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們家不歡迎你
莫進生乖乖閉嘴，卻還是堅持讓莫關洲扶他起來，自己吃。
李雪燕理解，不習慣，吃著彆扭，便去柜子抱了大棉被來，小心翼翼的扶他坐起來，靠著。
莫關書扶老爺子去他房間休息，待莫進生和小孩子都睡了，其他人聚集在院子里。
「如今你爸這樣，沒法做工了，我……」鄭小花哽咽著，說不下去。
她想努力的做工，給女兒存嫁妝，給兒子存聘禮，可眼下莫進生就算好了，也不能幹很重的活兒。
她怕存不起嫁妝和聘禮，她覺得愧對孩子。
「媽，有我們呢。」李雪燕輕輕抱住鄭小花，「我和關洲都可以。」
莫關洲坐在李雪燕身邊，見狀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他有好多感激的話想跟李雪燕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場合也不對，索性沉默。
莫思年也表示，「媽，婦女能頂半邊天，我可以自己掙工分，你不用擔心。」
莫關書道，「就是，我們家這麼多勞動力，還怕養不起這個家？」
就連年僅十五的莫關文也拍拍胸膛，「媽，我都比好多去做工的勞動力高大，明天我去跟來文叔爺說一聲，讓我去掙工分，給我半個工分也好呀。」
其實他的野心不僅如此，要是他速度效率比一個勞動力還高，他一定要一個工分。
等到弟弟妹妹發表完，莫關洲才道，「作為家中老大，我有能力撐起這個家，現在我們還有存款撐著，等過幾個月我回部隊了，每個月都能往家裡寄津貼。」
「你也要養孩子，我們這樣拖累……」
「媽！」李雪燕打斷鄭小花，不讓她說，「我們是一家人呀，一家人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呀，當時我懷著孩子不也什麼活沒幹，你們有嫌棄過我嗎？」
不光長輩沒有，弟弟妹妹也沒有，不管別人怎麼攛掇，家裡人都維護她。
「之前您和爸護著我，如今反過來，我們護著你們，是很平常的事情，您就不要多想了。」
「好了，別亂想了，您先去休息，爸出了這事，我們又太年輕，以後很多事情都需要您來主持，您可不能倒下呀。」
「就是，我們都很需要您。」
兄弟幾個總算把鄭小花鬨去睡了，李雪燕給了莫關書和莫關文一個任務：明天去打幾條七星魚回來。
莫進生不能吃香辣，但可以給他做七星魚湯或者魚片粥。
七星魚有助長傷口的功效，不光李雪燕知道，村裡上點年紀的人都知道。
「嫂子，明天不做工的話，我們去一趟東山寺，大哥這樣，爸也這樣，我要去求菩薩保佑。」
「行。」作為一個做了幾十年阿飄帶著記憶重生的人，李雪燕相信世界上有玄學這東西。
莫關洲卻給兩人潑了一盆冷水，「小心有人告你們封建迷信。」
莫思年努努嘴，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
建國以後不許成精，不許搞封建迷信。
見莫思年難過，李雪燕道，「那我們就給祖宗上柱香，求祖宗保佑。」
說干就干，次日一大早，李雪燕就騎上單車去百富縣，打算買了香紙回來。
順便拿點藥材去李遠志那裡。
李遠志不在，負責收貨的是他對象張愛華。
合作過幾次，彼此信任，也能聊上幾句。
「昨晚縣醫院出事了，醫療事故死人了，哎，要是我們家老李還在，一定不會出現這樣的低級錯誤。」
張愛華嘀嘀咕咕，李雪燕卻震駭不已。
這一世軌跡變了，但一些事情並沒有改變，當事人發生了變化。
*家裡就有香火堂，一家人整整齊齊恭恭敬敬的給祖宗上了香。
大多數時間，即便燒香拜祖宗沒效果，也能給人心理上的慰藉。
村裡人都這樣，大家相互知道，逢年過節都會給祖宗上柱香，都不會互相指責對方封建迷信。
寄住家裡的大學生看見了，雖然不認同他們的行為，卻也沒說什麼。
倒是來找他們的兩個知青看見了香爐里沒有燃盡的香，一臉嚴肅。
「老鄉，我理解你們的難過，但也不能搞封建迷信呀。」
說話的是一個叫做張佳佳的女生，是村裡來的幾個女知青之一。
村裡人對讀書人都非常尊敬，一幫知青在魚潭村多少有些優待，不管是誰，跟他們說話都客客氣氣。
李雪燕不悅的擰眉，卻也耐著性子解釋，「不是封建迷信，是對祖宗的敬意。」
「胡說，分明就是封建迷信，都燒香燒紙了，你覺得你祖宗能從墳墓出出來保佑你？天大的笑話，人死如燈滅，他們死了就是死了，早就化成土了，不可能保佑你，你們燒香燒紙的行為就是封建迷信。」
一家人都很反感，李雪燕當場發作，「誰沒個祖宗？你沒有嗎？就算你沒有，好歹是上過高中的人吧，受過教育吧。難道你老師沒有教育你，為人做事要留有餘地？」
張佳佳的話很難聽，跟她一起來的女知青余素影拉了拉她的胳膊，小聲勸道，「佳佳，嚴重了，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老鄉也是心急，可予以理解。」
「心急也不能搞封建迷信，作為知識分子，我們有責任教育他們，改造他們的落後思想，做個先進的人！」
張佳佳義正辭嚴，彷彿李雪燕一家做了什麼不可饒恕之事，非要推上審判台不可。
李雪燕呸了一口，「切，所謂的知識分子不過如此，連最基本的做人要尊重他人的素質都沒有，你丟了知識分子的臉！」
莫思年不太會懟人，直接趕人，「你們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們。」
李雪燕搜索了一下記憶，前世莫進生沒有出事，也沒有家裡燒香被指封建迷信一事。
但她記得張佳佳這個人，她跟周磊來自同一個地方，據說還是同一所高中讀書。
重點在於張佳佳喜歡周磊。
雖說周磊進局子，是因為他自己作死。
但張佳佳喜歡周磊，周磊跟張佳佳說了什麼，只有他們倆知道。
張佳佳把周磊進局子的鍋推到她家頭上也有可能。
說話這麼難聽，有九成周磊說了壞話。
孟遠吃住在莫進生家裡，深知這一家人的品性，出聲相勸，「佳佳，事情沒你想象的那麼嚴重，老鄉拜了幾千年祖宗，我們過年過節也要拜祖宗的，不是什麼封建迷信。」
張佳佳卻冷笑，「你也知道是過年過節，現在不是過年，也不是過節，他們家燒香就是搞封建迷信！不行，這件事不能這樣算了，我去找大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