說兩句?」

羅綦一路上過來已經把事情了解了個大概。

昨晚上她剛離開,仇昭就帶了一隊人衝到花滿樓挑釁。

郭萬鼎她們幾個又哪是吃素的,當即也拔刀沖對了上去,從樓里打到街面上。

刀槍無眼又有酒氣助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幾條人命頃刻之間到天上見了祖宗。

不遠處的巡衛隊聽見聲響前來阻止,把兩邊人全捆到了蕭柘面前等待發落。

「小人無話可說。」

「哦?你沒話說?我看仇昭可是有不少話說呢,仇昭,你先說。」

仇昭抱拳惡聲道:「三皇女,羅綦此人目無法紀,縱容屬下肆意行兇!羅綦你拿什麼來還我侄女的命!」

「羅綦。」蕭柘點了她一下。

「昨夜除夕,我本來也是在花滿樓同眾姐妹喝酒,後來想著要和家裡人一起守歲這才早早歸了家。」

蕭柘低笑道:「你這是要把自己撇得一乾二淨了。」

「小人自認確實一乾二淨,沒動一下手。但是,」羅綦頓了下,「我們姐妹在花滿樓小聚,不知怎麼這麼巧碰上了仇千總她們。據我所知,花滿樓除夕的酒席都是半月前就定好的,我當時可沒看到仇千總你們的單子。」

仇昭當即接上:「我們哪知道這個,不過是路過進去看看。」

「大姐,她們分明是知道我們姐妹在那兒,來尋釁的!」

郭萬鼎被羅綦瞪了眼不服氣的垂下了頭。

羅綦雙臂伏地叩拜道:「今天死的是仇千總的人,我們這邊沒理。不知道仇千總怎麼才能解氣?」

她服了軟,仇昭立刻就得瑟起來:「呵,血債血償,羅綦只要你交出你的郭萬鼎給我侄女到地下做個伴兒,老娘我今天就放你一把。」

羅綦沒理她,只等著上面那位發話。

蕭柘瞧著她跪著的奴才樣兒也笑了,拇指撥了倆木頭珠子,起身親自扶起羅綦:「這麼嚴肅幹什麼,不過就是打個架,錯手殺死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七娘,以後啊這種事情鬧到你面前為止,何必擾了我的春宵。」

「三皇女!」

仇昭哪裡還想說什麼,仔細一想又很快閉了嘴,兩股顫顫發抖,豆大的汗珠涔涔落下。

羅綦帶著郭萬鼎等人站到一邊,又聽蕭柘道:「不過今天這事兒既然我知道了,那我就給你做個主,省得你抹不開面子下手。」

話落帶著一道寒光。

未及分辨那是抽刀聲還是骨裂聲。

仇昭就已經倒在了艷紅色的廳堂地毯上。

其上花紋因為太過花哨,看不清血跡。

羅綦盯著自己的皂靴,沒敢再看一眼。

「以後仇昭的人都歸你管,千總有一個就行。兩個,多餘。幫忙收拾一下地,臟。」

蕭柘扔了刀,慢悠悠盤著木珠子拐進了后室。

已經好久沒打過仗,突然殺了個人還挺費勁,看來得儘早計劃南伐相關的事宜了。

原本跟著仇昭來說理的幾個人全都癱軟在地,羅綦也鬆了鬆緊綳的身體,著自己這邊嚇得夠嗆好歹還有力氣的手下把人都帶走。

仇昭是羅綦親自斂的屍,問了她家住籍貫埋了回去。

今天這事兒不免讓羅綦膽寒,仇昭跟了蕭柘那麼久沒有功勞有苦勞,且沒有犯大錯,卻被她輕飄飄一刀給砍了什麼話都沒留下。

她現在可以把別人踩在腳下,有朝一日有了替代者她也會是蕭柘輕易能碾死的一隻螻蟻。

仇昭就是她的警告,但羅綦絕不會甘心淪落到這個下場。

那天之後郭萬鼎等人就被她卸了職,不許再插手幽都大小事務。

隨著北狄皇太女進京之日的接近,沒了幫手的羅綦要忙著在外剿滅時不時冒出頭來的義軍,但到點兒都會回家吃飯睡覺,每天都在,很正常。

長生剛開始還因為她之前的避而不見悶悶不樂了幾天,沒多久就恢復了原狀,天天跟在她屁股後頭亂晃。後來知道能回羅家村就更黏糊了,恨不得立刻回那些洞穴里找她的寶貝們。

「東西準備得如何?」羅綦問。

她和晏行現在整天待一個屋檐下也說不上一句話,還在因為那天晚上尷尬。

羅綦其實也沒什麼,說出口的話就認了,只是心思挑明了之後再回不去從前。

她喜歡晏行,用安全拿捏他,晏行也在利用她的喜歡反過來操縱她幫忙,剪不斷的關係。

晏行答:「嗯。」

從幽都到臨陽其實不算遠,滿打滿算騎馬也就四五日的路程,不過現在隔著一座臨澤山有點麻煩而已。

所以他只是準備了幾件冬裝,還有這四五天的乾糧,帶過多他也背不動,到時候他若能找到個營生當是不愁了。

羅綦略一沉吟道:「明天我先把讓郭萬鼎把你和長生送回羅家村,兩天之後我一回去就出發。」

「這麼快?」晏行微驚,「你幽都的事情如何放得下。」

就算是大門不出他也知道羅綦現在的得寵之勢,幽都誰人不知她是三皇女最好用的一條狗。

「不算快了,」羅綦吞下一個芝麻餡兒的湯圓,抬頭調侃道,「你難道不想快點走,快點逃開我?」

晏行撇開臉,懶得理會她這樣時不時來一句不痛不癢的調戲。

他也算看透了,羅七娘根本就是一個膽小鬼,嘴上說得比做的要壞一萬倍。

長生從碗里抬起頭來,疑惑問:「阿行要走嗎?長生不想讓阿行走!」

羅綦摸摸她的頭勸道:「咱們一起走,出門玩一圈再回來。」

晏行只當她是騙騙長生,沒做多想,又聽羅綦道:「今晚上元宵,我弄了點兒煙花回來,等會兒在院子里放一陣兒也算是過了個開心年,開個好頭。」

飯後,晏行和羅綦並肩坐在院子里看著長生在院子里拿著點燃的煙花瘋跑,簪星曳月,絢爛紛呈。

這種美好的狀態挽留了晏行一瞬,讓他留戀到不想離開。

「喜歡嗎?」

晏行怔忪了片刻然後坦誠地點點頭,除了小時候早就模糊了的那幾年,過年便只有流雲陪著他,冷月宮也好嵐月殿也罷都是那樣寂寥凄涼,沒個人氣兒。

羅綦伸直腿擺在台階上,道:「南廷已經在金陵立了都,皇太女即位稱帝百官朝拜;臨澤山上地魏王也定能護你周全,你為何非要選擇去滇州?」

闊別幾月晏行再一次聽到妹妹青藹的消息,放心了不少,她有她的天地和責任,以後全都得靠她自己,有劉端劉大人等一干朝臣輔助定能建一番基業。

羅綦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不太了解南方的情況,沒再多說。

晏行答:「現在天下人都道長寧帝卿已死,我也希望那個長寧永遠死了。一直聽聞雲南風景秀麗,若有可能以後我想定居在滇州。」

其實羅綦想說,他還可以留在自己身邊當阿行。

可她還暫時給不了他想要的安定。

「七娘,我並不怪你給北狄人當差,還有你...你做的那些事,」晏行不覺有些悵然,「便是我以前用的東珠寶器又有哪一件不是踩著血供上來的,我從前刻意忽視了太多,現在想來也是慚愧。這些天多虧了你一直照顧我,我很感激。」

羅綦垂眼用火摺子點燃了一根煙花棒,隨口道:「不用感激,我有私心。」

晏行突然轉頭,長發隨著他的弧度傾灑了一膝。他隔著閃爍的花火第一次去很認真地去看羅七娘,露出一個淺淡的有些俏皮的笑容,唇邊含著個窩,

「羅七娘,我覺得你最近像變了個人,比我剛認識你的時候有氣勢得多。」

成熟了許多,內斂溫和了許多,不再只用蠻力逞兇鬥狠,成了一柄藏鋒的寶劍,卻更加銳利。

羅綦轉了轉手上燃盡到一半的煙花,畫出幾個不規則的圓圈,大笑道:「多謝阿行誇獎。我覺得你也變了很多,剛認識的時候讓你這般陪我直接坐在地上,你定然要露出那種嫌棄的神情,矜貴麻煩的很!」

晏行的臉轟地全紅了。

他立馬站起來,拿起墊在地上的厚毯進了房靠在門上。頭回因為異性的一句話心臟砰砰直跳,就算知道羅綦可能喜歡他的時候也沒這樣過。

兩個人在一起住久了難免會沾染上對方的習氣,好的,壞的,牽扯不清。

羅綦望著緊緊關合上的房門,待手中煙花熄滅眸子忽閃,最後只餘下一片平靜。

作者有話說:

七娘:你跟我越來越像啦

小鳳凰:才沒有!(傲嬌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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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亡國帝卿纏上后(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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