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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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贓陷害」
十萬大山危機四伏,蘇嵐與仙人如無頭蒼蠅亂走數日。
「早聽聞十萬大山非本地妖族引領必會迷路,現在看倒是名不虛傳。」
放眼望去都是一模一樣的古樹,遮天蔽日,望著石碑,蘇嵐摸著樹木刻痕記號搖了搖頭,「這是我們第六次又走回起點了。」
下山的路被無形的屏障遮掩,上山進入十萬大山部族內部的路又找不到,雖說兩人都已經達到可以辟穀修為,此刻也不免有些焦灼。
仙人皺眉,「怪哉……」
幾日下來,入眼都是遮天蔽日的古樹,除卻那隻停靠在石碑又飛走的烏鴉,居然沒有任何動物在,怎麼也不像世人口傳的妖族領地。
仙人試探將飛劍升過樹頂,果不其然這劍被無形之氣打了下來,證明著這片土地還有主人看守。
仙人不由發怒罵道,「難道非要讓我們兩個口口口不成?十萬大山主人是什麼奇怪癖好?!」
自然不會有人回應,只有嗚嗚風聲拂過樹梢,像是在女子梳洗時嘴裡哼唱的小調,只是卻越發惹人心煩了。
蘇嵐心裡沒來由感到一陣煩悶與焦躁,他的腦子飛快運轉思考這「口口口」四字究竟是什麼意思,遮掩的又會是什麼內容。
適合補充石碑涵義的四字詞語,那可多了去了。
【不同心協力就無法逃脫的十萬大山】【不結拜兄弟就無法逃脫的十萬大山】【不結婚生子就無法逃脫的十萬大山】……等等內容,在此不一而論。
尤其是「結婚生子」四字,仙人顯然最先想的就是這一條,畢竟他推算出的天機給出信息是「下一個來的是女子」,自然容易往男女結合方面思考。
但偏偏蘇嵐那一攔,如今蘇嵐這個男性成了故事「女主」,許多本應該出現的甜蜜景象都成了一個空字,反而處處透著詭異。
一個正常男性身體結構的男子,要如何生子呢,這裡又不是ABO生子世界。
修真界雖然是萬能的,但讓男人生子現在這個水平的修真界還是萬萬不能的。
「逃脫,逃脫……」
青年站在河邊若有所思的低聲呢喃,一片秋葉砸在水面倒影,他眼中頓然生了光亮。
逃脫一次並不算什麼好詞,他們兩個給這個詞配對時想的都是美好些的詞語修飾,反而是忘記這詞本意。
如果加入的是不好的詞語,說不定就能解開這道謎題呢?
霎時間蘇嵐腦子裡過出數個四字成語,勾心鬥角、自相殘殺、自相魚肉……
「嗡——」
說時遲那時快,仙人顯然同一時間也想到了這些東西,抬手抽出寒劍,從中間斬斷無數簌簌掉落的竹葉,黑色金紋的藕絲騰雲靴踩在落葉直逼進來,有風吹動仙人白色衣角。
蘇嵐側避與劍身險險擦過,卻還是被割破后腰腰封。十萬大山壓制中兩人修為差異不大,不過這位仙人比蘇嵐操縱靈力更為熟練,又勝在有法寶威能,屢屢能抓住蘇嵐行動破綻給出一擊。
礙於仙人長劍劍法兇狠,蘇嵐屢屢向後退著步子,借寒夜樹木遮掩避開仙人長劍攻擊,此刻的仙人雙眼通紅,竟與妖魔無異,蘇嵐下意識摸出腰間別的黑白玉佩。
黑白玉佩帶他來此處,必然是個了不得的法寶,說不準現在能直接用上殺了這犯瘋魔的仙人呢?
「能,當然能」系統似乎看出蘇嵐猶豫當場肯定道,「宿主,您這枚陰陽玉佩是天上道君神通寶物,就是用來幫像您這樣遇到危險的後輩用的。」
【只要您想,金仙以下全無敵,現在正好可以反殺眼前這個被壓制在金丹圓滿的傢伙。】
蘇嵐果斷將玉又別回腰間。
沒有辦法,他叛逆,系統這狗東西越是說應該用,蘇嵐反而覺得這玩意越不能用。
方才神智還渾渾噩噩,系統這一出口蘇嵐立刻清醒。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蘇嵐可不相信這位送玉的道君只是單純想救助後輩,鬼知道有什麼額外條件。
奇怪奇怪,他們兩個同行人怎麼就這樣打起來了?
相處數日,蘇嵐深感仙人為人處事磊落,知其多年念經靜心,心智應該不會這樣魯莽衝動,為何只不過待在此處數日就成了這幅魯莽樣子?
而且自己方才為何會想出「自相殘殺」這個解法?它根本毫無道理與邏輯!要知道十萬大山最重視團結與友善,現任妖皇更是地地道道的親近人類一派,怎麼可能允許讓用這種解法進入真正的十萬大山?
又不是紀聽寒,再說了,紀聽寒也是在做妖皇后才大改整個十萬大山防禦布局。
自己就像是被什麼蠱惑挑撥般一點就著。
挑撥。
蘇嵐無名想起這些日子講不上來的離奇煩躁,他本人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煩躁過,就像有蟲子在心尖瘋狂爬動。再認真聆聽嗚嗚風聲,那無名煩躁又湧上心頭。
蘇嵐回頭看小溪,果見得倒影中自己眼白處也有些紅,電光火石間蘇嵐捂住自己耳朵不聽山間風聲,果然神智越發清醒。
「唰——」
在劍光再次挑來時,清醒的蘇嵐向側避開,同時雙手用力壓在仙人後肩將人的臉壓入溪水冷靜,並雙手捂住了仙人耳朵。半晌,仙人不再那般發瘋掙扎,似乎是已然清醒,蘇嵐這才將人鬆開壓制。
「我……」
清醒的仙人滿臉泥土,只手壓在小溪下層泥土想要起身,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彷佛雙手支撐在空處全身摔進小溪,眨眼功夫人就已然消失在原地,徒留站在岸邊的蘇嵐沉默望著自己水中倒影。
蘇嵐不可置信摸了摸小溪底部,確實是踏實的沙石無疑。
那傢伙是怎麼消失的?有機關?還是仙人自己有瞬移法寶在危險時立刻瞬移,又或者這就是十萬大山給的考驗所在、仙人根本不存在?
種種猜疑間蘇嵐拿不定主意是哪一個。
【宿主,既然我們都拿不定主意,那我們不如待在原地……】
系統親切和藹的建議還沒有說完,就見蘇嵐想也不想果斷蹦進小溪中——系統反著來,別墅靠大海。
甫一踩在小溪底部,剎那就湧上一股失重感,蘇嵐眼前景象飛速上移,他本人也在飛速下墜。
原來是「不跳溪墜崖就無法逃離的十萬大山」!修士不需要飲水或潔身,誰能想到細長小溪是障眼法,小溪底部別有洞天,達到一定承重後會顯露真容,就露出下面深不見底的崖谷?
蘇嵐空有一身金丹修為,卻從未真正使用過靈力,自不會尋常修士掐訣念咒之能,只能眼睜睜看著地底的無數小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儼然是隱居十萬大山的妖族子民。
都說幼鷹會被父母踢下山崖在生死磨鍊間學會飛翔,須臾間蘇嵐意念通達,周身靈力流淌四肢五臟,視野也較尋常開闊不知多少。
就在靈力勉強托起青年身形剎那,地面一道利箭破空而出,直逼青年額首。
掌握靈氣流淌方向,蘇嵐將靈氣集聚指尖頂在利箭前,正欲將其彈飛,銀色小劍比他動作更快,「錚」的一聲砸在利箭劍身,同時一道白衣身影抓住蘇嵐后領,踏步而上。白衣仙人顧不得解釋什麼,只是高聲喝道,「走!」
白衣仙人神識雖強,怎奈此刻被壓制在金丹修為,靈力難以維持其奔逃步法。蘇嵐眼見身後熊熊燃燒的火光,無數只紅鳥順著火焰盤旋衝天,簌簌火光像是砸落一場金雨,遠處清脆鳳鳴貫響九天,震得百獸匍匐無聲。
金紅色巨鳥展翅時遮蓋半邊崖上穹頂,對上那雙驟然睜開的眼,蘇嵐如芒在背。
它振翅飛上天空,玄色羽翼映射出五彩斑斕光輝,黑夜徹底被點燃做白晝。
但它並沒有著急高飛,而是在半空盤旋片刻,審視著對它講不過米粒大小的兩個人類,似乎在判斷兩者修為孰分伯仲。
「噗——」
修為更高的白衣仙人最先受到巨鳥神識攻擊,若斷線風箏墜了下去。蘇嵐勉強扯住白衣仙人衣角,此刻他們離小溪幻影不過三步!
第一步!
蘇嵐偏頭躲過鋒利巨爪,同時將盪著的白衣仙人盪到上面捏住對方手腕,又借力將人背在肩膀。被割斷的髮帶掛在巨爪片刻墜落山崖,轉瞬被底下憤怒的妖族付之一炬。
披頭散髮,確實也很狼狽,蘇嵐顧不得將嘴邊細碎頭髮別回後面,反而將目光放在峭壁不遠處一塊松垮石頭。那石頭不大不小,正好適合單腳踩在上面,同時另一隻腳借力躍上到地面。
機會只有一次!
周身靈力調動於骸骨。
成則逃出生天,敗則墜崖身隕。
砰……砰……
心跳聲在此刻清晰可聞,短短一步距離在心底被模擬千遍萬遍不為過,可惜時間不等人,方才抓空的巨鳥調身重來。
放緩呼吸,縱身而躍!
「嘭!」
蘇嵐單腳踩在那小小石塊,本就松垮的石塊不堪這樣重量,石塊夾縫間的摩擦已然無法支撐兩個成年人重量——
卷席巨鳥振翅風聲,那石塊先是掉落些許碎渣,而後無聲無息的滾落在萬丈懸崖。
千鈞一髮之際,蘇嵐半隻腳已然躍上懸崖頂端,忽地感覺后腰處一重,旋即全身也向懸崖墜去。
青年眉頭緊鎖,顧不得思考是被什麼掛住腰封,他下意識竭力將手中昏迷不醒的倒霉蛋向薄薄水幕一扔,抬眼時正好對上天邊繁星點點。
天旋地轉。
蘇嵐再抬頭時看的真切,抓住他腰部飛行的巨鳥赫然有三隻利爪,它高鳴一聲,帶著蘇嵐振翅西去。
一路風景秀美,出了狹窄幽谷,眼前驟然是片空曠天地,頗有昔年陶公桃花源的風景意趣。
隱隱聽得地面眾妖哭聲,蘇嵐不免心生疑竇,可是十萬大山出了什麼事情?
在離地面不過三米位置,蘇嵐被巨鳥拋了過去。入目赫然是一副棺材,旁邊眾妖哭嚎不止,顧不得有人類被三足金烏扔了進來。
這些妖怪幻化的都不完美,有的收不住尾巴,有的藏不住耳朵,還有魚頭人身的——就很離譜。
蘇嵐不動聲色向棺材方向逼近,那裡面卧著臉色烏青的小胖墩。正在思索如何應對,就聽見身後傳來稚嫩的、帶著哭腔的聲音,「是他,就是他!是這個人類推了石表弟!不然石表弟也不會死了!」
蘇嵐回頭去看,正看見一少年手臂打了石膏被眾妖簇擁而來,對方一隻好手正伸出手指點在自己方向。
霎時間群情激憤,青年抬眼正視少年眼中戲謔眼神,不動聲色道,「小友,我是游醫,我可從不在救命事情上說假話。」
在被掐住脖子剎那,青年眼中是一如既往戲謔,「棺材里的妖還沒死,你憑什麼說它死了?」
誣衊?救人治病這不是專業對口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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