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馮師兄怎麼丟了劍?難道是要認輸了嗎?」
「不會吧?這就認輸了?」
在眾人不解的視線中,馮天昊冷笑了一聲,他臉上還未完全消退下去的鼓包也跟著抖動了一下,模樣瘮人。
「墨銀追,你今天輸定了。」
林霽塵撐著下巴,瞧著馮天昊從袖中摸出一件法器,仔細一看,那是一隻七殺幡。
修真界中武器等級劃分為:法器、靈器、法寶,各分上中下三品。再上去便是靈寶,靈寶類武器幾乎都開了智,有天生或者後天的,都很是罕見。而在靈寶之上便是萬中無一的神器,諾大的修真界,能歸為神器的只有屈指可數的幾件,而這幾件,幾乎都被大宗門派佔有。
馮天昊手中拿著的七殺幡是一件品階不低的中品法寶,可以斬殺金丹之上的修士。
林霽塵微微蹙眉,雖然七殺幡威力比不上靈寶神器,卻也不是墨銀追輕鬆能對付的,這幡殺氣太重。
馮天昊冷笑著將靈力注入七殺幡之中,念了幾句咒語,那幡竟然自動一分為七,迅速形成了一個小型幡陣,將整個擂台圍住,每一道幡中浮現出一道劍影,瞬間,猛烈的殺氣頓時從幡中爆裂而出。
周圍的弟子有認出這法寶的,頓時驚呼:「這是七殺幡!」
「據我所知,七殺幡是一件中品法寶。」
眾人聽聞,倒吸一口涼氣,紛紛有些擔心起墨銀追來。
「這下墨師弟肯定是凶多吉少。」
果然,台上局勢瞬間逆轉,墨銀追即便有天縱之才,也不能金手指粗到能以練氣三層的修為去對抗一件中品法寶。
葉蓉蓉皺眉:「不好,墨師弟受傷了!」
台上,無數劍影從幡中飛出,虛虛實實難以辨認,一道劍意從後方刺來,割破了墨銀追的肩上的袖子,殷紅的血跡從傷口中滲透出來。
在七殺幡中,墨銀追很快便落下下風,身上又接連添了好幾道傷口。
若是再不停下,墨銀追恐怕會被絞殺在七殺幡中。
小金書瞅著比斗台上墨銀追受傷,很是擔心:「大佬,快去救受受吧!」
林霽塵目光落在他小徒弟的臉上,少年白皙額角被七殺幡里的劍氣掃到,殷紅的血液從眉尾流下半張臉,沖淡了原本屬於少年的精緻纖弱感,多了幾分堅毅和鋒利。
心中忽然有種吾家少年初長成的感覺。
他道了一聲:「再看看。」
邵元看著情況不對,趕緊說道:「馮師兄,同們之間比斗點到為止,不宜大動干戈,傷了和氣。」
「點到為止?也行,正好我的鞋髒了。」
馮天昊冷笑了一聲,看向陣中略顯狼狽的墨銀追,「墨銀追,你給我跪下,給我舔乾淨鞋子,我今天就繞了你的狗命。」
「馮師兄,你鞋子髒了我幫你擦,咱就別為難墨師弟了。」
邵元掏出一張帕子,作勢要給馮天昊擦鞋。
「滾!」馮天昊早看邵元不爽,催動著七殺幡,瞬間將邵元震飛。
墨銀追垂著眼眸,道:「勝負還未定。」
馮天昊沒想到墨銀追還想繼續負隅抵抗,「還不認輸?那就怪不得我對你不客氣了!」
就在馮天昊催動七殺幡時,墨銀追忽然閉上眼睛,提劍翻動手腕,另一隻同時手附上劍柄,往後奮身一刺,長劍從腰側飛出,將那七殺幡刺出了一個洞來。
瞬間陣破,馮天昊靈力反噬,大口鮮血從嘴裡噴出。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你怎麼可能……破了我的七殺陣……」
金色小書喜出望外,同時也和比斗台下的觀眾們一樣,一臉懵逼。
「怎麼回事,怎麼就突然贏了?」
林霽塵看著台上幾乎變成了血人的少年,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
「這七殺幡雖然厲害,可是得看在誰的手裡使用,馮天昊不過練氣六層,遠遠發揮不出這法寶的威力,這是其一。」
「其二,七殺幡幻化出七面幡,但只有一道幡才是真的,其餘都是假的,我這小徒弟在七殺陣中故意露出破綻,讓劍意割傷他,幾次測試過後,他找到了七殺幡的破綻。」
小金書目瞪口呆:「難怪!」
林霽塵正要起身時,忽然,他瞧見馮天昊從袖中摸出一顆紅色的丹藥,吞進了嘴裡。
馮天昊吞下丹藥,緩緩地站了起來,牙齒骨骼緊咬,「姓墨的,今天我要殺了你。」
墨銀追撿起地上的劍,正要下比斗台,察覺到身後一道龐大的靈力向他湧來。
他挑劍飛身,躲開了馮天昊的偷襲。
馮天昊像是吃了大力金剛丸,甚至連境界也提升了不少,有隱隱要突破築基的趨勢。
他的攻勢又凶又猛,如疾風驟雨,毫無章法,墨銀追剛受了傷,靈力也幾乎用盡,此時狀態不佳,很快便再次落入了下風之中,幾乎被馮天昊壓著打。
「馮天昊是作弊了吧?剛才我瞧見他吃了什麼丹藥了。」
「我也瞧見了,他修為瞬間就提升了那麼多,絕對是吃藥了。」
「這不公平吧?」
「比斗,贏了就是贏,輸了就是輸,這就是公平。」
忽然人群安靜了下來,因為剛才這句話不是他們說的。
說話的人竟然是——旭陽峰峰主馮遠,眾人紛紛默默讓開了來。
馮遠看著比斗台,眉頭擰成了川字。
「馮峰主說得對。」林霽塵起身,大聲地鼓掌,「即便勝之不武,也是贏!」
圍觀比斗的弟子們驚詫,什麼時候霽塵劍仙也在這裡!
馮遠用鼻子看了一眼林霽塵,冷哼了一聲。
台上,馮天昊徒手抓住了墨銀追的劍,絕對的力量面前,再精妙的劍招似乎也成了無用。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視線中,馮天昊竟然生生地將墨銀追手中的劍折斷。
墨銀追被震飛數米,落在遞上的瞬間,猛地一口血噴了出來,看來傷的不輕。
馮天昊沒打算放過墨銀追,他陰沉著臉,流血的手中抓著斷劍,一步步向他走去。
邵元第一次感覺到心驚膽戰,他大聲喊道:「墨師弟,認輸吧,馮天昊他瘋了!」
此時陸浩爬到了比斗台上,擋在了墨銀追身前,「馮師兄,我給你認輸行嗎?」
「滾開。」馮天昊此刻眼裡只有墨銀追,他一掌拍開陸浩,隨後朝著地上的人舉起了手中的斷劍。
斷劍鋒利,夕陽下的餘暉下,冰冷的劍尖上滴落的鮮血帶著一股殘忍的殺意。
葉蓉蓉此刻顧不得禮儀,她喊道:「兩位師伯,快阻止馮師兄,墨師弟會被殺死的……」
馮遠背手站立,沒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只是冷冷地說道:「比斗台上,生死勿論。」
陸浩爬了起來,連滾帶爬地滾到林霽塵身邊:「師父,快救師弟。」
金色小書也徹底不淡定了:「大佬,你在這麼袖手旁觀下去,主角受要無了!」
林霽塵靜靜地看著比斗台上的少年,沒有出手。
眼看著馮天昊的手中的斷劍要刺入墨銀追脖子的瞬間,眾人不忍看到殘忍的一幕,閉上了眼睛。
「啊——」一聲刺耳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但是慘叫的人不是別人,竟然馮天昊。
弟子們睜開眼,想象中殘忍的畫面沒有發生,卻見馮天昊躺在了地上。
剛才發生了什麼,他們連忙問身邊的人。
剛才沒有閉眼的弟子們也是目瞪口呆,他們雖然沒閉眼,卻也沒有看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
邵元一臉懵逼,「我剛才咳咳,眼睛花了一下,你們看清楚發生了什麼?」
葉蓉蓉搖頭,「我也沒看到。」
兩人都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到殘忍的一幕發生。
慕清若面色清冷,望著比斗台,手緩緩地攥拳。
難怪,師尊會說,他會被比了過去。
「師妹,你看清楚了怎麼回事嗎?」邵元問。
慕清若手中的拳緩緩鬆開,道:「墨師弟打中了馮天昊的死穴。」
「啊?」
劉長老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眾多弟子身後,見弟子們一個比一個懵逼,氣得吹鬍子瞪眼:「叫你們一個個去多看看書籍,真到保命的時候有用。」
剛剛,馮天昊自認為一劍下去,能夠了結墨銀追的時候。
誰知墨銀追忽然翻了個身,躲開了致命一擊,隨後他丟出早已握在手中的石子,砸到了馮天昊的耳背下三指處。
頓時,馮天昊像個打開了閥門的皮球,由丹藥強行提升的修為頓時全部泄了出去。
繞是一向淡定的林霽塵,此刻也呼出了一口氣。
在剛剛,林霽塵按捺不住要衝上去的一刻,少年卻沖著他搖了搖頭。
夕陽下,墨銀追撐著斷劍,緩緩地站起。看向師尊,少年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即便滿臉是血,那雙眸子依舊亮的發光,此刻的少年身上彷彿鍍著一層金。
就在他體力不支要倒下去時,林霽塵抱住了他,少年嘴裡含著血沫,小聲道了一句:「師尊,我贏了。」
「嗯。」林霽塵摸了摸少年的頭,「你贏了,師尊許你一個願望,有什麼想要的嗎?」
墨銀追搖了搖頭:「弟子沒有。」
他覺得,此刻便已經是最幸福的了。
「要是沒想好,那以後再說。」
少年依偎在師尊懷裡,嗅著師尊衣服上熟悉的冷香味,一陣困意卷了上來。
「弟子有點困。」
「睡吧。」林霽塵替他止住了血,把他抱了起來。
身後,旭陽峰的長老正在檢查馮天昊身上的傷,而馮遠臉板著臉站在一旁。
林霽塵沖他一笑:「呀,馮師兄,我又贏了你一次,哦不對不對,應該說是我徒弟贏了你兒子一次。哎呀,我怎麼能說又呢,說你也沒有輸給我幾次,也就十次八次罷了。」
馮遠臉色鐵青,面色兇狠地瞪了他一眼。
林霽塵收了臉上的笑容,頗為關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馮天昊。
「師侄應該傷的不輕吧,強行提高功力又突然破功,根基指定會受損。」
馮遠冷聲道:「不勞你費心。」
「也是,身體上的傷倒是小事,畢竟靈丹妙藥一頓補,可以修復。」
林霽塵點點頭,忽地他話鋒一轉:「只是我這可憐的小侄兒,又是拿著法寶又吞丹藥提升功力,原本修為還比我徒弟高,可是偏偏這樣十拿九穩的事情,卻輸的一塌塗地。
馮師兄啊,你以後可得多多關心師侄啊,我怕他以後會留下心結,心結成了心魔,這修為恐怕是上不去咯。」
馮遠臉色鐵青,幾乎是咬牙切齒,「多謝林師弟關心。」
林霽塵笑得燦爛,繼續說道:「聽我說,我這小徒弟與你兒子賭約是誰輸了誰學狗叫,依我看,這小輩之間不應該賭這種傷體面的約定。」
「馮師兄,你說是不是?」
「你想說什麼,直說,別拐彎抹角。」
「還是馮師兄爽快,你看我小徒弟始終是贏了你兒子的,但是賭約又不體面。師兄作為長輩,得做體面的事,得表示表示,對吧?」
馮遠看了一眼地上他那不爭氣的好大兒,從手上取下一隻玉扳指,「拿去。」
護身用的上品法寶血玉扳指,能擋住大乘期大佬的一擊,血賺。
「師兄真大方,師弟代徒弟謝過師兄。」
林霽塵接過玉扳指,心滿意足地抱著小徒弟走了。
旭陽峰的長老檢查完馮天昊的身體,「峰主,少峰主的確元氣虧損,傷著了根基。」
望著地上傷的不輕的馮天昊,馮遠臉上浮現出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情緒,「也罷,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莫要總是仗勢欺人囂張跋扈,免得以後惹是生非。」
……
墨銀追這次受傷好得很快。
每每師尊給他喂葯時,墨銀追便想,傷要是好得慢些,就更好了。
林霽塵算了算日子,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在解開封印前,他們還有些事情得做。
清晨,趁著太陽還未爬上山來,林霽塵叫醒墨銀追。
「師父帶你去些地方。」
墨銀追沒問師尊要帶他去哪裡,換上衣服,跟著師尊出門。
「師尊,六師哥不去嗎?」
「他不去。」
林霽塵踩上飛劍,對小徒弟伸手:「上來。」
墨銀追將手放進師尊手裡,這次踩上飛劍,可比之前穩當多了。
一路往西走,小金書愈發好奇地問:「大佬,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去見一個你熟識的人。」
小金書瞧著下方越看越覺得眼熟,這裡不是——魔宗的地界么?
魔宗位於西九嶺,西九嶺山峰左右橫向走,獨特的地形構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再有地煞三十六陣,從上方看下去,和普通山脈無異,若要硬闖,實力不濟者可能就是有去無回。
當然,對於實力高深的大佬來說,最後一句話可以忽略不計。
老魔君百年前元壽盡了飛升失敗,魔宗迅速敗落,龜縮在了西九嶺,整個魔宗修為最高的赤血魔君也不過合體期,比師尊差了整整兩大境界。
「你不要欺人太甚!」
赤血君是個紅頭髮暴脾氣的老頭子,此刻被林霽塵施了定身咒,動彈不得,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瞪的老大,像極了牛眼。
老子長得不咋的,兒子卻生得極好,眉目清秀,唇紅齒白,不難想象他日後會長成一個風流俊逸少年。
此刻那孩子被漂亮的女人護在懷裡,被強大的劍修用劍指著,母子倆嚇得臉色蒼白,瑟瑟發抖。
「大佬,您到底要做什麼?」小金書聲音也在抖,它發現自己一點也猜不到大佬的心思。
該不會大佬是想乘著攻一沒長大的時候,把攻一給咔擦了吧?
沒錯,這個躲在漂亮女人懷中瑟瑟發抖的小孩便是它書里主角攻之一,未來的魔君夜瀾,往主角受身上種邪蠱的那位萬惡之源。
「殺不得,大佬,這孩子殺不得,手下留情!」這要主角攻都殺了,世界不得崩壞了么?
林霽塵在看書時便在想,若是上一世他還在,必定要讓那些欺負過他小徒弟的雜碎們死無葬身之地。
只可惜雜碎這會兒年齡尚小,以大欺小不是他的風格,林霽塵收了劍,看了一眼他身後乖巧的徒弟,「銀追,去,對那小屁孩吐一口口水。」
墨銀追疑惑地看了師尊一眼,顯然不明白為何要做出這樣的舉動。
「若是不願意吐口水,踹他一腳或者扇他一巴掌也行。」
魔君老來得子,對唯一的獨子極為嬌慣寵愛。
魔君少主在魔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小孩眼神憤恨,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卻礙於一旁強大劍修,大氣不敢喘一口,只能用眼神死死盯著墨銀追,像是在說你敢。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