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二皇子,唐虞年記得公主說過,他和二公主是龍鳳胎,可惜身子孱弱,十九還未娶妻,如今在皇家佛寺靜養。
「母后若是想讓父皇高興,就不要整日里病秧子掛在嘴邊。」魏語冰道。
皇后原也只是在自己女兒面前說說罷了,便沒吱聲。看著靜靜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兒,她嘆口氣,「你如今大了,越發能耐了。」
婚事給她來個先斬後奏,自己做母親的還是從別人口中得知,月貴妃因此白白嘲笑了她不少時日。
「駙馬是父皇看中的。」魏語冰平靜道。
「你敢說沒有你的意思?」皇后質問。魏語冰不吭聲,嫁給唐虞年當然有她的手筆,那也是她生平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忤逆母親的意思。
「母后口口聲聲說月貴妃為了鋪路讓蓮妹妹嫁入楊家,母后呢?母后費盡心思讓女兒嫁入楊家為何?」
「為何?」皇后激動地直接站了起來,「母后只有你一個女兒,母后還能為何?母后只想讓你過得好!楊家是簪纓世家,名門望族,那楊熙文才貌雙全,父親又是宰相,這樣的門第才不辱沒你的身份!」
「是辱沒了我嫡公主的身份嗎?」魏語冰神情淡然,「女兒現在過得就很好。」
眼見著皇後娘娘生氣,唐虞年也只能看著。又過了一會兒,公主仍然立著,皇後娘娘絲毫卻沒有讓她坐下的意思,唐虞年看得發急,遠遠地又看見一名宮人往這邊趕來。不能在停留在這裡了,唐虞年轉身往大殿方向走去。
「駙馬爺。」來的是陳嬤嬤,她高喊了一聲,聲音之大,唐虞年都被驚住了,「您怎麼不在殿內歇歇?」
「我久坐,」唐虞年道,「想站起來走走。」陳嬤嬤心下瞭然,又提醒道,「駙馬爺,天氣正熱,您要真想走走還是在殿內吧。」
「正有此意。」唐虞年忙附和道。
「駙馬何不去偏殿暫坐?請跟老奴來。」陳嬤嬤引路。唐虞年在後跟著,臨走前還不忘看了一眼左殿,也不知公主怎樣,皇后不滿意她的身份,可這一時半會兒她又升不了官。再退一步講,就算她陞官,唐家朝堂之上無人,靠著她一個人怎麼也比不上楊家。
楊家原身在科舉前就聽過,楊熙文更是京城各家錢莊酒庄賭博桌上奪狀元的最佳人選,第二名就是張書昱了。這兩位翩翩公子不知是京城多少小姐眼中的佳婿。可惜殿試結果讓賭場賠大了,半路殺出一個布衣狀元。
在偏殿內不知歲月坐了半晌,唐虞年眼見公主還沒回來,真不知又聽了皇後娘娘說了多久話,她是否一直在站著?
「陳嬤嬤,」唐虞年對外喊了一聲,進來的卻是剛才那個冒冒失失的小宮女。
「春韻是吧?」唐虞年和善地笑著。
「是奴婢。」春韻低頭道。
「你能幫我去看看公主殿下回來了嗎?」
「回駙馬,」春韻很快就小步跑了回來,「駙馬稍歇,公主殿下還在和皇後娘娘說話。」
「我……」唐虞年一口氣沒提上來反倒是皺了皺眉頭,「我感覺不太舒服。」春韻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怔住了,沒,沒聽說駙馬有什麼舊疾啊?又睜眼看著駙馬額頭上盡冒虛汗。
「奴婢這就去請太醫。」春韻慌慌張張就要出門,唐虞年忍痛喊住了她,「別去,今日我同公主一起進宮,若是傳太醫……」
「你去幫我喊公主就好。」
春韻不懂為什麼不去請太醫,她腦子本也裝不了多少事,聽唐虞年給她出了個主意,便立馬去了。
她前腳出門,唐虞年立馬停了哀嚎聲,等到門口再有腳步聲響起這才裝出一副忍痛不吭聲的模樣。
來人正是公主,她身後還跟著女官。
「駙馬,」魏語冰急忙忙走過來,見她額頭上都是汗水忙拿起手帕給她擦擦。
「我沒事,」唐虞年面色蒼白搖搖頭,「以前落得舊疾罷了,牢公主費心,」她又掙扎著想站起來,「驚擾皇後娘娘,臣實在是失禮了。」
「駙馬客氣了,」崔女官道,「娘娘聽說駙馬身體不適,特體恤駙馬和公主一同回府,娘娘還給駙馬備了藥材。」
「打擾皇后和公主敘話了。」唐虞年又道歉道。魏語冰和唐虞年就這樣順利地出了宮,一坐在馬車上,唐虞年精神抖擻,全然不見一點病態。
「駙馬沒生病?」魏語冰擰眉。
「一點小毛病,時不時來點。」唐虞年道,「讓公主擔憂了。」
「駙馬根本沒病吧?」魏語冰扔了手帕扭頭往窗外看去。
她當然沒病,額頭上都是自己趁春韻那丫頭不注意自己偷偷抹水。看來她裝病的技術還挺成功,不過公主顯然生氣了。
「不是故意要騙公主的。」唐虞年立馬道歉。
認錯態度之快顯然讓魏語冰始料不及,「為何要裝病?要是母后給你請太醫,你可要露餡了。」
「臣第一次在宮中待這麼長時間坐不住,想溜走。」唐虞年道。
魏語冰沒說話。
好吧,就知道自己這站不住腳的理由肯定說服不了公主,唐虞年道,「臣久等公主不至,有些急了。」
「駙馬既然不想說就不說,」魏語冰道,「你該慶幸太醫沒來,要不然母后怪罪下來——」
「臣知道不會的。」唐虞年自通道。
裝之前她就肯定皇后不會給自己請太醫。一來皇后不怎麼喜歡她,二來剛進宮駙馬就生病傳出去皇後面上掛不住,想必肯定女官正在叮囑宮人不要外傳。唐虞年確實是說對了。皇后此刻更嫌棄自己女兒選得這個駙馬了。
「你倒是了解母后。」魏語冰道。
「你聽到了?」魏語冰放下車簾,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聽到什麼?」唐虞年佯裝不懂,對公主的聯想能力佩服不少,看來陳嬤嬤那一聲高喊裡面的人都聽到了。
「好吧,」生怕公主又生氣,唐虞年只好道,「臣罪過,聽到了一點點。」她真不是故意偷聽的。
「你沒錯,」魏語冰低頭道,「是我拖累了你。」
「這怎麼能是拖累?」唐虞年不解。
「要是沒有本宮,」魏語冰道,「你大可娶一個溫柔賢良的妻子過日子,也不用聽母后說這些。」
「要是不娶公主,臣都不會成親。」唐虞年輕鬆一笑。
魏語冰愣住,卻聽唐虞年又道,「皇後娘娘如此說也沒錯,臣娶公主本來就是高攀,不過,」唐虞年又道,「攀上公主,側面也能證明臣還是有些能力的。」
魏語冰:……
良久她終於從嘴裡蹦出來幾個字,「駙馬不在意就好。」
「公主開心一點嘛!」唐虞年全不在意,笑道,「公主剛才跟臣道歉,臣也應該給公主道歉,要不是臣身份不高,今日怎麼會讓公主煩擾?」
「臣以後爭取努力,」唐虞年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頗有那麼回事,「早日陞官,讓皇後娘娘放心把公主交到臣手上。」
不得不說,魏語冰被她這一副正正規規的樣子給逗笑了。
見她笑了,唐虞年也開心不少,出了承乾宮就沒見公主一個笑臉,自己裝病這事顯然是其次,重要是聽皇後娘娘說了那麼久。
以前她被逼著看一些討厭的人聽一些煩人的話就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後來漸漸大了,不是懟回去就是直接當狗吠。可公主殿下的情況不同,說話的是她母親,母上的旨意不好違背。自己做主選的駙馬這麼遭母后反對,想必心情比當日的自己還難受。
「集市上好熱鬧。」聽著外面吵吵鬧鬧的聲音,唐虞年拉開帘子好奇地往外看。各式各樣的小攤一眼望不到頭,穿過人流,馬車走得極慢,唐虞年問,「公主,要不要下去走走?」
「現在?」魏語冰握著書疑道。
「對,就現在。」唐虞年肯定地點頭,拉開帘子就對車夫說,「找個地方停下車。」
她蹦下了馬車,見公主仍然抱著手中書不松,急道,「公主,書回府看不遲,您先下來。」魏語冰最終還是讓車夫先行回府,雲香自然是留下來跟著公主。
「駙馬可是要買什麼東西?」魏語冰見她一下車就直接往各個小攤上奔,遂有此一問。
「要是缺什麼駙馬只管跟府里的下人說,她們都會置辦。」魏語冰話落雲香就要張口。
「我什麼都不缺。」唐虞年道。
眼前又出現了個叫不上名字的木製玩具,唐虞年拿起來看看,又遞到了公主面前。魏語冰點頭倒好,怎麼看都是為了迎合自己,顯然,公主殿下對此物根本就沒興趣。
「公主,」無奈之下唐虞年放下了那個小玩具,「臣知道公主殿下什麼都不缺。」
「宮人們肯定只會挑最好的給公主,可公主殿下真得就不想自己去挑挑看看,體會一下嗎?」錦衣玉食長大的公主一絲一線都是最好,有人挑好不用管是一樂事,自己精心選購也是一樂事。這二者只有其一就有些乏味了。
魏語冰不置可否。
「公主實在沒興趣的話,」唐虞年一跺腳,「權當辛苦陪臣怎麼樣?」
不到酉時,天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