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二日,余錫天不亮便結束修習,然後就見一宿未歸的長老氣沖沖回院子。
俞晗找到余錫,低聲問:「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凌雲門少門主是個什麼情況?你給我仔細說說。」
余錫沉默片刻,問:「冰雲跟您說了什麼?」
俞晗擰眉道:「他說他得了枚上好的丹藥,但那凌雲門少門主也想要這麼丹藥,雲兒怕他自己守不住,就鬼迷心竅想借你的手把這丹藥留在自己手中,卻沒成想釀成了大禍,還惹得你不喜。真的嗎?」
這話,說的都是真的,但組合起來就變了個味。
真真假假假真真,余錫也有些心竭,便道:「事情大致如此,只是凌雲門少門主是個極好的人,至於其他的、冰雲在算計什麼,我也不清楚。」
俞晗摸著鬍子,狐疑地望他:「反正你就給個話,我還要不要教導他煉丹。」
當初是余錫親自上門請他出山指點曲冰雲,現在余錫不喜曲冰雲,那他也得斟酌一下。
余錫深吸一口氣,「冰雲在煉丹上的天賦毋庸置疑,您教導他無需看我心情,我到底是欠他一條命。」
俞晗琢磨了下,嘆道:「也罷,反正要回無量門了,我也沒時間來回跑。丹藥公會會長與我交好,待我寫封推薦信,接下來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余錫沒有多說,任俞晗打算。
日頭一晃到了正午。
江盛有意鍛煉曲冰雲理事的能力,將門中事物挑了些許送到曲冰雲處,江常寧知道后,也將自己手上的事情全部送給了曲冰雲。
他不打算呆在凌雲門,也沒必要再把時間耗在這些瑣碎上,一心修鍊,然後等余錫的消息。
不過余錫的消息還未到,舟凝初倒是匆匆破門而入。
她喘著粗氣快聲道:「師兄,我家出了點事情,我得回去一趟,這些是老祖囑咐給你的!」
說完,就再次轉身匆匆跑掉。
速度快得江常寧還沒反應過來,無奈的望著舟凝初幾個跳躍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黑貓睡醒了,趴在桌子上,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舟凝初丟下的堆東西。
江常寧坐下,拿起一封燙金色的信函,只一眼便有些詫異:「丹藥公會的邀請函。」
不只有邀請函,還有一封舟柏以及另一位舟性長者的親筆函,上面標註了「丹藥公會會長丹竹親啟」。
江常寧摩挲著信封,心裡熨帖得發暖。
舟凝初一共留下了四樣物品,最後一樣是足有一指厚的古樸書籍,書封是黯淡的朱漆色。
江常寧粗粗翻過後,目光在書封上頓住。
這是一本植物、礦物、獸類大全,後面的獸類只是稍加描述,但前面的植物、礦物的介紹十分詳細。
尤其是入葯、煉丹這一方面,幾乎是面面俱到。優處、弊端、相剋、相生、具體分量使用方式,一應俱全。
不需要江常寧多想,他已經能明白這本書的重要性,這應該就是舟凝初常念叨的舟家祖典,是舟家先祖們用生命換來的信息。
就連一向挑剔的白瀚都忍不住出聲贊道:「這書上甚至都有我沒見過的東西,舟家老祖是個奇人。」
江常寧將四樣物品妥善收起,貼身放好。
無量門來人已經在山中宿了一日,日頭也快到余錫與江常寧約定的時間。
余錫本想著以尋一位弟子領路的名義將江常寧帶離凌雲門,但還未等他開口,曲家本家便來人了。
曲家曲悍,是曲時的父親,江常寧血緣上的大伯。
曲悍匆匆而來,一方面是自己的兒子觸了凌雲門的霉頭,被驅逐回家閉門思過,而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家族大比而來。
無極大陸眾多門派、家族,為區分一二三等,便由勢力最強的幾方維繫召開門派大比與家族大比。門派大比去年已經結束了,下一次在五年之後。而門派大比本應該在三年後舉辦,現在卻莫名其妙地提前到一年半后。
而對曲家來說,家族大比之前還有個曲家大比,曲家共一系主脈、五系支脈,要用比賽決定這一次家族大比的領軍一脈。
曲冰雲之前是替主脈出戰,現在他和江常寧的身份曝光,自然不會再代表曲家。
所以曲家老祖派人來凌雲門,要將新的曲家弟子江常寧接回曲家,代表曲家主脈出戰。
江常寧不了解曲家內部的實力分佈,曲冰雲也不會好心告訴他,所以直到曲悍求見、江盛同意了這件事後,他才知道自己不日就要跟曲悍、曲時去往曲家的事情。
沒有任何通知與詢問,若不是余錫自覺沒幫到忙前來道歉,江常寧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趕出了凌雲門,他這個代少門主當得可真是個笑話。
雖然過程有些噁心,但好在結果如他所願。
余錫將幾份密報交於江常寧。
他歉意道:「沒幫上你什麼忙,這些是一些關於曲家的資料,下一次你有需要,我一定幫忙。」
江常寧也不推辭,坦然收下來,然後道:「這些資料已經幫了我大忙,多謝少門主。」
無量門眾人一周后就要離開,還等著余錫回去安排撤退路線,余錫送完東西便匆匆離開。
白瀚在江常寧神識里懶洋洋道:「這人還算可交,不過你得小心,人是正派子弟,說不得就會和你這種「魔修」為敵。」
江常寧抬手擼一把貓頭,「放心吧,我明白這個道理。」
往後他會離開江家、曲家,以散修的身份遊歷,就必定不能暴露自己已經簽訂本命契約獸的事情,過度張揚的異類只有死路一條。
小貓被摸著舒服得直咕嚕,眯了眯眼。
白瀚打了個哈切,強撐著清醒問:「打算什麼時候走?去哪?」
「曲家內部競爭也很激烈,我不太想去摻和這趟渾水。」江常寧沉吟道,視線落到舟凝初留給他的介紹信上,「我想去丹藥公會。」
白瀚贊同道:「你先找個地兒把毒素煉化完,煉完了,我給你個驚喜。」
江常寧心知是逆世塔的事情,他慢慢撫摸貓毛,將白瀚哄入夢鄉。
臨睡前,白瀚支棱了下前肢,提醒道:「你體內的毒素可以消融元氣,對你危害不大,但對其他人可是致命的打擊。今晚煉個幾毫升出來,禍害幾個金丹期或者築基期的砸碎足夠了。」
他知道江常寧有心慈的毛病,乾脆提幾個方法,用於不用,就看江常寧的選擇。
黑貓被摸得實在是太舒服了,撐不住迷瞪著眼想睡覺。
江常寧五指無意識地順著貓的脊背滑動,他望著曲家資料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內鬥,杏眸晦暗難明。
那書嘲他心慈手軟愚忠愚孝,他若再重蹈覆轍,豈不是坐實廢物的定位?
心慈壞事,得改。
江常寧不再心慈,但也不會牽連無辜。從菩提大殿到現在發生的事情,他站在旁觀者角度稍稍想一想就知道曲冰雲打的什麼主意。
曲冰雲想要他眾叛親離、生不如死,他自然也得好好回敬一下。
江常寧回神道:「這毒素提煉多少才有用?」
他邊說邊去撈貓,結果一抬眼,發現剛還想睡覺的黑貓趴在蘊靈珠做的枕頭上,仔仔細細地嗅著,小巧的鼻頭一下一下聳動。
江常寧就稀罕這種毛茸茸的萌系生物,坐到床邊瞧貓問:「找什麼呢?」
白瀚聲音突然興奮:「我剛發現你這張床還挺香,想吃。」
江常寧:?
說起來,這床是拿蘊靈珠做成的,好歹是個極品靈石,也難怪白瀚有反應。
江常寧剛想說話,就見黑貓嗷嗚一聲,張大嘴就往床沿啃,啃下了一嘴的碎石塊。它興奮地抖抖鬍鬚,然後咯嘣咯嘣嚼得歡快。
見貓跟這床玩得不亦樂乎,江常寧也沒多管,直接入定調動元氣侵蝕體內毒素,就著一晚的時間,不能浪費。
臨近深夜,月明星稀,周遭一切靜悄悄的。
在江常寧已經煉毒漸入佳境時,白瀚忽地饜足地出聲:「我吃飽了犯困,先睡了。」
江常寧頭也不抬地應一聲,繼續潛心煉毒。
一刻鐘后,伴著喵咪細微地呼嚕聲,他倚著的床顫了顫。
江常寧疑惑地睜眼。
只聽得「咔」的一聲,石床上憑空多了一道足以貫徹頭尾的裂縫,整個床直接從中間塌陷,石塊連帶被褥帶還未反應過來的江常寧全部被卷到縫隙里。
除了吃飽喝足趴在床頭貓窩裡打呼嚕的黑貓。
坐在一堆碎石塊里被布纏了滿身的江常寧:「……」
「白——瀚——」
「喵,喵……喵!!」
作者有話說:
白瀚(理直氣壯jpg):我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