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第1章 第 1 章

大魏,上京。

三年一度的科舉考試轟轟烈烈落下帷幕,陛下和皇后親自在眾進士中為公主擇一佳婿。二甲第九名唐虞年,樂清人,年二十,品貌出眾,擇為駙馬。五月六,司天監占卜,宜嫁娶。

公主府的來客絡繹不絕,四下里張燈結綵,紅綢搖曳。眾人忙前忙后,座無虛席。

新房前一地的爆竹碎屑。王公大臣的夫人貴女說說笑笑散去,嬤嬤侍女也退出房間。駙馬爺踉踉蹌蹌繼續走,沒兩步就癱軟在地,頭一歪,靠向了旁邊的雕花木柱。片刻后一個人走了進來,看都沒看醉暈的人,徑直里奔去。

唐虞年有意識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費勁力氣想睜開眼睛,無果。她皺了皺眉頭,又想抬手摸摸,卻彷彿鬼壓床一般,怎麼都動彈不得。無奈之下,唐虞年放棄了。

旁邊有人說話,聲音好像帶著一絲痛苦和隱忍,「您真要選他?他到底哪裡好?樣貌、家世、學識,我哪一點比不上他?為什麼……」

聽聲音似乎是個男子。暈暈乎乎間唐虞年真想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嗯,現在大概是別人家的妻子。

「表哥,我已成婚。」這是個女子的聲音,冷靜沉著,不疾不徐。

還是表兄妹關係?!

兄弟,你這一點前途都沒有。就算你表妹願意,你們兩個也走不到一起,成不了家。直系血親和三代以內的旁系血親可是禁止結婚的。有這質問的時間不如多去啃兩遍婚姻法。

唐虞年感慨一番,再想去聽,飄飄忽忽間只隱約聽到幾個斷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拼湊出來。又過了一會兒,男子的腳步響起,他似乎是走遠,門嗞拉一聲開了。

「駙馬會暈多久?」

腳步聲驟停。

「我在他酒里摻了點迷香,聞一下此香,」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片刻就會醒。」

這個『他』是女子的丈夫嗎?唐虞年又似乎聽到了訓斥聲,然後有人唯唯諾諾應著,再然後有腳步向自己逼近。來人意圖不知,唐虞年想動彈仍不得,模模糊糊時鼻尖傳來了一陣濃郁的香氣。

不消片刻,唐虞年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只有在影視和文化遺產中才能見到的綠色琉璃瓦。

真好看!下一刻唐虞年就一雙大手扶了起來,這人還嗔怪道,「駙馬爺,好好的洞房花燭夜,您怎麼靠在柱子上。」

「公主的蓋頭您還沒掀,交杯酒您也沒喝……」邊說她還邊抖落唐虞年身上細小的灰塵。

駙馬爺、洞房花燭夜、公主、蓋頭、交杯酒!都是什麼復古的辭彙,她這是誤打誤撞進了某個劇組嗎?

可是她好像是對著自己說話。這是一個大約四十多的女人,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笑容卻不真誠。唐虞年搞不懂現在的狀況,只能緩緩道,「您是?」

「駙馬爺,」女人笑聲響起,「您這剛從喜宴上過來,恐是各位公子灌酒太多……您這酒量,怎也不跟奴婢說一聲,奴婢們也好給您找個人擋酒的人。」

「嬤嬤,」唐虞年左手邊粉色衣服的女子道,「駙馬爺醒了就好。」

「是了,是了。」被叫了嬤嬤的中年女人又歡歡喜喜關切道,「您現在可好?奴婢們還讓人備下了醒酒湯。」

語罷也不待唐虞年回應就遞到了她嘴邊,唐虞年左看看這粉衣女子,又看看嬤嬤,再結合她們的話,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便自己拿過來喝起來。

她喝得很慢,一邊喝葯一邊轉動腦子。她記得自己剛報完仇。唐家破產,她沒忍住痛痛快快飲了不少酒。如今看來,她喝得是有點多,這是喝到直接穿越?

等等,駙馬?

自己現在是男人!

變性?趁著喝醒酒湯的機會唐虞年試著碰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長吁一口氣,還好,雖然不大,但她還是能感覺出來應該是個女人,但她是駙馬,唐虞年剛鬆一口氣忽又緊張起來。

難不成公主是個男的?她穿越的王朝是個女尊國?

唐虞年繼續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李嬤嬤在旁邊直想催促,好在唐虞年雖想拖延,這小小的玉碗卻裝不下太多。見她喝完,李嬤嬤忙接過玉碗,粉衣女子還貼心地拿出手帕要給唐虞年擦擦嘴角。

「我自己來。」唐虞年躲閃后直接拿起手帕,繼續慢吞吞地擦拭嘴角。手帕剛重新遞給粉衣女子,唐虞年手裡就多了一把玉如意喜秤。手感光滑,涼涼的,低頭一瞧晶瑩剔透,有光澤,是個好物件。

「駙馬爺。」李嬤嬤笑著引她進入翡翠錦屏后的內室。

龍鳳花燭在靜靜地燃燒著,一縷縷青煙從鏤空香爐中緩緩升起,唐虞年稍稍打量了一下房間,硃色囍字,紅紗遮蔓。喜床上,一人身著紅色嫁衣端坐著,蓋頭遮住了容顏看不清樣貌。

唐虞年一步一步往床前走去,李嬤嬤和粉衣婢女識趣地退了下去。她們關門動靜不大,處於驚醒的唐虞年卻聽得一清二楚。穩了穩心神,唐虞年緊握著玉如意喜秤,屏住了呼吸,踮起腳慢慢走過去。

離公主還有一秤之遙,唐虞年停了下來,幾乎是孤注一擲地掀開了蓋頭,落入眼底的容顏卻讓她呼吸一滯。

額間一滴硃砂痣,眉目如畫,睫如羽扇緩緩抬起。如火的嫁衣更襯得她膚如凝脂、肌如雪暈。她就這樣靜靜地端坐,兩手交叉放在身前,隨著蓋頭掀開,清澈明亮的眼睛也看向唐虞年。

唐虞年敢保證,無論是她在熒屏上見的還是在現實中遇到的沒有一個能比肩的。活脫脫一個從童話王國里走出來的高貴的公主,不,她就是公主!

只是……這個時代女子竟然可以和女子成婚?!她這是穿到一個怎樣的朝代,要知道,即使是唐虞年身處的時代同性之間的戀愛有時都會遭人非議。對於這個朝代,唐虞年多了一絲好奇。

這種好奇心並不能解決眼下的困境。唐虞年不知所措走到床邊坐下,挑完蓋頭她都不知道要做什麼說什麼。

床榻上有一對鴛鴦枕頭,喜被上還鋪滿紅棗、花生、蓮子等,唐虞年就坐在了這些果實上面,只是她沒察覺,手裡緊緊地握著喜秤。

這樣不行,抿著嘴唇,唐虞年犯愁。她是駙馬,公主現在嫁給她,自己總不能等著公主開口吧?鼓足勇氣,唐虞年開口了。

「公主——」

「駙馬——」

異口同聲。雙方察覺對方都開了口,話立刻停頓下來。

「公主,您先說。」唐虞年反應迅速。

「駙馬,」只見公主玉手搖搖一指,「我們兩個還沒有……」

唐虞年眯起眼睛一看,檀木桌上放置著一個金酒壺,旁邊還有兩個小巧的金色酒樽。合巹酒,古代大婚必不可少的一環。

「我來。」唐虞年大踏步向桌前走去,放下喜秤,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

「公主。」唐虞年剛準備把酒杯遞給她,忽又看到她滿頭的朱翠,把兩杯酒再次放到桌上,公主不解地看著她。

「公主,」唐虞年笑著看向她頭上的珠釵,「戴著這些不重嗎?可要取下來?」

「有一點點。」

悄然一笑,見者著迷。唐虞年頓了一下,「公主,我來。」說著她就湊近了些。唐虞年正小心翼翼給她取這些珠釵,公主的身子卻往後傾斜了一下。

因為以前並沒有接觸過這些,唐虞年努力睜大眼睛,仔細觀察,唯恐扯到了她的青絲弄疼了她,見狀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小聲道,「公主,您先別動。」

公主不再動彈,老老實實任唐虞年忙碌。唐虞年只留下了幾根能固定髮型的釵,其餘的都取了下來。放在床上,竟成了小小的一堆。

唐虞年真心佩服,這要是她頭上戴這幾十斤的釵寰,早就撲在床上不能動彈了。古代的女子真不易,也不知道這麼長的時間公主是怎麼堅持下來的?收拾好釵飾,唐虞年再次遞了酒樽給公主。

兩人示意了一下,唐虞年舉杯就飲,一飲而盡,再去看公主,衣袖遮面,也是一飲而盡,舉手投足間卻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優雅高貴。

唐虞年汗顏,自行慚愧,不過這慚愧在把酒杯又放到了桌上就煙消雲散了。

因為、她和公主又沒話了。

紅燭高燃,美酒飄香,青煙四散。氣氛有點尷尬,唐虞年攥緊手心,低頭沉默不語。「駙馬。」公主輕輕喊了一聲。

「公主。」唐虞年沒有遲疑立馬應道,公主卻沒再說話。

唐虞年大致知道,蓋頭挑了,合巹酒喝了,洞房花燭夜,人生四喜之一,下一步是不是該進入正題了?

可她沒做過啊!

所以即使是美色在前,唐虞年也心有餘力不足。

和女子做那種事情,她沒做過。當然,和男子她也沒做過。前世大學都快畢業,身邊人幾乎都脫了單,只有唐虞年雷打不動,母胎單身二十年。

作者有話要說:開新文啦!

還是一個小甜餅,駙馬受,公主攻,希望大家喜歡呀!

完結文《穿成火葬場里的渣攻》《離婚後和前夫的白月光HE了[穿書]》等戳專欄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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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每天都在捂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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