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娘家來人
天氣乾燥，李雪燕讓莫關文去河邊摘一籃子嫩荷葉回家，曬了兩天，加兩片薄荷葉，煮點荷葉茶。
太陽還是很曬，一家人和兩個知青在前堂吹涼茶。
這兩天莫進生感覺好多了，人也稍微有點精神。
兄弟幾個把竹床抬出來，讓他呼吸新鮮空氣。
遠遠的，李雪燕聽到熟悉的聲音。
眼睛發酸，眼淚滑落。
沒想到，不孝的她還沒去看望養父母，他們就上門來了！
跑在最前面的是她只有七歲的小侄子李曉燦，大老遠便喊，「姑姑！姑姑！」
李雪燕跑了出去，一大幫人映入眼帘。
全家都來了。
父母、三位哥哥和侄兒侄女加起來十三人。
孩子們笑容燦爛，大人稍顯憂愁。
二哥、三哥抱著孩子，大哥和爸爸則挑著擔子，不知道拿了什麼來，扁擔被壓彎，沉甸甸地。
「爸！媽！」
李雪燕迎上去，一把抱住媽媽。
兩輩子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淚腺彷彿塌掉的大壩，眼淚傾瀉而出。
「傻燕子，哭什麼，還有我們。」劉素芬抱著李雪燕的肩膀，輕輕的拍著往前走。
鄭小花聽到動靜也帶著孩子們全部迎了出來。
莫關洲一口一個爸，一口一個媽。
孩子們一口一個親家爺、親家娘，熱情得不得了。
李海成和劉素芬臉上的愁容疏散了不少。
「親家，你們有空來坐坐就好，不用帶東西。」
上次說了打魚讓李雪燕回一趟娘家的話還沒落實，莫進生出了事，親家反而先來了，鄭小花怪不好意思。
「都是家裡有的東西，不值錢，親家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我都不好意思了。」
兩家人客套著進了門，莫進生掙扎著要坐起來。
「親家你別動！」李海成連忙把擔子扔下去按住他，「好好休息。」
李家的孩子們也一一的喊人問好。
莫思華趕緊去廚房洗了碗，給每人倒了一碗茶。
「大嫂正好燒了涼茶，親家娘請喝茶。」
莫關書也連忙去把雜物房裡不常用的凳子拿出來擦乾淨，把人請到堂屋裡坐。
劉素芬把娃兒抱起來，左一個外孫孫，右一個乖寶寶，喜歡得不行。
孩子們則很快玩在一起，莫關順把自行車推出來，帶著李家的孩子出去玩了。
嗯，李家的孩子都是大嫂的侄兒，算起來他是小叔叔呢，得帶好晚輩們。
鄭小花讓莫關書和莫關文去後院抓只大公雞，宰了，缸里養的幾條鯉魚也殺了，莫思華去燒水，把之前在山裡搞的干木耳泡一下，莫思年去地里摘點青菜回家。
李家一家人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他們本意是來看望受傷的親家，結果好像給親家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李雪燕抱著劉素芬的手不放，問她最近家裡的情況。
兩家的情況一樣，家風正，家人腦子靈活又勤快，在這物資匱乏的年代也能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莫進生斜靠在竹床上，莫關洲陪著，跟李海成家幾個男人說起最近的一些事，說得起勁，人也精神了許多。
莫進生這事是大事，附近幾個村子都傳遍了，他們這才知道親家出了事，跟他們的村支書說了一下，今天村裡沒活，便全家人都來了。
鄭小花陪著劉素芬和李雪燕三個嫂子，聊起了家常。
倆知青不好意思坐等吃飯，便去幫忙。
家裡熱鬧卻依然井然有序。
莫關洲把莫來東也叫了回來，兩家人坐在一起，男人喝起了小酒。
興頭上，外面吵吵嚷嚷，有熟悉的聲音，有陌生人呵斥的聲音。
李雪燕給莫關洲使眼色：張佳佳把人帶來了。
看樣子莫來文先他們知道消息，正在解釋。
本來無所謂，但娘家人在。
此時來鬧，不僅會讓娘家人擔心，還可能牽連他們。
莫關洲也想到這一點，跟李海成說了一聲抱歉，趕緊跑出去。
李雪燕緊隨其後。
經過一個多月的精心療養，他走路姿勢基本正常，但還不能劇烈運動。
估計娘家人不知道他膝蓋受傷之事，沒問起，她也不會說漏嘴，免得家人擔心。
夫妻倆來到門前，果然看見張佳佳得意洋洋的，身邊跟著個吳文，再身後，十來個年輕人，手臂上帶著紅袖章。
莫來文快急哭了，一個勁兒的跟他們解釋。
「真的只是正常的祭祖行為，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們每個人都需要祭祖呀。」
小隊長是一個鍋蓋頭，一臉的不耐煩，「你就是這樣當村支書地？老眼昏花就換人！這不很明顯嗎？又不是逢年過節，又不是清明節，拜什麼祖宗！」
「張四，張老大現在不管你嗎？」莫關洲突然出聲。
李雪燕一聽便定下心來。
能喚出名字，說明認識。
被點了名字，張四先是懵了一下，然後跳起來，「別跟我套近乎，這事套近乎也沒用，破舊迎新，你們家還搞封建迷信，就是阻礙時代的發展，是要進行思想改造的！」
底下的人過半都是鍋蓋頭，聞言趕緊附和。
「思想改造！」
「破舊迎新！」
莫關洲上前兩步，「怎麼，忘記我了？看來我去部隊以後，上你們家次數少了，導致你忘記了我，我的錯，我這就上你家找張老大喝酒。」
李雪燕有點印象，結婚的時候，家裡來了許多縣裡的人。
不過婚後，他去了部隊，好像跟那幫人的來往少了。
張四瞪大雙眼，彷彿想起什麼，往後退了一步，「大大大哥，小四眼瞎，竟大水沖了龍王廟，我的錯！我的錯！」
張佳佳發現張四的變化，得意的臉色迅速僵下來，道，「四哥，你是小隊長，不怕他。」
吳文跟著道，「封建迷信是阻礙時代進步的毒瘤，非清除不可！」
莫來文見狀鬆了一口氣，趕緊解釋，「作為時代的接班人，我們堅決摒棄壞習俗，做一個思想先進合格時代人，但祭祖絕對不是思想毒瘤，而是我們中華民文化的優秀傳統！」
李雪燕為莫來文這番話點贊，「說得好，我們不能因為日子過好了就忘祖！」
莫關洲好笑的拉著李雪燕的手，示意她過來，看向張四，「叫大嫂。」
「大嫂。」張四條件反射的喊了一聲，陪著笑臉。
莫關洲給了他一個乖的眼神，「家裡有客人，就不留你們吃飯了，回去替我問候你大哥，替我傳句話，有空過來喝酒，叫上兄弟們，過來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