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鹿佰掀開帳篷的帘子進來,「他們全都走了,不過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容易就相信我們的說辭,估計還會去找宗霄詢問情況。」
他從道具欄里拿出醫療箱,「你的腿傷還沒有包紮好,我要重新包紮一遍。」
祝長安將右腿的褲子捲起,露出小腿,紗布滲著片片的血跡,鹿佰用紗布剪刀剪開。
斜著飛上去的傷痕一絲一絲的,像是被什麼刨絲器擦了一樣,血肉模糊的當好歹沒有傷著骨頭,只是點皮肉傷。
鹿佰用碘伏再次消毒之後清理了傷口周圍的污垢和雜質,上好藥水進行包紮。
「萬幸是趕回來了,不然那小人不知道會惹出什麼其他壞事來……我們要去宗霄家看看情況嗎?」
藥水抹在破爛的傷口上刺激得火辣辣的疼,祝長安眉頭也不曾抽動一下,聞言起身下床,「他的父親要是聽說這件事,恐怕能把房頂挑破了。」
他輕輕低笑,「弒父可是大罪,至少現在不能。」
鹿佰想起宗霄提過他的父親家暴,脾氣肯定大得很,常馳過去再譏諷兩句,怕是會引起連鎖反應。
「希望宗霄能忍住吧。」
——
宗霄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進門的軍官和常馳,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緊,忍了半天才沒動手把礙眼的人丟出去。
「有事?」
對比軟和的祝長安,宗霄的態度簡直就是千差萬別,讓軍官頓時抿住了唇。
「今天上午九點四十,你在什麼地方?」
宗霄喝了口茶,視線跳過軍官和有所不滿的約翰和提姆,落在常馳身上,「讓那個人出去,我才告訴你們。」
冷不丁地對上宗霄的眼神,常馳一個激靈,即使心有不忿但終究是對宗霄忌憚和害怕,將視線移開。
「為什麼?」
宗霄嘴角微揚,語氣里滿是對常馳的輕蔑和不屑,「這種背後嚼人口舌,喜歡搬弄是非的陰毒小人,臟我的眼睛。」
常馳臉色發青,指著宗霄大罵卻被約翰拉著手攔住,雖然還是替常馳說話,但語氣里包含著一絲絲不耐。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這一路上他們也間接或者直接地打探過關於祝長安和宗霄兩人的情況,得到的都是正面的評價,順帶還了解了宗霄一團糟的家事,嫌疑沒增反倒多了一點憐憫。
而舉報他們的常馳,在鄰里口中沒什麼印象,是好是壞一概不知,比起好評的祝長安和宗霄,顯得差了一截。
加上他們之間又有恩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人心就佔了上風。
常馳的形象頓時從舉報救人的英雄,變得不明好壞,一團迷霧。他的話也變得不再可信了。
約翰帶著常馳出了屋子,宗霄親眼看見對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才慢慢地請幾人坐下,將早上的經歷一一告知眾人,和祝長安的說辭一模一樣。
多番變著法詢問都發現任何破綻的軍官只好領著下屬離開,但臨出門前被宗霄叫住。
「你們興師動眾地上門問話又這麼走了,不該拿出一個理由來嗎?」
軍官停住腳步,表示歉意,「對不起,這是……」
宗霄輕飄飄地抬眼,即使坐著也氣勢凜人,一眼能把人的心魄都震住,「我們雖然是外鄉人,但都是你我都是人,該有的知情權也不少。你們這麼走了當然一點事沒有,鄰居看見了就有一堆的閑話傳出去,萬一再來一個像常馳那樣的小人,我們怎麼呆得下去?」
一字一句都利辣得很,嗆得人難以辯駁。提姆想要再解釋幾句,軍官抬手止住,正視了一眼宗霄。
「我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這件事的確是不好說,關乎軍事機密。」
宗霄嗤笑一聲,「軍事機密,不就是克威爾的爆炸案,鎮上的襲擊案罷了。人人都知道了的事情還說什麼軍事機密。」
軍官臉色一變,眉眼立刻嚴肅起來。
「你們為什麼會來問我早上做了什麼我也清楚,不就是常馳那個痞子誣陷嗎?他舉報的原話是怎麼說的?」
軍官頓了半晌,讓約翰複述了一遍。
宗霄嘲諷地笑了笑,笑他們愚蠢,「一個剛來幾天的外鄉人的話你們就相信。」
他站起身走到軍官面前,上下打量著,視線最後落到他的肩章上,「他說看見我和祝長安兩人密謀,那也應該看見了其他人,為什麼不提?既然當時發現,又為什麼早不舉報?」
「還有,聽說是常弛救了你們。他和你們的下屬是一起走的?」
宗霄看向約翰和提姆,見他們下意識地搖頭后便說:「槍擊案發生的時候怎麼這麼巧他就在現場,把你們救了。他的槍怎麼來的?你們想過嗎?」
他說完之後幾人皆是一陣沉默。宗霄說的質疑他們當然也想了,只是礙著臉面不敢承認。
「你說的我們會仔細考慮的。」
軍官也不明說宗霄說得有道理,朝宗霄點點頭,準備帶著下屬離開。
「你的父親,要是還欺負你們兩個,就報警吧。如果他們不管,就撥電話到克威爾找我,我來說。」
軍官抬步要走的時候,想起什麼,給宗霄報了一串數字給宗霄。
宗霄眼神悄悄有些變化,默不作聲地點頭,目送著他們離開。
等他們都走後,宗霄面色放冷,嘴裡將那串號碼在唇齒間碾碎念了一遍,然後涼薄地笑笑,滿不在乎。
他關上大門,推開一間緊閉的房間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什麼傢具都沒有,空蕩蕩的,只有一個人趴在地上,蓬頭垢面的,連乞丐都比他體面。
兩指粗的鐵鏈一頭被拳頭大的釘子牢牢固在了牆上,周圍的牆面有細小的裂痕,另一頭拴在了地上那人的脖子上。
十指指甲都斷了,血肉模糊的,應該是掙扎了一會兒,沒能撼動粗實的鐵鏈,最後像快狗皮膏藥粘在地上不動彈了。
宗霄走到那人面前,腳尖正沖著他的腦袋。
「你聽到了嗎?那個軍官讓我報警。」
他彎著腰,吐字清晰地將每個字都送進對方的耳朵里,也不管有沒有聽見。
「可惜他不知道,現在想報警的人不是我了。」
地上的人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在回應宗霄的話。
宗霄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眼睛一眯,笑容愈發明顯,腳後跟毫不客氣地碾了上去。
「敢報警就把你打殘廢。這句話你應該不陌生吧?我這個當兒子的,當然是要照父親的話做。」
整個過程除了宗霄說話的聲音,再沒有其他動靜。
直到骨頭的脆響從腳底翻上來,宗霄才慢慢地收回腳,離開房間。
「我還擔心你會弒父。看來多操心了。」
一推開門,祝長安的身影就映入眼底。
祝長安和鹿佰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了,站在門外。
宗霄有些慌神,連忙將身後的房門關緊,支支吾吾地又不會說話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你這是等著我誇你?」
祝長安挑眉,宗霄聞言呆愣了幾秒,然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祝長安話里的意思,先是痴痴的笑幾聲,然後才走到祝長安面前,問著之前沒時間問的話。
「剛才從克威爾出來的時候,是不是有子彈打著你了?你有沒有受傷?」
拉著椅子讓他們坐下后,宗霄圍著祝長安上上下下地檢查,手要摸到祝長安受傷的小腿時,被一隻手擋住。
「裡面的人是你父親,那伯母在哪?她怎麼樣了?」
宗霄被這個問題一岔,停了檢查的動作,但連著臉上關切的神色都凝固了。
「進副本的時候,她正好不在了。」
祝長安瞳孔縮緊,薄唇啟啟合合,最終什麼也沒說,將宗霄抱進懷裡,沉默相擁。
——
玩家降臨福明戈小鎮的第一天晚上,卻無人敢眠,都抬頭盯著黑漆漆的天空,說不盡的愁緒。
十二點半,祝長安五人在鹿佰家重新聚齊。
「我聽說,常弛被克威爾的人帶走了。」
溫夢羊端著茶進來,放在茶几上,給一旁低頭忙碌的紀雲琥遞了一杯,頗為痛快道。
「應該的。」
紀雲琥放下手中的活,揉了揉脖子,接著話茬說:「誰讓他招惹我們的,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我們又沒招惹宋野他們,非要和我們作對。活該。」
「不過也好在我們上午去克威爾的時候留了個心眼,特意每個人的家都走了一遍,打點了一些居民,不然克威爾的人還沒那麼容易相信。」
溫夢羊低低笑了幾聲,湊過去看他桌子上的東西,「怎麼樣?你破譯出來了嗎?」
今天她和紀雲琥在隊長兩人的掩護下成功深入了基地,不僅找到了克威爾里的防空洞,也找到了電報室。
但鹿佰的壞消息打亂了他們原本的計劃,不能再仔細地搜尋,胡亂地將電報室里擺在桌面上的一些文件全都帶走,邊撤退邊聯絡祝長安他們。
為了節約時間,宗霄在祝長安吸引火力的時候趁機搶了一輛軍用車,接上紀雲琥和溫夢羊趕到鹿佰所在的位置。
也萬幸克威爾的武器比較落後,他們又有充足的裝備物資,否則他們全都得死在克威爾。
接到鹿佰之後他們將軍用車扔了,各自返回家中,用通訊器對詞。溫夢羊和紀雲琥便負責整理他們拿到的文件,其中就有一份還沒有破譯的摩斯密碼電報。
「摩斯密碼倒是解開了,但是它不是明文,是暗號,我就是再聰明,也不知道這個暗號代表什麼意思啊。」
紀雲琥將破譯后的譯文拿出來,「上面顯示說獵鷹計劃照常實施。可獵鷹計劃是什麼沒說。」
沉悶的氣氛流動。
沒有了像超能力一樣的技能,道具,面對這種事他們倍感無力。
「那就不管它了。」
祝長安丟開已然無用的電報,眼底一片厲色。
「福明戈被炸的日子不知道,那就把它移到我們知道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