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第15章 第15章

放在身邊當玩意兒養著解悶也不錯

神隱峰上終年仙雲繚繞,修仙界趨之若鶩的神脈,雲緲山佔了兩條,而其中一條就在神隱峰中。

要是住在這裡,不用刻意修鍊,修為都能蹭蹭往上漲。

但七座仙峰的仙君沒有一個敢來找雲諫搭夥過日子,除非嫌命太長。

這仙尊表面看起來清風霽月,不惹塵埃,好似神祇,世人也這麼認為的。

但是,但凡活得久些,年歲較長的仙君都知道,神隱峰仙尊是個瘋子。

動不動就喜歡有事沒事地折磨自己玩兒。

比如說此刻。

神隱峰上風雲變色,滾滾天雷從蒼穹直擊而下,眨眼間便摧折了無數百年松木,雷聲轟隆,接踵落下。

離神隱峰近的兩座仙峰居住的人,都覺得耳膜快被震破了。

而弱水寒潭中,衣裳敞開,銀髮披肩的雲諫,徘徊在潭中央的白梅樹旁,虯根盤桓,織就成窄小的一方落足之地。

赤足的仙尊面色無異,足踝纏縛著纖細鎖鏈,腳尖試探著往平靜無波的潭水中觸去。

「轟隆——」

每每觸及潭面,天上便降下一道驚雷。

大部分落在雲諫身上,白衣已被鮮血染成斑駁的紅色,餘下的分別落於神隱峰周遭,無辜遭殃的樹木轟然倒塌,有的甚至燃起烈焰,燒焦了個透徹。

而他像是根本感覺不到疼痛似的,足尖被潭水腐蝕地只剩下枯骨,卻還面不改色地繼續試探。

直到在一片燒焦廢墟中,捂著口鼻的步凌塵皺眉趕來,極其不悅地瞪著他。

他也只是抬起那雙波瀾不驚的桃眸,輕覷來人。

因受傷,嗓音有些喑啞,卻依舊鎮定:「誰讓你今日來的?」

一般這個時候,步凌塵雖惱怒雲諫的自毀行為,卻深知自己無力阻止這人,索性眼不見為凈,躲在自己的仙峰布下隔音結界,捂著耳朵悶頭睡覺,就當這一日啥也沒發生。

因此,他確實很久沒眼睜睜地見過雲諫是如何面不改色地自毀了。

今日不知又降下多少道天雷,弱水潭周遭的樹木盡數被焚毀,散發著濃烈刺鼻的濕焦味,中央那汪不大不小的潭水就像是一池濃郁的墨,又似惡魔深邃的眼瞳,好似在告誡所有靠近它的人。

它——會吃人。

而頎身玉立在白梅樹前的雲諫似乎並不畏懼那潭水。

隨著他輕挪足尖,鎖鏈哐當,他依舊試圖將腐蝕地只剩下瑩白枯骨的足尖往水裡探。

「你等等!」

步凌塵一驚,忙不迭嚇止:「你要自毀我管不著你,但我還在這兒呢,你要連我一起劈死啊!」

雲諫蹙眉不悅,卻還是收回足尖,側目睨他。

步凌塵鬆了口氣:「每回這個時候,你神隱峰下是不敢有人靠近的,他們修為不濟,可經不住你引來的天雷,今天紀鳶那個小丫頭說找你有要事,不要命似的徘徊在結界外進不來,都快急哭了,我看她是真有急事,才帶她來跑一趟的。」

雲諫以眸光示意他繼續說。

「人我可不敢帶來這裡,怕來了小命不保,我讓她在水榭等著。」

整個雲緲山都知道仙尊是個不樂於管閑事的人,沒人會拿小事找他麻煩,更何況是今日這個特殊時期。

紀鳶這個時候來找他,必然有重要的事。

而天機閣能與雲諫掛鉤的重要之事,自然只關乎一人。

雲諫覆手而立,轉眼化作一隻白羽鳥禽。

白鳥雙翼垂折,不能飛,只能用爪子牢牢攥住樹榦,拖著沉重的鎖鏈棲息在層層疊疊的重瓣白梅后。

轉眼間,衣著莊嚴,一絲不苟的仙尊已落在步凌塵面前。

「走吧。」

……

紀鳶急地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安地來回踱步。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多年看守天機閣,早已是駕輕就熟,卻在這件小事上犯了大錯,一意識到問題,連通稟掌門師尊都沒來得及就趕來神隱峰。

不遠處的雷聲剛剛停歇,就見蒼白著面色的雲諫和步凌塵一同趕來。

「仙尊!」

紀鳶又急又惶恐,見到比她掌門師尊輩份還要高上許多的雲諫,連忙臉色驚慌地匍匐跪地。

「紀鳶一時疏忽,犯了大錯,害得小師叔如今身犯險難……」

「慢慢說。」

雲諫好似並沒那麼在意,不咸不淡地輕覷紀鳶一眼。

紀鳶:「小師叔前幾日來我這兒領了一份委託,想來也是仙尊授意讓他去歷練一番,我便安排了他去丹心鎮,那裡只有一隻尚未化形,還在練氣期的兔妖,以小師叔築基圓滿的修為,定然可以輕易降服,可是……」

說到這兒,她聲音有些顫抖,眼眶泛紅,像是篤定了將夜會出事一樣。

「我這兩日整理檔案時,才發現丹心鎮的委託並未發出,還在捲軸中,真正被派發出去的委託是……彤岫村!」

分明按照封皮的顏色深淺劃分歸類的委託捲軸,為何她當時沒看清?

還是她過於自信自己能勝任這份職責,疏忽大意了。

紀鳶雙目氤氳了些霧氣,一思及將夜因她的疏忽會遇到什麼兇險難測的事,她眼眶打轉的淚珠就驀地淌下。

女子哽咽著,盡量保持冷靜地說:「彤岫村的任務太兇險了,那裡出現了一隻化神期的妖獸,小師叔是萬萬不可能敵得過的。」

雲諫理解不了紀鳶的傷心和擔憂。

他桃眸移開,聲音冷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紀鳶一愣,又慌忙補了句:「仙尊還是趕緊去救小師叔吧!」

「下去。」

薄情冷性的神隱峰仙尊好似多一個字都懶得說,只闔上桃眸,頎長的手指輕撐著額角,不發一言。

紀鳶不明白,還要再說什麼就被步凌塵制止,讓她先行離開。

步凌塵道:「激他下山是你有意為之,你不就是想讓他離開雲緲山的範圍,好給機會讓他同背後之人碰頭嗎?我不知為何委派會出現問題,但是,他要是死了,你的計劃豈不是泡湯了?」

雲諫微勾唇角,看不出笑意,「他要是死在外面,倒也省得我動手了。」

趁著如今契約剛入神魂,還未紮根,讓他死了也不錯,自己不過是受契約影響,半死不活地躺個百年也就無礙了。

但他卻在思考另一件事。

雲諫望著自己的指尖,隨意地注入一絲靈力,指腹上便浮現出柔和的白光,那些白光凝聚成白霧,在指尖上凝出一支半透明的翎羽。

翎羽的一端纏繞在食指上,而另一段浮現出的淺藍色靈力明顯不屬於他自己。

那張萬年無波的臉上似浮現一抹笑意,連帶著桃花眸也柔和起來。

他說:「他成功將我的翎羽帶出了雲緲山。」

此刻,儘管已有心理準備,還是免不了驚訝震愕的步凌塵瞪大了眼睛,壓住起初的情緒,又忍不住替雲諫高興。

雲諫的真身被壓制在雲緲山千年,千年來他從未踏足人間。

現如今他的翎羽既然被帶出雲緲山,那也就意味著他的分『身可以藉助翎羽涉足塵世。

雖然沒有完全重獲自由,卻也是個意外之喜!

「那真是恭喜你了!」

祝福誠摯,又有些不解:「我倒是小看這小子了,他既能泅渡弱水還不被腐蝕乾淨,又能將你的翎羽帶離雲緲山,他到底是對家派來的卧底,還是來助你的?」

雲諫默了會兒,語氣依舊是波瀾不驚:「就我這命格,誰會來助我?」

又看向步凌塵,似乎是篤定,又像是疑惑:「這千年光陰中,你見到了嗎?」

「呃……」氣氛僵硬,凝固地如有實質。

雲諫:「我下山一趟。」

「去救那傻小子?」

「去試試翎羽好不好用。」

「你一開始送他尾翎就是為了這個?」

雲諫卻沉默了。

或許是吧……

又或許只是因為將夜那句「我要是能救你,你送我一支尾翎當作謝禮吧。」

這樣一個人,要是死了,似乎對他沒什麼影響,也沒什麼改變。

但此刻,雲諫覺得,將人救回來,放在身邊當著玩意兒養著解悶也不錯,更何況他還算有用。

他似是給自己找好了一個非常合理的借口,神念微動,轉眼就消失在水榭中。

作者有話說:

將夜:(指指點點,罵罵咧咧)呸!玩意兒?!你再說一遍!誰把誰當真啊?!哼哼。

……

大師姐:仙尊,再慢點,你老婆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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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渣攻,絕不愛慕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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