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食堂

破曉，東方現出魚肚白。

山寨修魂舍中的丁壯，個個精神抖擻，悄悄離開。

「大東，今晚去你家夜宵怎麼樣？」武安國笑容滿面的朝衛東打招呼。

「行，一句話的事！今晚去我家，明晚去你家！而且，在你家連吃兩晚！」衛東笑道。

「最少也要連吃半個月才行！」衛銘捲起《烈侯傳》，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

通過反覆研究《烈候傳》，自己對『上兵伐謀』的戰略用意，比去年的理解深刻。

《烈侯傳》，不僅僅是一部記錄先祖『衛青』的傳記書卷，更是一部談兵法、論謀略的大戰略書籍。

研究了五年，其中還有一些重要的關節點，需要反覆研究領悟。

衛銘看了一眼武安國，就在破曉前，武安國從魂武士四段突破到魂武士五段！

衛東與武安國同時修魂，兩年後，衛東突破為魂武士一段，修魂資質差；武安國一路突破至魂武士五段，修魂資質優！

「連吃半個月？非把我吃窮了不可！」

「我家也不行！你們知道的，你們嫂子的脾氣不好！」

衛東與武安國一唱一和，看向衛銘。

整個衛庄，論富裕，兩名輔政的老執事並排第一，衛銘排第三。衛東與武安國的財產雖然不少，但是比起衛銘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要敲竹杠，當然得敲衛銘的。

「我喝粥去！」衛銘丟下《烈侯傳》，快步出了山寨修魂舍。有錢也不能這麼個吃法！

「又裝傻！」

「別讓他溜了！」

衛東與武安國追了上去。

……

衛庄是座小型村落，全村有三百口人，分成五十來戶，民房沿著復麓林的最南端的狹長山坡依地勢而建。

行政所位於山坡中段，出了行政所，走百來步，就到了村口食堂——所有衛庄庄民就餐的地點。

食堂是五年前，衛銘為了渡過艱難的糧荒期，統一村莊糧食供應的產物。

發展至今，依然是衛庄庄民集體就餐的唯一地點。不同的是，以前用餐是花錢吃飯還限量，現在則是免費供應。

只要你是衛庄庄民，只要你願意，就可以來這裡就餐，一日三餐，免費供應，而且伙食不錯。一來，節約了每家每戶各自燒菜煮飯浪費的人力；二來，保障了庄民的基本生活權利，凝聚了民心。

衛庄雖然『窮』，但是人人溫飽、人人有住房；大橋村全亭最富，但是富的只有少數人，大多數村民徘徊在溫飽的邊緣，吃了上頓沒下頓。

「記得去年，少莊主剛開始搞免費用餐，那個浪費啊，看著就讓人心疼生氣。沒想到，一套禁止浪費的制度出來，就沒人敢浪費了。」武安國感慨連連。

「人性本惡，有空子，誰都會去鑽！只要制度完善，做到懲惡揚善，就人人向善。跟你說這個你也不懂，你就知道修魂！」衛東說到『修魂』二字時，故意提高聲音，充滿了羨慕。

衛銘腳步快，已經進了食堂。

整座食堂，如同其它衛庄的建築一樣，講究實用，樸實無華。儘管是泥土茅草建造，但是省下的費用，全部用在了這項惠民利民的民生工程上。

現在是破曉，沒到用早餐的高峰時段。來吃早餐的庄民不多，卻已經秩序井然的排起了小隊。

衛銘等三人排在隊尾，等待打飯。已經排好隊的庄民紛紛自發的排到武安國的後面，竟是將衛銘三人推到了隊伍的前列。

三人微笑道謝，這種事情偶爾會發生。如果排隊的人多了，嚴重影響到秩序，庄民也會適可而止。

「一大碗稀粥，一個雞蛋，一籠豬肉包子，半籠鹹菜包子！」

衛銘順著一排窗口，端著木盤一路走下來，餐就齊了。剛在木案上跪坐下，強壯的武安國也端著早餐跪坐在了對面。

武安國的早餐是兩大碗稀粥，一個雞蛋，三籠豬肉包子。

作為修魂者，都是非常能吃的。哪怕是一般普通的丁壯，早餐也要吃上一碗稀粥、一個雞蛋、半籠豬肉包子。

「少莊主！有個事情很急迫！」矮小的衛東跪坐在武安國的身側，木盤裡的早餐同樣豐盛：一大碗稀粥，一個雞蛋，半籠豬肉包子，半籠鹹菜包子！

「再有一個月，倉庫里的糧食就要空了。」

雖然周圍都有人坐，但是衛東一坐下，就催動魂力隔離出了一個大屏障，聲音傳不出去。周圍人只看到嘴在動，卻聽不到聲音。

「什麼？」武安國瞪大眼睛，整個豬肉包子吞了下去。他不管理內政，對於糧食的印象依然停留在去年。

去年，倉庫里的糧食，幾乎堆到了屋頂。就算這些陳糧吃完了，每天的糟糧收成也是非常可觀的。不可能吃空了倉庫。

衛銘喝著粥，早在一個月前，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一來，大食堂免費供應三餐，消耗巨大。

二來，衛酒的銷量越來越好，消耗的糟糧與日俱增。

三來，村莊的糟糧收入沒有隨著消耗的增多而增長。

收入不增，支出不斷增加，總有一天會吃空倉庫。

「我看，只有兩個選擇。一，取消免費供應三餐；二，向村民徵收自留的一成糟糧。」衛東喝著稀粥說道。

衛庄的貧瘠耕田，是按人口分配到戶，生產的糟糧，九成交付村莊，一成自留。因為有大食堂免費供應三餐，所以，庄民手裡的一成糧食，多半吃不掉。

「不行！」

衛銘一口否決。「九成糟糧收入交付村莊，田稅已經非常的重。再取消免費供應三餐，庄民靠僅有的一成糟糧，根本沒法活。我們收這麼重的稅，為的，就是要搞好民生，讓所有人都能吃飽，吃好！民生工程絕不能撤消！」

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大到國家，小到村莊，民生至關重要！衛庄能有現在的活力，民生工程起到了關鍵作用。

衛東雖然給出了兩條計策，但是也知道第一條不可行，第一條計策只是拿來湊個數，給衛銘提供一個選擇。

下屬諫言，就是給出一個建議的同時，再給出一個明顯的錯誤建議。主上自然不會選擇錯誤的建意，而當主上做出選擇，下屬就會說主上英明。一來，避免功高蓋主；二來，也讓主上採納了自己的建議；三來，順帶拍了馬屁。

所以衛銘剛否決第一條，衛東就等待著衛銘選擇第二條建議。出乎他意料的是——

「食堂是準點供應用餐。過了用餐時間，庄民還得自己在家裡燒著吃。再說，來了遠房親戚、客人，也是要在家裡燒的。小孩吃點鍋巴，糕點什麼的，去哪弄？」衛銘看向衛東，「我們今晚去你家吃夜宵，沒有糟糧怎麼辦？總要給庄民手裡留點蓋米缸底的糧食才好。」

衛銘否決了第二條建意。否則，早在五年前制定貧瘠耕田的稅收時，就是十成而不是九成了。每一個制度的出台，都是經過反覆的推敲與驗證。避免朝令夕改，影響威信。

看著衛東與衛銘你一言我一語，武安國愣是插不上嘴。對於內政，他是一竅不通。但是同樣出身平寒的他知道一點，對絕大多數庄民有益，才是正確的選擇。衛東給的兩個建議，對絕大多數的庄民沒有好處，不能選擇。「少莊主，依你看，怎麼解決？」

衛東也看向衛銘。他的解決方法，第一條是截流，第二條是開源。截流與開源，都被否定了，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別的辦法。