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修真界的時間算不得時間,二十年轉眼而過,彷彿彈指之間。
洞府前的蓮花池,蓮花開了敗,敗了又開出新的蓮花,依舊是翠綠一片中點綴著粉白蓮花,水霧朦朧,靈氣蔥鬱,煞是好看。
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抱著一隻酒罈子靠在台階上,喝了酒的他黝黑的臉蛋紅撲撲的,一邊喝一邊抹著眼淚,可能是想到傷心處,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藕人在蓮池中修行,被這煩人的哭聲被吵的煩不勝煩,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從池子中冒出頭來。
「你哭啥?去別處哭去,吵死了。」
濃眉大眼的青年不是別人,正是林霽塵的六徒弟陸浩,他傷心地癟嘴,「對不起,忍不住,我實在是太難過了。」
這些年來,陸浩也時不時地陪著墨銀追來這邊清掃洞府,藕人對他也算熟悉。
見他一個大男人,哭的這麼傷心,藕人難得地發了一絲善心,「怎麼哭成這樣,你家裡有人出事了?」
「我沒有家人,」陸浩搖著頭委屈巴巴地說道,「我喜歡的女子與別人定了婚,我心裡難過,以為喝點酒就能好受點,可是酒好難喝,喝了心裡還是很難過。」
藕人扯了扯嘴角,「就這?哭的好像是你爹娘去世了一樣。」
陸浩低下頭,更是委屈了,「我爹娘早就離開了人世,是個孤兒。」
這些年的時間,藕人除了修為漲,毒舌功力也見漲,「得了得了,就你最慘,要哭去別的地方哭,別打攪了我清修。」
「我想師尊了。」師尊是陸浩心中唯一的親人,陸浩心裡難過了,也只想著來這處偷偷抹眼淚。
「師尊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出關?」
藕人被陸浩這個問題問得耳朵都起繭子了,「這誰知道,可能是明天,也可能再等二十年,或許是現在,次次問,煩不煩?」
「墨銀追呢?最近這段時間他怎麼不過來了?」藕人覺得稀罕,往日里墨銀追來的最勤。
「師弟接到宗門任務下山了,要過一些時間才能回來。」
藕人問:「你怎麼不去接任務下山?」
說到這,陸浩臉上露出幾分慚愧,「我修為不夠。」
藕人滿臉嫌棄,「那還有臉在這裡哭?還不趕緊回去修鍊!」
……
馬鎮是一個邊陲小鎮,地廣人稀,屬於天衍宗的管轄範圍,前些年這裡發現了一處靈礦脈,這靈礦脈自然也屬於天衍宗。
自從馬鎮發現靈礦脈之後,從最開始的人煙稀少修士罕見,到現在來往的天衍宗弟子數不勝數,當地的百姓們對修士們從最開始見到仙人頂禮膜拜到現在變成了習以為常。
馬鎮靠近荒漠戈壁,尋常天氣便是大風塵土,四處能瞧見的鮮少有綠色,多是漫漫黃沙一片。
邵元一行人來到了馬鎮。
他們總共有四人,二男二女,長相俊美漂亮,當地的百姓們對修士長得好看已經習以為常。
但凡修仙之人,沒有幾個長得丑的,只是這一行人要比以往的修仙者更加好看,像是仙人一樣。
「娘親,那個大哥哥長得好好看哦。」一個小女孩吃著手指有些害羞地向邵元這邊看過來。
中年女人連忙捂住了小女孩的嘴,「噓,不要亂說話,冒犯了仙人。」
邵元聽到這話的心中多了幾分得意,「爺的魅力果然不凡。」
若是葉蓉蓉在的話,定要懟上幾句。
走在他一旁的女修士名叫付雪,她是慕清若是同門師姐,采茯峰玉華仙子的女弟子之一,這次陪同師妹一起來做任務。
付雪聽到這話,瞧了一眼邵元,目光又緩緩地落到了另一側的俊美青年臉上,心道人家小女孩估計指的是這邊這位吧,呸,真不要臉。
邵元敏銳的感受到了付雪看他的目光,心裡那點小九九立刻便涌了上來,不愧是我,美人青睞,不分年齡,老少通殺。
「小朋友,你知道城主府怎麼走嗎?」邵元蹲下了身,裂開嘴,露出一個自認為很帥的微笑。
小女孩見到陌生人,有些害羞地往娘親身後躲,這個大哥哥笑起來好怪,有點嚇人。
付雪終於綳不住了,「邵師弟,你把人小姑娘都嚇著了!」
「哪裡能嚇著!小朋友剛才誇我好看來著。」邵元很得意地說。
「我才沒有,」小姑娘誠實地回答,小聲地說一句,「我是在說穿黑衣服的大哥哥好看。」
邵元臉色一僵,看了一眼身後站著像是木樁一樣的墨銀追。邊塞熾熱太陽下,俊美白皙的黑衣少年卻像是一塊不會融化的冰塊,那張臉精緻好似羊脂玉雕刻般,愣是找不出半點缺陷。
好看的確不假,可是邵元心中恨啊。
想當初邵元也是天衍宗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漂亮小伙,自從他和墨銀追結交朋友,天天混在一塊之後,他便被墨銀追這朵鮮花秤砣成了不值一提的牛糞,從此之後,旁人眼裡只能看得見墨銀追。
上天真是不公平,長得好看也就罷了,還天賦這麼好,還要不要其他人活命了。
天衍宗這一屆弟子之中,在大家都還在築基苦苦掙扎的時候,就墨銀追一人突破了金丹修為,簡直比隔壁幾個頂級仙宗的天才弟子都還要天才,就連號稱同輩第一人的徐長宇,也還沒有突破金丹,給他們天衍宗長了好大一個臉。
人比人,氣死人,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好在這廝不喜歡女人就是了。
「小女童言無忌多有得罪,各位仙家,城主府往東走就是了。」女孩娘親看著面前的年輕修士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怕惹上事端,說完趕緊抱起小女孩離開。
「看,你把人都嚇走了!」
「我?把人嚇走?」邵元指了指自己的臉,「我這麼招人喜歡的一張臉,怎麼會嚇著人,瞎說!」
付雪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走吧,別浪費時間了。」墨銀追面無表情開口道。
城主府早已由天衍宗的人接管。
柳中平是天衍宗的二十三代弟子,如今已有三百多歲,金丹的水平,他自知天賦有限,能突破金丹實屬僥倖,有生之年沒有可能再上一層。
於是選擇在宗門內尋一門事情做,自從馬鎮發現靈礦脈之後,他便被派遣到了這邊做管事。
前些日子,靈礦脈周圍發現有蛇妖出沒,蛇妖咬傷了許多在靈礦脈下作業的弟子和曠工,柳中平選擇了立刻上報宗門。
很快他就收到了宗門的口諭,宗門會派幾個年輕一輩的精英弟子來試煉,讓他務必保護好這幾個弟子。
柳中平心中一陣無語,他本以為宗門會派幾個修為高的修士來解決這個問題。
那蛇妖很狡猾,連著好幾次從他手上逃走,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來做什麼?真當是來過家家了,這些個都是精英弟子,個個都是宗門內大力培養的天才,出了事情他還擔不起這個責任。
所以當邵元一行人來到城主府的時候,柳中平十分熱情地款待著他們,給他們辦了個小型的接風宴。
宴席上,美酒佳肴成堆放著,一片歡聲笑語,快到結束,柳中平愣是半句都沒有提關於蛇妖的事情。
邵元喝得很開心,付雪也半推半就地喝著。
柳中平瞧著一旁寡言少語安靜吃飯的一男一女,心道穿黑衣的少年應當就是新起之秀墨銀追了吧,小小年齡竟然已經是金丹期,真是後生可畏。
宴席結束,終於到了能說正事的時候。墨銀追不想在任務上浪費太多的時間,他怕錯過了師尊出關,所以想早些結束任務,早點回去。
邵元知道他這兄弟著急,「柳長老,我們想先去出事的礦上看看。」
「去礦上啊?不著急啊,現在天色正熱,不如等傍晚時涼些了再去也不遲。」
柳中平想著這幾個公子小姐一個個皮膚白皙,嬌弱樣子,這會兒外面太陽正大,天氣炎熱,恐怕他們受不住。
「大家剛來,一路飛行不易,休息休息,養足精神可好?」
邵元聽著柳中平說得話很在理,一路上飛行的確耗費精力,不如養精蓄銳,等到涼些了再去。
「墨師弟,不如傍晚再去吧?」
「也行。」墨銀追點頭。
柳中平安排的住處,房間是最好的,用的東西也是最好的,生怕委屈了到了這幾位宗門來的少爺小姐。
邵元瞧著房間的布置,心道柳長老有心了,他正要躺下休息,忽然瞧見墨銀追正要往外走,「墨師弟,你不休息一會兒嗎?」
「不了,我先去看看。」墨銀追沒想著要等。
晌午時分,天氣正炎熱。
雖然前些天出了蛇妖傷人的事情,但是靈礦脈並沒有停止開採,不少青年壯力在礦洞內挖著靈石。
趙四將靈石放進礦車中,「這玩意亮晶晶的,有什麼用,又不能吃,還不如真金白銀來的實在。」
「這是修真界的貨幣,比黃金白銀還要值錢,就我隔壁家的李二狗你知道吧?前幾日偷偷拿著一小塊出去賣,換了一大塊金錠。」
「不可能吧,他怎麼帶的出去?那些修士眼睛個個都精得很,我上次放在口袋裡想偷偷帶出去一塊,都被發現了。」
王五隱晦地說道:「聽說是塞在那裡帶出去的。」
「哪裡?」旁邊的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王五示意了一下,趙四立刻捂住了臀部,臉上寫滿了嫌棄。
「這不疼嗎?」
「李二狗就在旁邊,要不你自己去問問。」
林霽塵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一個李二狗挖礦工,手上還拿著挖礦用的特指鐵鎬。
他記得自己剛才還在閉關,反噬紋幾乎快要壓住了,修為雖然還沒有恢復,不過也和他巔峰時期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了挖礦工人李二狗?
「小金書,在?出來解釋解釋?」
小金書淡定說道:「你這是被抓來修補劇情了。」
至於怎麼樣的劇情,它也說不清楚,反正得罪天道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你瞧四周眼熟不眼熟?這就是書中開頭的主角攻和主角受相遇的地方。」
「我想應該是書中的劇情開始了。」
馬鎮、蛇妖、攻1、下蠱……
林霽塵眼皮狠狠一跳,日防夜防,沒想到天道來這麼一招。
這具身體瘦弱帶著病,沒有半點修為基礎,就是一個普通到了不能再普通的凡人軀殼。
旁邊身材高大健碩的王五瞧著二狗那張略顯清秀的臉,心中不免生出了點其它想法,「喂,二狗,你是怎麼塞進去的,給我們說說唄?」
林霽塵:他剛才聽到了,他這副軀體名為二狗,似乎往自己的後面硬塞了點靈石,偷偷地帶出去賣錢。
腦子裡有著二狗的記憶,林霽塵沒時間一一過目。
王五顯然不是個好惹的,而且偷藏靈石帶出去——林霽塵心下一沉,這種事情絕對不能承認,不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我沒有,王五你胡亂編排我什麼,我怎麼可能塞那種東西。」
「真沒有嗎?你自己塞不好塞吧,我幫你吧。」王五湊了過來,語氣曖昧。
王五身材比李二狗高大了不止一號,面對身材瘦小的李二狗,他就像是個巨人一樣。
林霽塵往後退了一步,眉頭一皺,嫌棄說道:「王五,原來你喜歡男人啊,怪不得你要編排我這種事情。」
四周的挖礦工幾乎都是馬鎮里的,大家都熟門熟戶,李二狗的這麼一聲,其他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過來。
尤其是剛才和王五討論李二狗用某個地方藏靈石的趙四,驚詫地看了一眼王五,隨後挪開了步子,找了個較遠的地方挖。
王五臉一陣青一陣白,「李二狗你不認了是吧?我看到你塞了!」
「你說你看見了我就塞了啊?我還說我看見你塞了,下次你會不會說趙四也塞了?」
還沒走多遠的趙四回頭看了一眼,捂住臀部,「我可沒有,王五你可別編排我。」
「吵什麼吵,鑽心挖礦!」負責看守的弟子走過來吼了一聲。
大家都靜了下來,林霽塵按著肚子,「我肚子疼,今天可能幹不了。」
那弟子瞧著林霽塵捂著肚子,實在是疼得厲害樣子,覺得有些晦氣,「你要提前回去,只能算你半天的工。」
林霽塵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