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相親呀！

還真是頭一遭。

魏城簡單收拾穿著，踩著時間點過去。

約的地點在南山縣城外城一間二層小茶館，這件茶館平日賣都是涼茶，幾文錢一碗，很實惠，外城普通門戶喜歡在這裡坐上聊天，再點上一碟三兩文錢的花生瓜子，都能聊上半天話。

魏城的家人選擇約在這裡，也是看著這茶館便宜，即使一桌六七人一人一碗茶，再來上幾碟花生瓜子，加起來也就幾十文錢。

魏城哪還不知曉父母精打細算。

頭一次相親，雖然魏城打算來走過場，寒暄一下就找借口走人，但好歹也沒必要這麼寒酸吧。

魏城來的時候，他父母和對方也來了，對方來的人還挺多，除了兩個婦人，但好像都是男的，難道女子沒來，帶著疑惑頂著一行人的目光，魏城大大方方走過去在空座上落坐，落坐下來也順便打完招呼。

看見魏城到來，在座的人心思各異。

魏城父母就滿意他今天穿著，老二這次沒穿破爛衣服來，沒丟人。

周元的父母和大哥看到穿的整齊高大又精神的魏城，心裡都滿意，就不知人品如何。

魏城還沒走近，周元就遠看了一眼，他沒看清楚魏城，只覺得他挺高個子，畢竟他是個哥兒，該有的矜持也要保持的。

周元大伯母看見魏城顯然愣了一下，心裡嘀咕，這次穿的人模人樣，面上也沒了憔悴窮苦人寒酸樣，收拾整齊高大個子和英挺樣貌就表露，上次要這樣子，這親事哪能輪到周元。

可想到對方分家后就那麼三畝田地，還不是窮酸人，周元大伯母周吳氏又嫌棄了。

「哎呦，小夥子真精神，來來，先給魏城介紹一下，魏城剛剛還沒來，大家都提前介紹過，就不再介紹一遍，就給魏城介紹一下。」周吳氏笑的很熱情，手上揮著手帕，「魏城，這是周元爹娘，那是周元的大哥，這位就是今天與你相親的對象我侄子周元了。」

「他二叔，這就是介紹給周元的人，魏家兒子魏城，是不是不錯小夥子，配你家周元絕對配的上，哎呀，要不是我家蘭蘭和魏城都沒相中，這哪會讓周元給遇上。」周吳氏很是熱情對周家人說。

魏城現在可總算明白了，坐在他對面清秀男子是他相親對象，也注意到他眉間的紅點，那是哥兒標誌，才恍悟今天相親對象不是姑娘，而是哥兒。

對於這個時代哥兒這種性別，他到現在都還是挺驚奇，哥兒是男子，但能生育。

今天的相親對象還是哥兒。

魏城之前就交過一次女朋友，哥兒在他眼中就是男子，男子與男子相親，他還真沒想過自己會遇上。

起碼他知道自己應該不是同性戀。

魏城沉思表情，也不說話，大家都以為他看不上哥兒才連話都不搭理了。

魏父魏母他們起初也是不滿周吳氏介紹哥兒給他家老二，雖然不重視老二，但也是他們的兒子，他們又是縣城人，又不是鄉下窮人沒錢才娶哥兒。

但周吳氏說娶哥兒不用花費多少銀兩，還可以省下錢，魏父魏母就想省下些銀兩，他們也把魏城分出去，娶個哥兒，過年過節才會看見，平日看不見礙不上眼，這才讓安排見面。

見自己兒子面色，以為他是不滿哥兒了，相親前讓他大哥傳話給他了，這次相親若再沒相中，家裡不會再給他安排。

他看不上，以後他自己找。

周元父母就在心裡嘆息，對方看不上他家哥兒，這次哥兒的親事又註定沒著落。

周元大哥周勇心裡擔心弟弟難過。

周元心裡失落是有的，他自知自己是哥兒，對方長的高大英挺，又是縣城人，看不上他這個哥兒也是很正常。只是，在看到魏城時候他心裡有那一瞬間觸動，註定成空。

周吳氏心裡雖然遺憾沒能拿到答謝禮，心裡也有些幸災樂禍，魏城今日的穿著周正，魏城都沒看上她家蘭蘭，要是看上周哥兒她心裡肯定不舒服。照現在情形，魏城是看不上周哥兒，就周哥兒長相，被人嫌棄也不意外。

周吳氏是見不得任何親戚過的比她好的主。

魏城可沒想到他就沉思這會功夫，其他人心思百轉千回一遍。

他有暗中打量哥兒，素凈衣衫，墨色青絲半束半放，眉目清淺，眼神清澈如秋水，不施妝，乾乾淨淨，肌膚並不白凈，很耐看，比起記憶中的娘炮，這才是少年該有的模樣。

魏城在打量周元時候，自然也看見周元原本清亮眸子似乎斂去光彩，難過神情帶著失落，魏城心裡有點不得勁，似乎覺得那雙秋水眼眸還是清亮時候更好看。

後來想了想，魏城以為周元看不上他。

倒是周吳氏的話讓魏城恍悟，不是周元看不上他，而是他們都以為魏城嫌棄周元這哥兒。

周吳氏裝模作樣嘆氣：「哎呀！看來魏城是看不上我家侄子周元了，這趟白搭了。周哥兒也別難過，哥兒嘛肯定不那麼容易就能嫁出的，改天大伯母多幫你留意留意。」

周吳氏的話裡有話，帶著諷刺言語，暗嘲諷周哥兒是哥兒沒人要。周家人聽了心裡很不舒服，但又不能當場說些擠兌維護哥兒的話，怕讓魏家誤會他們來攀門戶不行，就惱羞成怒。

魏城聽到周吳氏，也鄒起眉頭，這位大嬸不是周哥兒大伯母嗎？怎麼說話都是在暗中貶低人。

魏父魏母本來也不待見哥兒，這下子也懶得再待下去，起身要回走，連句告別話都懶得客套了，這下子周家人臉色更不虞，周吳氏捂嘴偷笑看著不受待見的周老二一家。

魏城這時候開口了。

「爹娘，怎麼就走了？」不是相親嗎？沒說上話怎麼就走了。合不合適，起碼不先聊上幾句嗎？

魏城的話讓魏父魏母起身要走的動作停住，周家更是不解魏城話里意思，看不上他家裡哥兒，來了就坐在一邊連半分眼色都沒有，話也不搭理，這分明是嫌棄他家哥兒身份，也看不上他們這些泥腿子。

魏城要是知道周家人心裡想法，肯定大喊冤枉，他不過就是沉默思考而已。

一般相親前，雙方都會是先了解過對方家庭背景。

一般像這種門戶差距太大，看一眼，要是沒看中，立馬走人都是常有的事情。

魏父魏母自詡是縣城人，和鄉下人多待一下覺得有失身份，既然二兒子看不上，那沒必要再待下去。

魏城是現代人，他再怎麼有原主記憶，在和人相親，哪能沒說上話就轉身就走，這是多嫌棄人才會這樣做，而且，再怎麼說，相親男方也應該請上一頓像樣的，桌子上就幾杯茶水，幾碟瓜子花生.......

他父母就這樣走人，這不是讓周家人難堪。

魏母說：「你都看不上。我就早說，一個哥兒看不看都還不是一樣，要不是為你的婚事，我才沒這閑功夫看一個哥兒。」

魏母這話一出，就把周家臉面給踩到底，話里話外都是看不上哥兒。

魏母說完就和魏父走了，周吳氏也追上去，她心裡計算著，要是和魏母交好上，說不定還能讓魏母介紹縣城人給她家蘭蘭。

倒是魏城，魏母的話讓他一臉懵。

啊！？

他什麼時候說看不上。

眼看周家人面色不好起身要走，魏城趕緊攔下人，不知為什麼，他可怕周家人誤會，還有周哥兒似乎有些生氣......

「周叔周嬸，請留步，實在抱歉，剛剛在考慮事情，我爹娘都誤會了，你們肯來一趟，我魏城再怎麼沒禮貌也要招呼周到，至於我爹娘若是有什麼不妥的行為，我魏城在這裡賠禮道歉了。」

魏城一番話，周家人臉色才好上幾分。

魏城看周家人神色鬆了幾分，他立刻讓茶館小二上些特色點心，再招呼周家人坐下。

魏城做到這個地步，又請吃點心，又道歉，周家人連剛剛的不堪也抹平，但又不好意思讓魏城多費銀子，相親合不合適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而且魏家家世好，又是縣城人，看不上他們這些農戶也是正常。

魏城這番行為讓周家人也看得出他人品值得託付，可惜他家哥兒配不上。

魏城把周家人留住，叫上些點心，他就告辭，畢竟一個外男，和哥兒相處也不合禮，在古代，名聲對一個未出嫁的哥兒是很重要的，他不走，傳出什麼流言蜚語可就不好了。

從茶館二樓下來，又想起周家人從村裡過來要走上很遠路，現在都中午，應該還沒吃午飯，又給了些銅錢，讓茶館小二去對面買了湯麵打包過去，也給店小二幾文錢跑腿費，店小二很是高興，拍著胸口保證辦妥。

二樓，周家人對著七八碟糕點，面面相覷，桌上糕點基本上都是叫得出名字卻沒吃過的。

待茶館小二打包四碗肉絲湯麵上了來，說是剛剛那位公子買的，周家人更是不知所措。

他們農家人，哪有見過這陣仗，又是糕點，又是肉絲湯麵.......都沒曾這麼奢侈過。

現在反倒有些縮手縮腳。

剛開始有些難過的周元也傻眼了。

「爹，現在怎麼辦？」周勇吞咽口水，他肚子餓了。

「既然是魏城誠意，東西又不能退，大家都餓了，把湯麵吃了，糕點打包回去。」

周父發話了，周家人才開動。

周元吃著湯麵，時不時咬著筷子呆愣，周母見狀以為他難過，安慰道：「元兒，這次沒相中，娘給你再找，總歸能找到合適的。」

「你娘說的對，魏城這小夥子不錯，可我們周家是配不上的。」周父感嘆。

這麼好的一個小夥子，又沒看不起鄉下人，可對方門第比他們高太多。

周元淺笑：「爹娘，放心吧，我不會多想的。」

「那就好！」

周家人下午打包剩下糕點回到村裡，鄰居都知道周家的哥兒和縣城人相親，都紛紛來打聽結果，村裡人也留意周家人手裡的東西，難不成相成了。周家人也不願意多說隨口幾句說沒成，就把人打發。

沒過一會，村裡也知道周家的哥兒相親沒成。

周家的小孩子見到周父打包這麼多好吃的糕點回來都高興跳起來，周元幾位嫂子都以為周元被縣城人看中，也一臉喜色。

周父周母累了就先回房，周元也跟著回房。

周勇給家裡人解釋清楚。

周家幾位嫂子雖然心裡失落周元還是沒能嫁出去，但也高興起碼有糕點吃。

縣城人真大方，這可是茶館糕點，這得多少錢。

幾位嫂子高興分來吃，還偷偷藏了些回屋，但也不敢全部分完，也留下一部分放回廚房。

院子里傳來侄子侄女高興笑聲。

周元趴在被子上，沒精打采。

又想到初見到魏城時候情形，心裡隱隱失落可見。

可知自己是配不是他。

他不知道自己的一顆心落在剛見面的人身上。

之後，再有人上門給他介紹對象，周元都拒絕了。

甚至不想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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