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魏語冰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她笑得很開心,是那種從心底發出來的笑聲。「你不問問我是怎麼殺他嗎?」魏語冰輕笑。
「我不太想知道。」唐虞年搖搖頭悶悶地答,語冰還好好站在她面前,這比任何事都讓她歡喜,比任何事都值得安慰。
唯一難辦的,恐怕只有陛下和朝中大臣。「皇上、很生氣嗎?」唐虞年念到此忙問,「是不是很難辦?」
「難辦?」聞風而動的娘娘,爭鬧不休的朝堂,母後生氣的面容,父皇無可奈何的表情,似乎還真有點難。
魏語冰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不慌不忙扶著唐虞年坐到軟塌上。唐虞年還未得到答案,魏語冰就拉著她一同躺了下去。
這種時候唐虞年怎麼可能躺下去。她特別後悔,要是那日沒有迫於張書承的言論進樓,後面的事情不會發生,語冰也不會為了她拿起劍。
魏語冰卻能,滿足地看著自己的小駙馬心情更是歡愉,一隻手托著下巴,慵懶地躺在榻上,魏語冰笑問,「年年,要睡午覺嗎?」聲音溫柔的要沁出水來,眼神更是能將人溺死在其中。
唐虞年生生克制住,抿著嘴搖頭。除非加班忙碌,唐虞年的午休是雷打不動絕不缺一天。照例是該午休,可現在別說睡意,眼睛閉上一會兒唐虞年都不想。
三千青絲鋪在床榻上,魏語冰懶洋洋的語調,帶些可惜,「不睡啊。」
她淡定的出塵,絲毫沒有露出半點慌忙的樣子,唐虞年再看她時,魏語冰撇撇嘴,手一撈,唐虞年的小臉近在咫尺,不等唐虞年掙扎,魏語冰道,「年年,我困了。」
「……那,那你睡吧。」唐虞年稍遲一下,斷斷續續道。語冰安心睡一覺,她溜好了,這裡問不出來,總能從別處問。
魏語冰卻壓根沒想讓她走。「我習慣有你陪著我睡覺,」魏語冰挑眉,嘴上不情不願道,「一個人不舒服。」
認床的唐虞年見識過,這認人的……張書承剛死,又是語冰動的手。張書承可恨,罪大惡極,他的死或許讓人拍手叫好,可就是這麼一個人渣,從沒有殺過人,心地善良的語冰絕對是有負罪感。聽別人殺和自己動手是不一樣的,那畢竟是一個硬生生的人。
「你睡吧。」唐虞年的身子軟了下來,再不著急起身,「語冰,我陪著你。」意料之中,魏語冰勾了勾嘴角,緊緊抱著唐虞年沉沉地睡了過去。
陽光明媚,透過一方小窗灑進來,暖暖的照在身上,察覺語冰睡著後唐虞年悄悄抬頭往上看。明眸緊閉,濃密纖長的睫羽,白皙水嫩的臉蛋,還有一縷作亂的青絲在左臉上。
放慢呼吸,唐虞年生怕吵到她,輕輕地把語冰臉上的頭髮撩到耳後。「嗯……」魏語冰忽如其來的一聲嘟囔,唐虞年立馬緊張到不敢動彈,魏語冰抬手,一把握住唐虞年在她臉上作怪的小手,「年年,別動。」
醒了?自己把語冰吵醒了,唐虞年懊惱不已,過了一會兒才發現魏語冰只是握著自己的手,根本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眼眸沒有睜開,大慨只是下意識地喊一下,唐虞年安下心,一動不動由著魏語冰繼續睡。
均勻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唐虞年卻是半點睡意沒有。粗略點估計,她也不過才醒來一兩個時辰罷了。語冰不同,昨日要照顧自己這個中□□的人,早日又要進宮。
魏語冰醒過來時,塌上只有她一個人,抬頭往窗外看去,日頭西沉。她竟然睡了這麼久,魏語冰彎腰起身想去找人,這才注意到地上掉落的毯子。撿起來抖抖灰塵,魏語冰隨手拿只發簪把頭髮挽起,穿過紫檀木屏風,雕花桌上布滿了菜。
「語冰,你醒啦?」唐虞年端著最後一道粥進門,放到桌上唐虞年笑道,「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喊你用晚膳了。」
「都是年年做得?」魏語冰拉開椅子坐下。
「差不多吧。」唐虞年擺好碗,把筷子遞給語冰,馬馬虎虎道,「雲香秋月,還有李嬤嬤她們幫了我不少忙,當然啦,主要還是我做的,喜歡嗎?」
怎麼可能不喜歡,魏語冰笑道,「很喜歡。」
「這個螃蟹,」唐虞年夾了一隻到魏語冰的碗里,「最好吃了,你快嘗嘗。」
「你吃了幾隻?」魏語冰沒有第一時間下筷,直接問。
「我?」唐虞年還沒察覺出來她要問什麼,不加思索道,「我在廚房做菜的時候嘗了兩個,語冰,我跟你說,一開始我還擔心弄不好,沒想到還不錯。」說到後面,唐虞年就有些得意洋洋,李嬤嬤她們都誇讚,語冰想必也喜歡。
對自己做的這道美食,唐虞年是相當滿意,給語冰夾了一個后,她也迫不及待了。秋日裡吃螃蟹果然適宜。
兩隻后,唐虞年再欲夾,魏語冰直接伸筷子攔住了她,「螃蟹性涼。」
可她就吃了三隻啊!唐虞年想抗議,抬頭碰到魏語冰不容置疑的眼眸只能訕訕地放下筷子,不吃就不吃。「我給你剝,」唐虞年討好一笑,這總可以吧?
「我自己會剝。」魏語冰搖頭。
「好吧。」眼見著美食在面前卻沒法入口,唐虞年只能收收望眼欲穿的眼神。魏語冰看到了,「若是喜歡……明日再吃……」
「好哎!」不等她說完,唐虞年一口應下來,魏語冰拿她無法,妥協后又補充了一句,「明日和今日一樣,只許吃三隻。」
三隻就三隻,總比一隻沒有強,唐虞年嘿嘿一笑,「那我明天中午吃。」要閉門思過十日,這麼長時間不在府中享受美食就是暴殄天物。
「我記得師父他老人家喜歡吃螃蟹,」唐虞年忽想起什麼,主動提議道,「語冰,要不我讓人給師父送一些?」
「你高興就好。」魏語冰隨意道。
府中的日子並不枯燥,對於唐虞年來說,這樣的日子最好再延長一些。早起習武種花,午休后練字和語冰一起看看賬本,日子極為安逸,一點沒有被關在府中的煩悶。
「語冰,你在抄佛經?」整理完最近的練字成果,唐虞年跑到魏語冰身邊看看她在做什麼。
「嗯。」魏語冰點頭,「二十天後是祖母去世二十年忌日,聽母后說祖母在世時喜歡禮佛,我就想親手抄些。」
「祖母?」唐虞年確實沒聽過宮裡有太后,卻不曾想魏家祖母這麼早就過世,「我也抄些。」唐虞年想想后道。
「你確實是該寫些,」魏語冰放下筆回頭笑道,「總要讓祖母認識一下她外孫女的小媳婦。」
唐虞年臉一紅,忙糾正道,「是外孫女婿。」
「年年這意思是承認了。」魏語冰慵懶地倚在桌前,笑道。似乎根本不介意到底是小媳婦還是女婿。
「我、我們都成婚了。」唐虞年不敢抬頭看她,目光躲閃,話卻沒退讓,「早、早就認下,想躲也、躲不掉。」再說,她也沒說不承認啊。
明明被自己逗的小臉通紅,仍一本正經回答自己,魏語冰對她現在的小模樣簡直是愛不釋手。
「我好像聽陛下說過,」唐虞年腦子飛快地轉,忽想到一件事,「陛下說今年準備讓太子準備祭品。」
「嗯。」魏語冰道,「我反正是在閉門思過,上早朝時,就勞煩年年幫我帶過去。」
「不麻煩,」唐虞年忙道,「我們是夫妻。」一點都不麻煩。
「對,」魏語冰肯定道,「長長久久,一輩子的夫妻。」
室內其樂融融,不知不覺間空氣中都像沾了蜜糖一樣的甜膩。忽從門外傳來一聲,「駙馬,工部尚書,梁大人派小廝過來,說謝謝駙馬爺給府上送的螃蟹。」
「師父府上?」唐虞年一聽,忙丟下魏語冰跑了出去。馬上就要一親芳澤的魏語冰是哭笑不得,透過窗戶眼見著小駙馬歡歡喜喜蹦出門去。
「在哪?」唐虞年看到熟悉的小廝后,關切地問了兩句師父和工部的近況,還未等她開口,小廝就遞上一封信,「老爺讓我親手交到駙馬爺手上。」
要的就是這個,唐虞年一把奪過來撕開信封就開始讀,一目十行再次望向小廝充滿了謝意,讓冬雪多給他些賞銀后,唐虞年抱著信封傻傻地笑了。
「現在安心了?」唐虞年一抬頭,魏語冰不知何時坐到她面前。
「語冰!」唐虞年慌慌張張收信,卻是躲閃不急,魏語冰笑道,「年年這是做了什麼壞事?」
才沒有!
「讓我來猜猜,」魏語冰故作沉吟后道,「不會是背著我暗通款曲吧?」
越說越離譜。
趕在唐虞年要解釋前,魏語冰才取笑道,「年年都知道用螃蟹來賄賂人收買消息?」
「如今從梁大人口中得知朝堂上的情況,年年可安心了?」
原來語冰都知道啊。唐虞年藏信的手沒了興緻,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無精打采。
「誰讓年年不管家,」魏語冰笑道,「這府中大小事情都要向我彙報。」
管家也沒用!唐虞年恨恨地想著,語冰太聰明了,恐怕那日她提議給師父送的時語冰就想到,只是一直看著自己來回搞小動作罷了。不管怎樣,她和語冰如今都在府中,總算是從師父口中得知朝堂上對語冰這件事的態度。
很平和,沒起亂子,對於陛下一月的閉門思過更沒有議論,就連一向叫囂的御史台也沒說什麼。挺好的,只是好的讓唐虞年覺得有點不真實。
是陛下格外疼惜語冰的緣故嗎?朝中人不敢非議。唐虞年只能努力把心中的那些不正常因素甩去,想想張書承所做之事多麼天人共憤,大概就不難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