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段懷啼踏著光向他走來
天邪宗宗主大婚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遍了修真界。
值得慶幸的是,段懷啼痴纏婚事,短時間內看起來不會再掀起戰事,而不妙的是,大婚的對象是萬回宗的七長老,畢竟萬回宗和天邪宗是幾百年的敵對宗門,突然聯姻,實在令人生疑。
據說,在大婚當天,萬回宗六長老,也是當今修真界正道最接近飛升的人,宴清禾還托他的靈獸仙鶴送去了賀禮,而他本人卻並未到場。
修真界各個門派因為天邪宗侵擾,宗門內實力大損,百廢待興,因為這樁婚事,又使得他們提心弔膽,惶惶不可終日。
但一個月後,辦完大婚儀式的天邪宗貌似並無動靜。
半年之後,天邪宗仍然沒有要開戰的樣子。
兩年之後,修真界開始欣欣向榮。
而這,少不了昆玉墟山腳下一對橫空出世的道侶的傾力相助。
這對道侶據說是居住在昆玉墟內,尋常人進入昆玉墟便會感到靈力壓制,渾身極度不適,而他們不僅能自由出入,還能居住在裡面,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每逢五日,這對道侶便會在山腳下開設藥鋪,免費收治傷患,因為正邪大戰受困於傷痛的傷患不計其數,更有許多人藥石無醫,無得救之法,而這對道侶醫術高明,修為更是深不可測,無論多嚴重的傷症,總能得到緩解甚至是治癒。
但他們也立有規矩,每日只救十人,多一個人不救,去得晚了也不救。
然而總有人不信邪,沒排上號就賴著不走,甚至想以武力強制讓對方救人。
可他這點想法還沒有加以實施,就被一道若有若無的冷淡目光拽住胸口,那瞬間他感覺到逼人的威壓和殺氣直撲面門,那人渾身僵硬,完全不能動彈,後背早已被冷汗沁濕。
忽見另一道藍衣人影緩緩走來,那人看不清藍衣人的面容,只覺得對方整個人似乎都籠罩在一團月華光暈中,只聽見語氣溫和地說道。
「若有傷症,可明日早來,這是規矩,任何人皆不可違。」
那人額頭冒出大顆汗水,連連應是,而後跌跌撞撞轉身,倉皇逃走。
直到所有人散去,藍衣人感覺到腰上一緊,一雙手臂纏了上來,肩窩的位置也多了一個沉甸甸的腦袋,溫熱的氣息散在上面,弄得他脖頸發癢。
「這人壞我規矩,師尊還要偏幫於他,日後豈不是會有更多人得寸進尺?」
藍衣人正是魚忘時,感受到身後之人的不悅,他笑吟吟地握上對方放在他腰間的手:「嚇唬嚇唬就行了,我們的目的是要治病救人,若是莽撞行事豈不是與我們的目的相悖,再說了,我知曉你無心要他的命。」
「我只是聽師尊的,懶得糟蹋時間和這種人計較。」段懷啼懶懶地說著,「不過師尊準備怎麼哄我?」
魚忘時表情故作驚訝:「你這麼大人了還要哄?」
「要哄。」段懷啼強調。
若是往日,哪怕兩人已經成過親,並且已經親密過不知道多少回了,魚忘時依舊會環顧四周,確定沒人後才紅著臉在他臉頰處淺啄一口。
但最近,魚忘時似乎不怎麼在意這些了,直接就偏過頭,溫熱濕潤落在他唇邊。
段懷啼自然不會放過魚忘時主動的機會,等魚忘時吻完了,再按住魚忘時的腰,讓他跟自己貼得緊密無間,低頭更近一步。
直到魚忘時呼吸不暢,段懷啼才放開他,等他面紅耳赤地喘著氣,抬眼,正對上段懷啼瞧著他的目光。
魚忘時仰頭問:「怎麼這樣看著我?」
「師尊最近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
段懷啼望著他的雙眼,道:「往日師尊絕對不會這樣親我。」
魚忘時臉頰發著燙,故作淡定:「哦……那你要不先放開我?」
「不要。」
只聽見段懷啼說完這句,魚忘時便感覺腰上一緊,整個人被打橫抱起,一眨眼的功夫,已來到兩人居住的木屋。
木屋是當年段懷啼建造的,多年來還保存得很完好,這裡的生靈也不曾胡亂進入破壞,更別提還有隻花鹿一直替他們看守著。
除了偶爾會去天邪宗處理事務,段懷啼都帶著他居住在此處。
此時的花鹿四條腿已然更加修長,頭頂的鹿角也已經長好甚至更加漂亮,正在太陽底下懶洋洋地睡覺。
見到魚忘時回來,正要興沖沖地撲過去,就被一道光暈彈開,花鹿從地上爬起來,不死心地用爪子去拍門,可門紋絲不動,裡面連絲聲音也聽不見。
又是這樣!氣死鹿了!
段懷啼這個卑鄙無恥、只會賣萌撒嬌跟它搶伴侶的小人!
花鹿一番無能狂怒后,只得再次趴回原來的位置,黯然神傷。
原來它跟魚忘時是有個百年之約,可不知怎麼的,百年之約還沒有實現,魚忘時便告訴它,在百年之約之前他就已經跟段懷啼成過親了。
於是,百年之約就只能作廢,魚忘時告訴它,可以換成一個他力所能及的條件。
花鹿想的是,等它修成人形了,就找魚忘時兌換條件:讓他立刻與段懷啼和離!
不過在這之前,它只能看著段懷啼對它未來的伴侶這樣那樣……哦不,還看不見,段懷啼施了結界,它連個聲音都聽不見。
真是令鹿無比悲傷難過的一件事。
天色逐漸晚去,夜幕拉下,屋內的紗帳外亮起了點點螢火,如至森林深處般清幽美麗。
這是種特殊的術法,因為魚忘時想看夜晚的螢火,段懷啼便抬了抬手,施了個小的幻境,他們人還在木屋內,眼前卻像是到了林深處才能見到的景象。
昆玉墟的螢火格外好看。
魚忘時看著看著,雖身困體乏到了極點,卻仍是忍不住伸出手去,一隻螢火蟲便落到了他手上。
幾乎是在這一瞬,魚忘時便感覺對方抓著他的力道更大了些。
「唔……」
真是小氣。
魚忘時發出一個悶哼聲,緩過來后又低頭捏了下段懷啼的臉頰。
「不……不來了,明天我還要去萬回……嗯哼……」
「好……」
段懷啼抓住他的手放到唇邊,輕吻了下,動作卻沒停。
每次他要去萬回宗給六師兄取血,段懷啼總要沒完沒了地折騰他。
幸好他是修道中人,要是個凡人,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禁不住段懷啼折騰。
對此,段懷啼的原話是:「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師尊同我濃情蜜意,夜夜雙修。」
折騰許久,好歹是能出門了。
段懷啼幫他沐浴,更衣,挑隨身攜帶的物品,樁樁件件都親力親為,只是在臨走之前,忽然說了句:「師尊這次可以多在萬回宗住幾天,不用太著急回。」
魚忘時覺得奇怪:「為什麼?」
往常他都巴不得自己別去,就算去了也要當天就回來。
段懷啼眨眨眼,一笑:「我好不容易大度一回,師尊若是想我了,當天回也是可以的。」
魚忘時從他的笑容里看出了些狡黠,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別過來啊,剛剛才弄好的。」
話沒說完,還是被抓了過去。
半個時辰后,魚忘時手腳虛浮著,駕著由九尾鮫蛇當車夫的仙船去了萬回宗,而他自己鑽進了房間裡面補眠。
因為出行前的慘痛經歷,魚忘時本來計劃著當天回的心思打消了,決定要讓自己好好休息幾天,就……住兩天吧。
當然,到了萬回宗之後,他把這個消息也告訴給了段懷啼,後者也同意了。
只是,在萬回宗住著的日子,他心中莫名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會發生,原書里的結局時不時在他腦海里閃現,而他並沒有告訴段懷啼。
想得越多,甚至在午睡的時候驚醒,魚忘時臉色慌張地往昆玉墟趕,連葯童叫他的聲音也沒有聽見。
此時的昆玉墟已然籠罩在雷劫之下,黑雲滾滾,濃霧瀰漫,塵土飛揚,和夢境如出一撤,駭人又可怖。
魚忘時望向塵土飛揚的中央,臉色一片慘白,他想過去,可腳步似有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他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他以為這段時間他事事都縱著段懷啼,極力掩飾自己的不安和擔憂,但沒有想到,段懷啼還是看出來了。
他雖然沒有問魚忘時自己在那本書里的結局,但根據魚忘時的反應也能推斷出他的結局不好。
而且是非常不好,因為他逆轉時間觸怒天道,他會……魂飛魄散。
魚忘時手指掐進掌心,讓疼痛喚回他的知覺,然後抬起腳,跌跌撞撞地走入雷雲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