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翌日,唐虞年門前。
秋蘭和冬雪二人趴在門邊聽了片刻沒一絲響動傳來,這已經不是兩人今日第一次聽房內的動靜了,卻仍是再一次失望而歸。
「駙馬怎麼還沒醒?」秋蘭無聊地往院子里去。
「不應該啊。」冬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素日里不上早朝,駙馬爺也沒有一次睡到巳時。
「會不會是因為昨日看書?」秋蘭猜道。「等會兒再過來?」兩人一致同意。
大約過了一刻鐘,唐虞年才悠悠地轉醒。伸個懶腰,隨手撈了件衣服穿上,又把窗帘拉開。刺眼的太陽直勾勾地照射進來,「太陽都這麼大了?」唐虞年邊嘀咕邊穿鞋子,眼睛卻還是不想睜開。
她好睏啊!
以前為了把唐家給弄破產,她倒是專門讀了好幾本法律,可在現代學習可以看視頻,聽講座,甚至還可以找個律師問,而現在呢,她只能對著枯燥晦澀難懂的古文字。
大學選專業時為了讓唐震和他那媳婦放心,她特意選了個和經濟一點掛不上鉤的文學專業,可心思半點沒放在上面,混到兩證就是萬幸。對這古文字自然沒什麼研究,多虧有了原身的記憶,可是這書法,唐虞年嘆氣,她只能盡量模仿。
昨夜也正是因為對著這些古文字,她才弄到了半夜,而實際上卻沒看幾頁,還是魏史稍微有點意思。
「駙馬。」這下終於聽到裡面有動靜,秋蘭迫不及待地扣門。
「你進來吧。」唐虞年道。秋蘭一進門,就見駙馬爺散披著頭髮坐在鏡前,「秋蘭,你快幫我給這頭髮弄弄。」
梳發洗漱,唐虞年漫不經心地從秋蘭那裡接過手巾,忽聽見她驚恐地喊了一聲,「駙馬爺,你鼻子……」
「我鼻子?」後知後覺的唐虞年抬手摸了一鼻子的血。
「沒事,」唐虞年不甚在意,拿起一方乾淨的手帕開始擦拭,還跟秋蘭說笑,「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天乾物燥,上火是正常事。」
可這鼻血越擦越多,只停了一下,滴答滴答往帕子上掉。
望著這乾淨的手帕瞬間被血染了個大半,唐虞年愣住了。秋蘭則全急了,拔腿就要往外闖,「奴婢去請府醫。」
她怎麼好好地就流了這麼多鼻血?唐虞年又抽出一方手帕,捂著鼻子開始想,湯,那個湯!
「秋蘭,你回來。」唐虞年直接丟了手帕也顧不上自己的鼻子。她這一副神情慌張的樣子弄得秋石以為有什麼大事發生,連一句他去追都沒來得及說就跑了出去。
須臾后,唐虞年倚在門前看到熟悉的身影,心裡像落下了一塊大石頭,忙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還好追上了,否則府醫一過來,自己喝那些奇奇怪怪的湯豈不是瞞不住了?那可真叫把臉丟到外面了。
「駙馬,您都流了這麼多血,怎麼能不看看大夫?」
唐虞年卻先誇讚秋石一番,然後把秋蘭喊了進來。她都想起來了,昨日李嬤嬤為什麼突然要給自己吃那些。她就說這四人的目光都不太對勁。
「駙馬,」靜默了片刻,秋蘭也想起來了,這事……說來還是李嬤嬤的藥房太猛,可如今秋蘭只能大著膽子問,「要不奴婢替您處理一下?」
已經又拿手帕按住了,這又不是一時三刻能立馬止住的。唐虞年硬撐道,「我還可以。」重點是,「秋蘭,今天這事不準外傳。」
「可——」
「奴婢不說就是了。」秋蘭低頭。
「出門再跟你哥哥說一下。」唐虞年捂著鼻子還沒忘記囑託,幸好這院外也就她們二人,對了,「冬雪呢?」
「見駙馬您醒了,冬雪去端膳了。」
日上三竿,她還要考慮吃早膳嗎?望了望天,唐虞年還是決定吃,她都出了這麼多血,該好好補補。
主院中。
眼見著都快到了午時,透過小小的窗子還未看見熟悉的身影,魏語冰暗暗奇怪,卻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雲香,是不是快到午膳了?」
「是。」雲香笑著回,「公主可要奴婢傳膳?」魏語冰心不在焉地擺擺手,繼續捧著書開始看,過了一會兒又放下了書,像是忽然想到一樣,「今日廚房可備了素蒸鴨,粉煎骨頭,玉蟬羹?」
「奴婢讓人都備下了。」雲香立馬回。
「哦。」魏語冰又沒了興趣,淡淡地應了一聲,繼續看書。
就這麼又過了一刻鐘,魏語冰再次放下書,狀似閑聊道,「駙馬今日在做什麼?」
「奴婢今日沒見到冬雪秋蘭,便沒問。」雲香答。「公主可是想見駙馬?」停頓了片刻,雲香大膽猜道。
「只是覺得奇怪罷了。」魏語冰道。
「奴婢也覺著奇怪,往常像這個時候,駙馬爺都在院子里呆半個時辰了。」如今眼看到了飯點,卻是連人影都沒見。
不過,雲香低頭忍住了笑,「公主可是想駙馬爺了,要不奴婢現在就去駙馬院子問問?」
魏語冰涼涼地撇了她一眼。雲香倒是一點都不懼怕,剛才公主所說的幾道菜都是駙馬爺素日里愛吃的,明明都到飯點了,公主還不肯用膳,不是在等駙馬,還能有第二個理由嗎?
「本宮聽說駙馬昨日辛苦用功,理應關心一二,你去替本宮看看。」
「是,是,奴婢明白。」雲香說說笑笑地往外奔去。魏語冰換了個地方坐,心裡卻繼續想著,這人本來就閑散慣了,若是一時間忽然用功損壞了身體可怎麼辦?再怎麼說現在也是自己的駙馬,總不能出了門是病病弱弱的吧?
雲香步子極快,沒一會兒就折返回來,「公主,駙馬爺說想讓一個人靜靜便打發了下人,奴婢進院請駙馬過來用膳,駙馬站在窗前對奴婢說,今日就不打擾公主用膳了,她一個人吃過了。」
「怎麼回事?」魏語冰蹙眉。
「奴婢聽說駙馬今日巳時才醒,醒來後身子似乎不太舒服,偏偏不讓秋蘭和秋石去喊府醫,要自己一個人在房裡待著。」
「哪裡不舒服?」魏語冰立馬問,說著就往外走,「府醫都死了嗎?駙馬不舒服也不知道去看看?」
是自己剛剛沒說清楚嗎?雲香疑惑地跟上公主的腳步,不是駙馬爺自己不讓喊的嗎?
臨近唐虞年的院子,魏語冰遠遠地就看到了秋蘭和秋石。「你們兩個在這裡站著做什麼?駙馬呢?不需要人照顧?」
「回公主,」秋蘭忙道,「駙馬爺說不要奴婢們打擾。」這事本是再正常不過,駙馬平日里需要的人就少,偶爾自己想一個人待,身後更是一個人都沒有。
「待了多久?」
「差不多半個時辰。」
「聽說駙馬身體有損,怎麼了?」魏語冰又問。這下子秋蘭卻支支吾吾說不上來了。
「公主,」秋蘭跪倒在地,秋石也跟隨著,「駙馬……不讓奴婢說。」
「到底怎麼了?」魏語冰神色不悅,聲音也大了幾分。
「駙馬,駙馬,」秋蘭伏在地上,臉都快貼到地板了,「是流……流鼻血了。」
「流鼻血?」魏語冰神色微妙地轉身看向了雲香,雲香腦子轉得極快,幾乎是脫口而出,「不會是因為昨日……」
話沒說完,該懂的都懂,只剩下秋石一個人疑惑不解。魏語冰揮退了她們幾個,走到了唐虞年房間的窗前。
正值正午,帘子被緊緊拉著,沒漏進一絲陽光進屋,魏語冰敲了敲窗。
「誰?」屋內的唐虞年卻被嚇得魂不附體。
察覺到唐虞年的聲音明顯不對勁,魏語冰先按下疑惑,「夫君,是我!」
公主?公主現在就在外面?唐虞年一緊張直接碰倒了桌上的瓷瓶,還好她手疾眼快趕在落地前接到懷裡,這才避免了更大的聲音傳出,可魏語冰已經聽到了。
「夫君,你怎麼了?」為了昨日的那件事?直覺告訴魏語冰不是,可除了這個,魏語冰暫時實在沒想到別的事情。
難不成她只是說說,心中卻是十分在意?可她是女子,又不是真正的男人也會覺得自信心受挫嗎?
屋內半天沒傳來回答。
想了想,魏語冰道,「夫君若是不喜歡,下次不讓李嬤嬤弄就是了……」
「不,不,」唐虞年連忙道,「不是因為那個。」
那是因為?
因為,因為這理由她難以說出來。
今日可真是她倒霉的一日。唐虞年衰衰地想。早起流鼻血,好不容易用到了兩口熱騰騰的早膳,結果……
要不是那熟悉的感覺從自己身上緩緩滑落,唐虞年自己都快忘記這茬事了。明明作為一個女孩子,這事她最應該放在心上。
可偏偏現在月事時間不準,從大婚到現在都一個多月,她一次都沒來過,自然也從來沒放在心上,今天突然來了,唐虞年才開始慌了起來。
胸平她還可以瞞瞞,這個她要怎麼辦嗎?
「語冰,」唐虞年盡量緩和了自己的心情才開口道,「快到午膳了,您先去用膳吧,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就好。」
「我一早就讓廚房備下了夫君喜愛的蒸鴨,羹湯,若是夫君現在不過去,豈不是要浪費了?」
蒸鴨啊?唉,可惜,吃不了了。唐虞年嘆氣,「語冰費心了,不過我今日起晚吃飯也晚,此刻並不想用什麼飯。」
「你先把門打開?」魏語冰耐心漸漸沒了,可想著這人今日的種種不對勁,還是先看到人為好。
唐虞年最終還是拗不過,拖著步子開了門。
也不過是一夜一上午未見,怎麼臉都白了,明明昨日還很紅潤,「夫君照鏡子了嗎?」
照鏡子?這是什麼見面的開場白,唐虞年愣愣地答道,「早起的時候照過。」魏語冰不語,拉著她就往屋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