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除夕。

要過年了,來到大靖朝後的第一個年。

殷承風回皇城前把年禮送來，上等春茶，上等瓷器,雲錦,燕窩,人蔘......挺大手筆，還有半年多的分紅，就有上萬兩多。

看來白糖售賣幾個很高。

魏城家除夕夜團圓席是家裡全部人一起親自動手準備,比起外面買，親自做更有年味。

除夕夜團圓席由茂嬸帶著下人負責，雜七雜八就魏城帶著媳婦和魏虎魏義他們準備。

過年還要準備瓜子，花生，糖果,麻團,炸春卷，年糕，剪窗花......瓜子花生都是要買的，其它年貨都是自家親自來做。

貼春聯嘛......

周元笑著問：「夫君,春聯要自己寫嗎？」

「呃，不用。」魏城汗顏,「買——」

他的字好比鬼畫符，驅邪趕年獸倒好用！

周元捂嘴笑，魏城寵溺笑著,就知道他家媳婦在打趣他。

「主子不會寫春聯,我會寫,讓我來。」魏虎擺起架勢,旁邊桌子上擺放紅紙筆墨,他就紙幣沾上墨汁，往那紅紙揮灑.........

眾人期待，然後等——

筆停，魏虎揚起對聯，滿意大聲說：「好了，寫好了，讓人貼上！」

周元：「........」

魏城：「........」

魏磊：「........」

大家：「........」

那是什麼鬼？！

字寫的歪歪扭扭，墨汁還沾在對聯面上，橫一點墨汁，豎一點墨汁像蚯蚓.......

「........還是趁著時辰早，去縣城買吧。」魏城想著，和他的不遑多讓。

魏虎抗議：「主子，怎麼不貼我寫的，我的字不瀟洒，那些書法大家不都這麼寫，那些書法大家寫的都看不出是什麼鬼，我寫的還能看出是字。」

魏城：「......書法大家寫的字是書法，你寫的字就是鬼畫符，能相提並論嗎！」

要真往牆上那一貼，他明年一年的臉都被丟盡！

其他人捂嘴笑。

茂管家笑完道：「不用買，老奴已提前買好。」準備的紅紙筆墨，都是為應景。

「還是茂叔有先見之明。」小柳笑道：「要是貼魏虎的春聯，都不用過除夕，直接跨過去，準備驅趕年獸得了。」

「就是，小柳姐說的對。」巧喜笑道。

魏實道：「茂叔，春聯放哪了，我和我哥去貼。」貼魏虎寫的春聯，還是免了。

茂叔孫子小安道：「魏虎叔叔寫的好醜。」

其他人忍不住笑出聲。

魏虎垮著張虎臉：「.......」

魏城笑著：「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貼......」

刷的一致看著魏城，周元嘴巴都張小圓，其他人直接獃滯了，主子您三思，真要掛魏虎寫的對聯？

魏虎則高興了，還是主子有眼光，然後興匆匆問：「主子，貼哪，你說貼哪我就貼哪。」

眾人等著——

魏城眼裡噙著笑，緩緩道：「那就貼魏虎房門口。」

哈哈哈！！！！

眾人轟然大笑，喜悅的笑聲在前廳蔓延開——！

魏虎悲：主子，你這是逗我玩的吧！

........

夜色下，張燈結綵，明燈璀璨。

魏城家不管下人還是主子，團坐除夕團圓席，佳肴豐富，闔家歡樂！

而南山縣城每家每戶，郊區的民宅里楊嬸子一家，曾經貧窮買不起米糧的楊大山何凡夫夫一家，還有其他貧窮的人家，自從在工作坊上工都能在除夕夜吃上一頓肉，一家人圍坐在燭火下，展開笑容，歡歡樂樂滿足吃著團圓飯。

不止他們，還有在工作坊上工無家可歸，把工作坊當家的工人，十幾二十人，一起煮團年飯，一起圍坐吃團年飯，每個人笑容都是開心歡樂的，那對哥兒母子身邊多了一個高瘦漢子，他目光里有著哥兒倒影，哥兒目光有著他的倒影。

高瘦漢子是哥兒的夫婿，在跟著貨船一起過來，在他把貨送到雜貨鋪那天，魏城就讓人通知哥兒在雜貨鋪門口等，等高瘦漢子一出現，哥兒淚水決堤，飛快撲過去，哭著：「阿鐵！」

高瘦漢子何大鐵呆愣住，僵硬身軀看著撲到他懷裡哭泣的哥兒，他，他什麼都不記得，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哥兒卻那麼熟悉，看到他哭泣他心裡抽抽疼，他笨拙安慰著：「別，別哭，我，我在！」

從再次相見那天，何大鐵沒有完全恢復記憶，可他卻隱隱記起一些畫面，他記起和哥兒未成婚相處時候......聽到夫郎被家裡趕出來，和兒子差點餓死凍死在街頭，何大鐵憤怒不已，更是心痛不已，他把夫郎和兒子緊緊抱著，感受他們存在，那天他記起孩子出生畫面——

何大鐵沒有恢復全部記憶，但他知道身邊的哥兒是他夫郎，身邊的兒子是他的兒子。

他沒選擇回鄉，他選擇和夫郎孩子在南山縣落戶，其他一起掉落海里的人，哥兒告訴他們的身份，他們有家人，有妻兒，雜貨鋪給他們路費，他們選擇回鄉了。

何大鐵：「感謝魏老闆，讓我們一家團圓。」

「對，感謝老闆，我們大家才能有飯吃飽，不用在外面受寒受餓。」

「我們要好好努力做工來報答魏老闆。」

「對，明年開工要更努力！」

........

雜貨外面的難民搭棚。

搭棚空地外，架起幾個大鍋，大鍋煮著大鍋飯，裡面放著肉沫，放著蝦米，放著菜，旁邊還熬煮大鍋骨頭湯，湯水翻滾——

有的難民在煮飯，在煮湯，有些難民圍坐在火堆里，火光照耀下都是笑容，他們都等著年夜飯——

這頓年夜飯，是他們吃過最好的一頓！

清河村。

周家的團圓飯大人吃的沉默，小孩吃的滿臉高興。

周元的二嫂周楊氏和三嫂周王氏在過年時回了周家，她們兩人就低頭靜靜吃飯。

家裡人全部都在，除了李氏。

石頭是大孩子了，他都知事了，他知道他娘做錯事情不能回周家，他心裡難過沉默吃著飯。

周勇替兒子夾菜。

周父和周母看著孫子，心裡忍不住嘆氣，大人的錯要孩子來承受，就不知李氏知道後會怎麼想，會不會替兒子考慮更多。

而遠在李家村。

李家人沒看到周家來送年禮，更沒來接人回去，心裡就咯噔了，李氏瞞不住，還是把她被周家趕出來，不能回去，回去就要和離的事情告訴李家人。

李家人一頓咒罵，罵著周家人，罵著李氏。

要是以往他們肯定直接找上周家找他們算賬，可周家背後靠著是魏城，他們不敢，而且要是和離，他們也阻止不了，結果還不是一樣。

李氏在李家更不好過了！

年夜飯都沒得吃，家家戶戶在吃團年飯，她就一個人在柴房角落裡抱著自己埋頭哭泣。

要是沒有發生事情，她是不是在周家好吃好住。

她家人為什麼會這樣對待她。

她做錯了什麼！

.......

—

魏城家年夜飯吃完。

魏城和周元坐在主位上，魏磊坐在右側位置，家裡下人站著，等發過年紅包。

第一個上去是小安。

小安：「祝城叔叔和元叔叔健康快樂，新年吉祥，給個紅包吧——」

大家都失笑了，前面倒正常，後面又是什麼話。

魏城笑道：「小安，你告訴城叔叔後面那句話誰教的？說了城叔叔就給你個大紅包。」

一聽有大紅包，小安毫不猶豫出賣人，小手一指，脆生生道：「是魏虎叔叔教的。」

在場一致表情：就是這個不靠譜大個頭。

魏城和周元把紅包遞給小安，魏磊也遞出紅包，小安站回爺爺奶奶身邊，茂叔和茂嬸笑著，「以後不許亂聽魏虎叔叔的話。」

小安有了紅包，開心笑著；「知道了，我下次不聽魏虎叔叔的。」

魏虎：「.......」

魏虎第二個跳出來的，咧嘴笑，大聲道：「祝主子和主君長命百歲，給個大紅包——」

長命百歲是個好詞，但你能不能別說的那麼搞笑。

魏城沒好氣瞪人，還是給紅包，周元捂嘴笑著：「魏虎，你這紅包放好，明年娶媳婦用。」

魏城笑著，給了個媳婦讚揚神色。

小柳笑道：「魏虎，你可要好好收著，別辜負主君好意。」

茂叔：「老奴會監督。」

茂嬸：「魏虎娶媳婦，這事情就交給老奴，一定會替魏虎好好掌眼挑個會持家的姑娘哥兒。」

魏城一本正經道：「就交給茂嬸，好好挑，一定挑到魏虎滿意。」

魏虎：「.......」

頭一次覺得錢燙手。

.........

紅包分發下去，魏城就打發人到前廳去守歲，聊天也好，喝酒也行，打葉子牌都隨他們，而魏城就抱著媳婦在後院起居室沙發上坐著守歲。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細雪。

周元：「夫君，下雪了，院子掛滿燈籠，照著雪花很美。」

魏城摟著媳婦溫柔問：「要出去看嗎？」

「不要。」周元搖頭，「就這樣看著更好看。」在夫君懷裡，看著雪花不僅好看，還很溫暖。

「好，就這樣看。」魏城低沉嗓音更溫柔。

兩人靜靜看著雪花閑聊著，聊著聊著——

魏城發覺懷裡人沒回聲，低頭看著，眼裡噙著笑意，輕喊：「元元。」

「嗯？」聲音帶著困意。

「你以前在家裡是怎樣守歲的？」

周元提了提精神：「.......和家裡人一起，圍著火爐，吃著瓜子閑聊著，然後每次守歲到一半我就打瞌睡，我娘為了不讓我睡，就拉著我不停聊，要是實在困就拉我出去一起吹冷風提神，要是下雪厚還能堆雪玩，玩著就不累了。」

魏城看著院子薄薄一層雪，堆雪人是沒戲了，看著懷裡人又打起瞌睡，輕聲問：「困了，我抱你回房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